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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磚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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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着,便到自己的額頭被一個巾擦洗,有些沙的疼,隨後便聞到一股濃烈酒味。

她清醒了,看到,自己躺在那個又黑又矮看窯小屋裏的炕,炕的一邊,放着一個塑料桶,旁邊放着一個玻璃酒杯,酒杯裏殘留着一些酒,而那個看窯的有財,正從又黑又髒的櫃子裏,掏出一卷白白的紗布,只見他麻利地把紗布給徐風霞頭纏了幾圈,用剪剪斷,然後用膠布固定好,那雙又黑又糙的大手,宛若護士的手般的靈巧。

徐風霞強撐着站了起來,她心裏十分謝有財為自己傷口消了毒,並做了包紮,但她又想,這個愛看女人身體的看窯人,在自己昏躺在屋裏的炕時,他看沒看自己領口以下的部分。

徐風霞有心無心地便注意起這個看窯的有財,她發現,這個有財很吝嗇,煙總是小蘭花自捲煙,有時顆紙煙,也是六分一盒綠葉的而這個六分一盒綠葉煙,他一個人時,絕不,只有當隊長,革委主任或其他一些頭頭來他這屋時,他請別人時,自己才陪一顆,而當別人走了,自己的煙又沒完,便把了半截的煙掐掉,等待下次別人來時,別人整支的,他便把這半支煙點燃,陪別人的。

他養了七八隻雞,每天便能在他屋前的雞窩裏撿三五個蛋,他便把這些蛋拿到屋裏,放到炕頭的一個木箱子裏,然後了鎖,徐風霞問馬蘭:“有財撿了蛋為甚捨不得吃?”馬蘭道:“給他那兒子。”

“他兒子不是跟媽到了李村?”

“那也是他兒啊。”馬蘭又道。

徐風霞觀察到,每個星期差不多總有一天下午,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便由李村方向挎個籃子來到磚窯,敲六下門“噹噹,噹噹,噹噹”分三組,門便打開,女人閃進屋後,門又關。一個來小時候,那個女人便又從屋中出來,籃子裏便覺沉了許多。

馬蘭説:“這個女人便是他先前的婆姨,每次來帶些窩頭,餅子,回去時,便帶回雞蛋和一些錢,有財不再結婚,一是因為歲數過了,又瘸了腳,另一個是他捨不得兒子和原來的婆姨。

“那婆姨現在的漢子不管?”

“管的了嗎?有雞蛋吃,有錢花,本事他搶了人家婆姨,現在,仗着人家有財享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享福,比睜大兩眼受罪強多了。”六月的中午,天燥的很,太陽直直照在大地,綠的樹葉都打了蔫,彎彎的垂了下來。

王大力和許加添相跟着來到窯場,他們要整早扣下的磚坯。他們掉身的舊褂子,戴草帽,便各自在自己的場子立坯,蓋坯,整兩頭。

王大力今天扣了八百坯,他彎着把一塊塊坯搬起,再用木板在坯的面輕輕蓋一下,一行一行的拍打,汗早已留出,順着口,一滴滴滴到地的半乾的土坯,本已半乾的坯,便見一滴滴的水滴,落在面,晶瑩了一下,便滲到磚坯的土裏,隨後暈開一個二分鋼鏰般大小的小圓點。

而他的眉,眼皮下巴,也掛着一個個晶瑩的汗珠,這些汗珠到眼裏沙沙的,到鼻尖癢癢的,到嘴裏鹹鹹的,他機械地整着磚坯,忍受着中午的酷熱。

許加添在旁邊的場子整着磚坯,他沒有王大力扣的多,他只扣了六百來塊,但他已覺得很累了,他的身體不比王大力差,肌看起來比王大力還發達,但是他扣六百磚坯已覺得十分累了,疼,腿疼,脖子也疼,他覺得扣磚坯不是勞動,是受罪,是受刑罰,缺少的只是沒有拿着皮鞭後邊監督他,在他偷懶時,用皮鞭沾水在他的後背幾下,出幾道血痕。

他也溜着汗,弓着整着磚坯,他側頭看王大力,着曬的黝黑的身,戴着一頂破舊的大草帽,光着腳,曬得發白的藍褲子沾着幹泥點子,並且挽到膝蓋高,這形象,幹這活時,如果不認識王大力,誰又能想到他是一個北京來的知青呢?

許加添不大聲説:“咱們這是扣坯當午,汗滴落下土,誰知爛工分,累斷筋和骨。”

“嗨!幹活,人家別的窯工怎麼幹的,咱就怎麼幹,別發牢騷了。”

“什麼牢騷,這是實話。”

“實話怎麼了,實話是扣四百兩個工。”他們正在説話間,只見通往窯場北面的小路,一個女人頂着個綠頭巾,掛着個籃,悠悠地出沒在半人多高的玉米地裏。

“嘿,大姑娘來了!”許加添興奮地説。王大力看了一下,見是經常來找看窯工有財的那個女人,便道:“什麼大姑娘,是個半老徐娘,都四十來歲了。”

“看着細,步輕的,還頂着個綠頭巾,我以為是個大姑娘呢。”

“什麼呀,人家頂着頭巾,是怕曬黑了,沒瞧見,咱們這塊地的女人,一年四季都圍着頭巾嗎,天圍巾系脖子,夏天頂頭,秋天豎着捂臉,冬天捂耳朵,臉,脖子。”

“夏天頂頭時怕曬黑,秋天捂臉為甚?”許加添問。

“捂臉,收割莊稼,鑽高粱玉米地,怕把臉劃了。”他們正説間,那女人走到看窯的小屋前,輕輕地敲門“噹噹,噹噹,噹噹”六下門便開了,那個女人便閃身進了屋,隨後門又輕輕地關。

“這女人老來找有財,怎麼回事?”許加添問。

“是人家以前的婆姨,管人家呢?”這時,屋外的雞窩裏傳出咯咯噠的叫聲,隨後一隻黃褐的母雞窩裏的小門裏鑽出來,咯咯噠,咯咯噠又叫了幾聲。

往時,母雞一叫,看窯的有財必然隨即從屋中出來,彎身取蛋,但今,母雞叫了一會兒,屋門還是緊閉,並未見有人出來取蛋。

“這***,好活呢,咱替他把蛋取了!”沒待大力説話,許加添已躡手躡腳地來到雞窩前,彎下身,探手到雞窩裏,把蛋取了出來,猶豫了一下,便從斜坡走窯頂,把窯頂的土挖了一個小坑,將雞蛋埋進。

“你窯頂幹什麼去了?”王大力問。

“烤雞蛋去了。”許加添説。王大力知道磚窯已經生火燒窯兩天了,窯頂是熱的了,許加添點子不少,拿了人家有財的雞蛋還放到窯頂烤,真缺德。

王大力他們整完磚坯,看窯的小屋門打開了,從屋裏走出兩個人,現出來的是那個女人,後出來的是有財,那女人挎着已經沉重了許多的籃子,用另一隻手推有財,有財卻硬湊前,把一疊錢放到女人挎着的籃子裏,女人小聲説:“我有,我們有,別放了,留着自己花!”

“你拿拿,留着給娃蓋房用。”兩人推託了幾次女人終於把籃的錢揣進兜裏,回了兩次頭,便消失在窯北面的小路。

“嘿!真卿卿我我啊!”許加添説。

“別説了,看他掏雞蛋。”果然,那女人走後,有財便彎下從雞窩裏取雞窩,取了一個又一個,但他左手握着四個雞蛋,右手又向雞窩中伸,空手出來,又伸進去又空手出來,他望望手中的蛋,又往王大力和許加添他們幹活的窯場望望,隨後,苦笑一下,搖搖頭,便進了屋。

許加添隔三差五地掏看窯工有財的雞蛋,初時還是那個女人來時拿兩個,後來,見烤的雞蛋好吃,便在那女人不來時,偶爾也去掏個雞蛋放窯土裏燒着吃吃。王大力説他兩次,許加添不聽,王大力也就不管了,各掃門前雪,闖禍自己背,在這隊的地方,誰管誰啊。

這天中午,那個女人又來了,恰這時,母雞又咯咯噠,咯咯噠叫了,許加添等了片刻,見屋門沒開,便又起身,溜到窗下,去雞窩掏雞蛋。

他正要把手伸進雞窩時,只聽屋裏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説:“別掏別掏,雞啄手,別掏,雞啄手!”聲音不大,許加添卻聽的清清楚楚,莫非屋裏人發現自己要偷雞蛋,嚇唬自己的,他便停住即將伸進雞窩的手,待片刻,他屏神靜氣,貼耳細聽,屋裏又沒聲了。

他暗自笑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做賊心虛,自己心虛所產生的幻覺,他本想撤回,但又一想,賊不走空,既然來了,摸個雞蛋解解饞再説。他把手伸向雞窩,他不是第一次摸雞蛋,已是輕車路,一下把手伸了進去。

但是,他的手指好像觸到一件冰涼的細枝樣的東西,以前手伸進窩裏,雞窩裏的柴草都是温的,怎麼這東西時冰涼的呢?他心裏正在納悶,突然聽到“啪”的一聲,那個冰涼的東西活了,好像咬了自己的手指,隨即,痛傳遍了幾手指,他忙把手縮回雞窩外,手竟然夾着個老鼠夾子。

“這是誰這麼缺德,誰安的老鼠夾子?!”許加添一邊把老鼠夾子搬開,把夾住的手指伸出來,一邊大聲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