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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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新雨不説話了。!超!速!首!發又過了半月,田新雨被提拔到可以澱粉團了,他按着缸師傅的指示,從缸中把濕澱粉撈出來,堆到案板,挽起胳膊,像和麪似地,好一大挖,足有二十來斤他要不停地,像抱着個孩子似的,但是又不能抱在前,用硬力不行,力小又不動,澱粉團,他摸索了七八天才練。
又過了十來天,粉坊頭會昌讓他漏粉了,他拿起有的瓢,盛濕澱粉,學着別的夥計的樣,用手敲擊瓢幫,當看到手中瓢裏漏出的粉漏到開水裏變成半透明的粉條時,他心裏很是得意,這終究是自己的勞動成果啊。
他努力幹着,端瓢的胳膊累的直打顫,而敲瓢右手的手掌更是敲得紅紅的生疼,再加熱鍋裏的蒸汽騰騰往冒,燻得他的腮幫子火燒火燎的都快皮了。
但是他堅持着,田新雨心裏説道:你們能幹,我也能幹,我一定堅持下去。田新雨終於堅持把那一大坨澱粉漏完了。
田新雨一股坐到地的一個小凳,擦擦頭的汗,粉坊頭會昌搬個小凳在他身邊坐下拍拍田新雨紅紅的臉蛋説:“夥計,累不,這農村的活沒有輕鬆的,這粉坊油坊就是天堂了,小子,你有福啊。”説着,接過其他夥計遞過來的兩碗剛從鍋裏撈出的伴着葱花,香菜,和鹽水的粉條,一碗留給自己,一碗遞給田新雨:“吃,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幹着粉坊,就能吃着一碗粉。”田新雨最喜歡吃着剛撈出來的粉了,特別,特別滑溜,他溜溜幾乎沒怎麼嚼,便把半碗粉都溜進肚子了,可是他想,粉坊頭會昌為什麼説自己有福呢?在説這句話為什麼又詭秘地笑了一下呢?
二小隊長旺請二小隊的知青到家中作客,這在村裏已不是什麼先例,村裏已經有幾個小隊長和革委主任李目,記李建文都請過個別知青到家裏做客。
一是看知青從北京來這黃土高原,吃不飽,穿不暖,離父母又遠,怪可憐的。另外,北京知青過節時,都幫當地老鄉捎帶了一些東西,作為謝,他們請知青到家裏吃頓飯,表示謝意。還有,一塊勞動子長了,多少也有些情,請知青到家中吃頓飯,也是把關係走近走近的意思。
二小隊旺請二小隊知青到家中作客,他沒請小隊裏的女知青,男知青也只請了兩人,只請了田新雨和許加添,同隊的男知青管同都沒有請。
田新雨和許加添看看頭快到正中了,估計也十一點多了,便抻抻褂子,撣撣褲子,像模像樣地走到二小隊長旺的家。
旺的家在村子的東面,院牆高,門不小,兩個大木門虛掩着,田新雨和許加添走到門前,許加添見大門虛掩,想推門而入,田新雨忙制止道:“不行,咱們得敲敲門,別讓人説咱北京來的沒禮貌。”説着,啪啪扣了幾下左邊門那個大大的發黑的鐵環。
“是誰?”院裏傳出一個女人問訊聲,隨着問訊聲,一陣腳步聲向大門走來,門開了,一個十六七的姑娘出現門內。
許加添一看,是和自己一塊地裏勞動的大萍。知道是二小隊長大閨女,便道:“你爸在不?”
“他打酒去了,一會兒回來,你兩個進屋?”二人隨着大萍進了院。院子大,五間北房,東房西房都沒有,乾乾淨淨,地只栽着七八株攻博的果樹,有梨,有蘋果,還有沙果,花季剛過,樹零星還有一兩朵粉的,紅的,白的沒落的小花,和尖尖的圓圓的綠綠的新葉。房子雖是乾打壘的,但正面窗户門一面,都貼着一層青磚,玻璃也擦的透亮,給人一種賞心悦目的覺。
田新雨和許加添剛要進屋,院門傳來咚咚腳步聲,二人回頭一看,見二小隊長旺來了,他個子高大,一米八多再加肩寬,臉又是絡腮鬍子,雖然穿着一件自做的黑棉襖,仍能顯出彪形大漢的體形,他手裏提着個五斤裝的白塑料桶,一見田新雨和許加添要進屋,忙抬起胳膊説:“屋裏坐,屋裏坐啊。”田新雨和許加添進了屋,他們掀簾進了堂屋連着的東屋,東屋的炕早已擺小方桌。桌擺放幾道小菜:有粉條,洋白菜焯過用辣椒拌的一盤,有土豆絲一盤,有炒雞蛋一盤,有菠菜炒雞蛋一盤,另一盤就是醃杏仁。
小桌不大,放的滿滿的,在小桌的三面,放着三個小酒盅,三盅一兩的酒盅,半圓的白白的,看着起好玩,在小桌沒放酒盅的一面,放着個不大的醬紫的磁盆,磁盆裏放着一個喇叭口,細脖大肚灰白的錫壺,説是錫壺,也跟杯子狀差不多,沒壺嘴,口大脖細,肚大的一個杯子形狀而已。
旺提起塑料桶,往錫壺裏倒了酒,然後把錫壺放到盆裏,從暖瓶裏往盆裏倒進半盆熱水,放下暖壺後,手説:“二位請!”田新雨和許加添坐在小桌的兩面,把主位讓給旺,旺推辭了一下,見推不掉,便坐在主位,説:“你們來我村也有些子了,一直沒請你們吃飯,今天有空,請你們吃頓便飯,飯不咋地,將就。”
“這就好的,好。”田新雨和許加添説道。田新雨見旺往自己面前的小盤夾菜,便也想給旺面前的小盤夾菜,怎奈他一個大小夥子,從小沒盤過腿,腿的關節都長硬了,左盤右盤,坐的總不帶勁。
望望對面的許加添,看見他也在不斷變動身姿勢,知道他的腿也盤的不怎樣,看看旺,那老大一個漢子,盤腿坐在炕順順當當,腿雙盤成一團,坐的筆直,行動便利,很佩服旺盤腿的功夫,想學他,又把小腿叉起來,把股坐在雙腳。
沒想,身子一傾,胳膊肘就撞到小桌,差點把小桌掀翻,忙陪笑説:“我不會盤腿坐着,對不起啊?”旺看到他們這付窘態,便道:“隨便,要坐,要蹲,隨你們。”許加添很快便坐在炕,把整個腿直直地伸到小桌底下,田新雨再想把腿伸到小桌底下,小桌底下已讓許加添的腿給佔了,無奈,田新雨只得歪着跪在小桌前。
“來來,”旺見他們坐穩了,摸了摸水盆裏的錫壺,説:“行了,温了。”便給三人的小酒盅裏都斟慢了酒。
“來,我們先乾一杯!”田新雨和許加添也一齊喝了一杯。
第一盅剛喝完,旺又忙給三人斟滿酒,舉起酒盅説:“來我們幹第二杯!”三人又喝下第二盅。第二盅剛喝完,旺又給三人斟酒,説:“咱們再幹第三杯。”三人又把盅裏的酒乾了,沒想到,空酒盅剛放桌,旺又給每個酒盅都滿了,並説:“來,我們再幹第四杯。”田新雨三盅酒已喝得肚裏着火,嗓子冒煙了,見旺又舉起第四盅,便道:“哎喲,隊長,我可喝不了了,我先吃點菜?”旺三盅酒下肚,臉膛也微微有些發紅,他搖搖手説:“不能喝,你吃菜,我和許加添喝。”許加添身體比田新雨壯實,又喝過幾次酒,便説:“行,咱們倆喝。”田新雨一邊吃菜,一邊看着二人喝酒,一錫壺酒喝完了,他便把塑料桶裏的酒倒在錫壺裏,摸摸盆裏的水,還熱的,便把錫壺放到水盆中。
旺和許加添一邊喝酒,一邊閒聊,嗓音越來越大,旺的臉更紅了,他拍着許加添的肩膀説:“夥計,我比你大幾歲,去過朝鮮打過仗,是對國家有貢獻的,回村裏當個毬隊長,整天就是領着人幹啊幹,沒毬意思,吃也吃不好的,喝也喝不好的,可是老子想的開有錢給他吃了穿了,不留他個毬,你看我那幾個閨女,哪個穿的破爛啊?”田新雨這時突然想到,村裏老鄉都説旺有六個閨女,沒兒子,便説:“你有六朵金花,怪不得院裏那麼多果樹。”
“對,對,我有六朵金花,這有什麼錯,從第一個娃就想是兒子,可是不是。第二個又不是,想第三個總該是了,第三個也不是,六個,半個班了,不能再生了,不見鬼子也得掛弦了。”旺有些自嘲地説。
田新雨又道:“閨女有什麼不好,不用給她準備房子,嫁一個,收一份彩禮,嫁六個,收六份彩禮,你當老丈人的吃不愁,喝不愁的。”
“這倒是。”旺已有了幾分醉意,但腦子並不糊塗:“我對國家有貢獻啊,我一下給國家養了六個閨女,最起碼解決了六個光的問題,是不?”田新雨和許加添都笑了。
“你們笑甚?你們要在村裏長久呆下去,就這樣幹一年除了口糧連個活錢也沒有,你們也來見得都能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