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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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單丁一中午時分去找農場的香柱了。
他這次去的目的,是想見見心中的大作家趙樹理和馬烽。可是他失望的是,趙樹理和馬烽都已去了太原,什麼時候回來,香柱不知道,回不回來,香柱也不知道。好在,農場大作家走了,還有一些中小作家沒走。
這是一些原來在省文化廳工作的人。有文化廳的幹部,也有作家,詩人。在那個小院裏,單丁一便在這次結識一個叫楊青松的中年人。
楊青松四十來歲,一米六七八的個頭,頭大,半禿頂戴個深度近視鏡,穿個沾滿泥巴半新不舊的藍工作服,腳穿一雙沾滿泥的解放牌球鞋,單丁一進屋時,他正坐在對着門口的炕給一件衣縫一個扯開的大口子。
他見單丁一進來,從厚厚的眼睛片後面翻起眼珠,端詳了一下單丁一問:“你找誰?”單丁一説:“我想見見大作家趙樹理和馬烽?”
“你見他們作甚?”
“我就是想見見他們真人。”
“噢,來想見他們的人真多,可惜不湊巧,他們前天回省城去了。”
“幾時回來?”
“不知道。”
“他們回來不回來?”
“不知道。”楊青松回答了幾個問題後,低頭便又補他的衣服。
單丁一見偌大的屋子裏只有楊青松一人,又見他對自己愛答不理的,進也不是,走也不甘,於是他便自己坐在離楊青松不遠的炕沿,套套近乎,堆着笑臉問:“您貴姓大名啊?”這一聲稱呼果然起效,那位半禿頂中年人終於停止了手中的針線活,笑着説:“你是知青嗎?”
“對。”
“北京來的?”
“是。”
“來這隊時臨時鍛鍊,還是隊一輩子?”
“不知道。”單丁一説。
“噢,你也不知道。你找趙樹理,馬烽是想和他們談文學呢,還是幹什麼?”
“我就是想看看他們,談文學,離我太遠了,文化革命時,我才初中三年級。”
“這和幾年學沒關係,關鍵是愛好和靈。”
“什麼叫愛好和靈啊?”
“愛好,就是喜歡,就是善於觀察發現特點。趙樹理和馬烽,寫小説時,都沒過大學,可是小説寫的都非常,為甚,一個事他們都喜歡文學,另一個他們都善於觀察生活,發現特點。”楊青松可能幾年都沒這麼健談了,今天,終於可以暢所言了。
單丁一聽他講了半天文學創作與觀察生活的事,雖然不甚理解,然而卻津津有味,待他話語告一段落後,便問:“您是作家,還是當官的?”
“我不是作家,也不當官?”
“那你是甚人?”
“我算半個詩人把。”
“詩人,就是李白,杜甫那樣寫詩的人?”
“那不可比。”楊青松忙解釋“那叫大詩人,幾千年才出幾個,幾億人都揹他的詩。”
“那和誰比啊?”
“和誰也比不了,我只是在省文化廳工作,寫過幾首小詩,走大運,文化革命和趙樹理這些大作家關到一起,又被送到這裏勞動改造了。”單丁一隻到初中三年級,學也學了些唐詩,業餘時間也讀過臧克家,郭沫若的一些詩,也讀過普希金等一些外國詩人的詩,但是對詩,他還是不明白於是問:“合轍押韻是怎麼回事?”楊青松見他問合轍押韻,便推了推眼鏡道:“合轍就是講平仄格式,有的字是平聲,有的字是仄聲,平聲讀時音詩平的,仄聲讀時或高或低,比如,鋤禾當午,鋤字就是平聲,午就是仄聲,這樣讀起來有高有低,就有節奏,口好聽。”
“押韻呢?”單丁一又問。
“押韻就是詩的二四句句尾兩個字,要在一個韻部裏,漢語把漢字分成十三韻,也就是十三個韻裏包含了幾乎所有字的讀音比如:中,東,公這是一個韻裏的字。伯,國和是一個韻裏的字,張,昌,光是一個韻裏的字,如鋤禾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第一句的末尾午,第二句末尾土,第四句末尾苦這三個字就是一個韻裏的。”楊青松講的很帶勁,邊講,還用手比劃起來了。
“那對仗是怎麼回事啊?”
“對仗也是古詩詞的規矩,我是今近體詩的,今體詩對這些要求不太嚴,但對押韻,對仗,還是要注意的。對仗就是什麼對什麼?”
“什麼對什麼是什麼?”單丁一不解。
楊青松見他不解,忙解釋:“打個比方説,天白雲幾朵,對仗呢,對的句子便是地黑糞三堆。天對地下,白雲對黑糞,幾朵對三堆,這就是比較工整的對仗了。”可是白雲對黑糞,單丁一聽着怎麼這麼彆扭,見楊青松講的嘴角起白沫了,便不好打斷,繼續聽他講。
楊青松繼續説:“今體詩呢,好的是郭沫若,《瓶》寫的不錯,還有那個賀敬之,回延安寫的不錯,幾回迴夢裏回延安,雙手摟定寶塔山,詩的意境有了,節奏有了,也押韻了,還有那個誰的《大堰河我的母親》這些都是寫的好的今體詩。
再如歌詞也是今體詩,東方紅,太陽昇,中國出了個**也有意境,有節奏,也押韻,詩如畫,讀詩,讓人產生一幅畫的覺就是意境。
如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大雪江面,一個小破船,一個跛腿老頭,縮賽黃髮,戴着一個破了大的草帽,拿着彎竹竿,在江面釣魚,這意境,讓人想起來就冷,就靜,心都有凍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