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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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時間的逝,如預想中一般,那些至今仍未照面,卻的的確確存在着的劫持者們獰然而下。將近70層樓面內的伏兵皆被格殺。戰鬥,往往在極短的時間內結束,另外一個共同點是,不再有一個活口。
仍然潛伏於餘下樓層的解救者們默然握緊了火器,在深入骨髓的寒意纏繞之中,等待着惡魔的降臨。
“先生,軍方的人到了。”屬下的一聲低喚,將神思恍惚的貝塔斯爾拉回了現實。
“美國海軍陸戰隊第2師第3團戴維-舒普中校向您報道!從現在起,我和我的屬下們將服從您的指揮!”指揮車旁,一名高大壯碩的軍人立正敬禮。他身後的空地上,約一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列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陣。這些肌怒凸,身形強悍的大漢臉上,俱是塗抹着濃濃的墨油彩。大約半數的人身後,斜揹着一支狹長扁平的槍械。而另一半的士兵,則是配備着微衝≈槍和望遠鏡。
貝塔斯爾掃視了一眼這支由彩組成的隊伍,詫異地道:“兩人一組的狙擊小隊?難道,你們是海豹的人?”舒普吼道:“報告長官!我們的確是以兩人一組的方式行動,但海豹和我們比起來,就像是揮舞着玩具槍的孩子!”
“哦?那很好,費利格,你負責為這些先生們講解內部情況。希望他們所表現出來的,不比嘴上説的差。”貝塔斯爾無打采地揮了揮手,心中實在是對這支人數少到可憐的援軍沒什麼信心。
幾分鐘後,舒普站在了重新集合的隊伍前端,大聲吼道:“全隊分為四個小組,其中一支上大廈頂層,其餘的人分散選擇狙擊點,我要建築內部的每一寸角落,都在你們的控制之下!”
“是的,長官!”一陣地動山搖的齊吼。
“別忘了出發前接到的命令。現在,孩子們,去幹活吧!”舒普瞟了眼遠處的安全官員們,低聲獰笑道。
幾乎是所有淪為人質的財團首腦們,都在如篩糠般地不停發抖,完全是依靠着衣領上拖拽的那隻大手才能繼續前行。自頂層直下以來,他們就只是以四條消防通道中的一條為行進路線。
“十字軍”的殺戮小組率先清場之後,人質們覺得,自己腳下所踏的已不再是樓道,而是一條猙獰冥河。濃厚暗黑的血泊悄然蜿蜒淌,滲過通道上的累累屍骸,逐漸漫向下層。自頂層開始,這道血河竟是一路直下,毫無斷。粘稠的血使得地面上滑膩不堪,好不容易在屍叢中尋到空隙落腳,卻往往是腳下一滑失足跌倒。每一個人質的身上,都因為多次滑倒而沾上了厚厚的血漿,與斷肢骸層的近距離接觸,使得他們的臉看上去慘白而暗淡,和地上的同類沒有半點區別。
漢默滿不在乎地踏步於屍叢之間,就像是在自家的後花園中閒適漫步般神情自若。林野略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死了那麼多手下,心裏不難受嗎?”漢默似是未料到這個內向的年輕人會主動與自己談,略為沉默了一會答道:“一個戰士,最好的墳地就是戰場。‘十字軍’的成員,本就要有隨時準備犧牲的覺悟。為組織而死,是件榮耀的事情。”林野望向手中猶自昏的火峯竹,低沉地道:“公司沒有了無所謂,我只希望那些傢伙能沒事”漢默臉上掠過一絲不忍,正開口時,忽抬手止步,詫異道:“什麼聲音”一道暗紅的大光束徒然現出形體,自眾人身側的外牆直穿而入,直如魔矢般橫向扎過三名“十字軍”成員的軀幹,於細微的“噼啪”聲中沒入另一側牆體不見。
“是死光!全體戒備!”漢默大吼一聲,話音未落,異聲猛然間大起。幾十道暗紅光體自四面八方直刺而入,瞬間將“十字軍”眾人掃倒大片!
林野身形疾縱而起,冷冷地道:“他們能看得見這裏!”漢默心頭一震,於高速掠動中回首,大喝道:“把人質都提起來!我們殺出去!”
“十字軍”成員此時已是隻剩二十餘人,聞言紛紛探手,各自拎起一名人質擋在身前,漠然格殺了餘下的財團首腦,疾撲下層而去。
“接着,別讓他死了。”林野抬手將火峯竹拋向身側,身形詭異地扭曲微顫,消失於昏暗的空間之中。
漢默愕然接過第一首富的身軀,正疑惑間,只聽得下層樓面中隱約響起一陣極其淒厲的呼嘯聲。緊接着,林野冰冷的聲音傳來:“從現在開始,我來開道。”
“28樓!27樓!26樓我的上帝!是撒旦突然加入了他們嗎?!”連續不斷的骨裂聲,沉悶的人體仆地聲,大片大片瞬間沉寂的槍聲,震撼着每一個指揮車中的安全官員。其中一人摘下耳機,哆嗦着抬腕看錶,臉部肌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痙攣“十秒種一個樓面,十秒鐘”短暫的寂然後,悽豔的赤光芒徒然間再次大放,更有些是從垂直高處而至。一次合擊之下“十字軍”中剩餘的那些金髮年輕人再無一人存活,帶着他們手中同時斃命的人質一起,緩慢僵硬地仆倒於地。
“蠢貨!我們可不是紅十字會。”舒普立在第五大道邊的一幢樓頂上,放下於夜中閃着淡然熒光的望遠鏡,狠狠地啐了一口“還有兩個,不,加上那個該死的人質是三個,統統幹掉!”
“報告長官!我做不到”耳機中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舒普然大怒,正要開罵時卻聽見那名屬下吐吐地道:“其中有一個不是人,一定不是。”林野直如一道黑旋風般捲過層層樓面,與“十字軍”的殺戮機器們不同。他的身上還是很乾淨,並沒有沾上半點血跡。因為每一個人,都是死於頸骨斷裂。這種殺人手法,也很乾淨。
帶着一道凜冽起的勁風,林野疾掠於伏擊者與建築體之間。便如同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在難以想象的高速之下,他的出手依舊穩定而準確。昏暗中,他的眸子裏泛着碧油油的光芒,就像是兩盞燃點於地獄深處的幽幽冥燈。
底層的大廳,空闊曠然一片,錈刻着六角星芒的大理石地板上遍佈着血泊屍骸,沒有了敵人,也就不再有殺戮。一道風聲急速投來,猶自掠動的林野雙臂橫攬,接住了火峯竹的身軀。
“去地下一層,那裏有電腦機房,線會阻隔熱成像望遠鏡。”漢默勉強閃過幾道橫戈而過的赤光,氣吁吁地掠近。
林野默然點頭,兩人一前一後疾縱而起,沒入茫茫暗籠罩的地下通道。
“為什麼不選擇衝出去?你有這個能力。”充斥着嗡嗡噪聲的機房中,林野略為詫異地問道。
漢默擦去嘴角血漬,靠在牆邊低笑道:“襲進的死光束越來越少,他們一定是將火力集中在了幾處出口,就等着我們出去。‘十字軍’也有這種武器,死光的速不比子彈,我們沒有機會的。”林野將目光移向他捂在前手掌,低沉地道:“你受傷了?”
“沒關係,我説過,能為組織而死,是最大的榮耀。”漢默鬆了手,一個杯口大小的血赫然出現在他前上,他急促地息了一陣,微笑道:“你可真是強大!不過我也不差,至少能完成你的託付。”林野神情一黯,澀聲道:“你應該殺了他,一個人行動起來,會輕鬆地多。”
“不關這頭本豬的事,是我我的動作太慢。再説,我可不敢胡亂下手,你會痛打我一頓的。”漢默狡黠地眨了眨眼,低着道:“説實在的,你這個人又冷漠又高傲,以前還殺了我們不少人,就算是為了組織,我也應該找個機會幹掉你才是。可沒辦法,我現在要死啦!難得偷懶一次,覺倒也不錯。”
“你怎麼會殺我?哪有朋友之間互相殘殺的。”林野竭力想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穩一些,強自笑道。
漢默笑了笑,眼睛裏亮起了一絲光彩:“我們是朋友嗎?對,除了像你這樣的人,還有誰配做耳曼雄鷹的朋友!好朋友,有一件事情,我要説給你聽”林野見他已是氣若游絲,低聲道:“你休息一會,別再説話了。”漢默固執地搖頭:“再不説,就沒機會了。你的朋友索爾斯亞先生,那個羅森想要殺他,恰巧被我們的人救了。現在他就在紐約,住在曼哈頓12大街的215號,你記住了,是幢灰的公寓樓。還有就是,請轉告莉諾雅小姐,元首在上一次飛彈襲擊中不幸遇難。‘十字軍’正在找她,希望小姐能夠回去主持大局。除了她,沒人可以的”
“這些話,是説給我的朋友聽的,不是敵人。我這不算是背叛組織罷?”漢默扯下內領上的金制十字架勳章,無力地伸出“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送給你。希望在我死後,你可以打碎我的頭顱,那些年輕人都是生面孔,而我卻是卡諾米亞公司的總裁。”林野接過勳章,卻緩緩搖頭:“我做不到。”漢默眼中掠過失望之,氣道:“公司對‘十字軍’很重要,你一定得這樣做”
“我會帶你走,找個風景不錯的地方埋掉。只要我活着,就會做到。”林野平靜地道。
漢默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嘴角漸漸現出一絲笑意,安詳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林野微笑着撫上他的雙眼,微笑着將仆倒在一邊的火峯竹膝骨踏斷,在第一首富嘶啞的慘號聲中微笑着問道:“你還是不肯説?”已經不成*人形的火峯竹怨毒而視,死死咬住下,半字不發。
林野笑容依舊,直視着火峯竹的眼神,探手扼上他的咽喉,逐漸加力。後者的眼珠緩緩翻起,雙手無力地扳向林野手臂,舌頭一寸寸地耷了出來。隨着鐵鉗般的虎口越收越緊“撲”的一聲微響,火峯竹的兩顆眼球再也無法承受體內壓力,同時爆出眼眶,拖拽着幾長長的神經組織,晃晃悠悠地掛在了鼻樑前端。林野面無表情地子着眼前的一切,漠然繼續着動作。直到將手中的頸體捏得破裂變形,這才略為減力,反手探處卻是將整顆頭顱硬生生地從頸部扯了下來。
“教官,這是第一個。”林野喃喃低語了一句,將頭顱擲在地上,烏黑鋥亮的高幫軍靴隨即重重踏上。黑紅之物頓時四飛濺,噴得機房四壁上星星點點,滿目狼藉。而此時火峯竹僵卧於地上的軀幹,如同有應般掙了一掙,就此不動。
林野默然片刻,行至漢默身邊正俯身時,突如其來的幾十道暗紅光體自各個角落穿入機房,叉縱橫,竟是盲目齊!林野只覺到前微微一熱,垂目赫然望見右已被斜斜貫穿,傷口處緩慢地冒起了一縷淡然青煙。
無聲地苦笑了一下,林野頹然坐倒,捂住了前傷處。這道死光灼穿了他的小半邊肺葉,大量的血沫嗆堵在肺室氣管內部,一時呼已變得極其困難。
幾秒鐘之後,第二波的齊悍然而至。十幾道半人高的光體陰險襲來,其中一枚“哧”的掠過林野腦後,餘温將他的束髮緞帶和一縷黑髮頓時燒斷。
林野彎下,劇烈地咳嗽起來,大股血沫自喉間湧上,在地面上盛出朵朵悽豔赤梅。費力地息了一會,他轉首望向漢默,低聲道:“好朋友,我只怕是要和你一起”爆豆般的槍聲,突然自四面八方響起。連串的巨大爆炸聲隆隆而震,機房中的幾盞吊燈紛紛在這可怕的震盪之下逐漸晃悠起來。林野臉上神微動,只覺得在嘈雜的火器咆哮聲中,隱隱夾雜着一些奇怪的聲音。
第三波的死光齊再也未能襲來,烈的槍聲持續了將近十分鐘後逐漸凋零,而那個聲音,卻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一行清淚,自林野的眼角劃下,無聲墜落在他手中的金十字架上。在外面,大廈之外,鐵與火的殺戮戰場,無數的人,用中文齊吼着兩個字。那是他的名字,林野。
林野掙扎着起身,吃力地將漢默負起,向出口行去。他走得很慢,很艱難,每一次邁動步履,傷口處都會有大量的血湧出。但是,他的神堅定,嘴角倔強地抿起,眸子裏似是有着火一般的光芒獵獵燃燒。
外面的那些人,正在以他們的方式,在呼喚,在守護。而他,亦要信守自己的承諾,只要還未死去,就要為新朋友築一個小小的,幽靜的墓。
因為,這是男人之間,愛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