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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靖難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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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固然是梅玉因為他的話而減低了敵意,但鄭和的劍技也確實比他高明!

方天傑也沒想到梅玉會落敗的,一時不呆了。

鄭和笑笑道:“承讓!承讓!小侯,咱家可以進去了吧!對你的劍術,咱家還是十分佩服,只是你勇猛有餘,穩健不足。再過十年,咱家一定不如你!”梅玉一言不發,只比了個手勢,鄭和回頭道:“來四個人,跟咱家一起進去,其他人就在這兒散開等着,不準進入屋裏,不準擾及農莊的一草一木,違令者,處極刑。”鄭和帶了四個人進入到農莊,搜了一遍,什麼也沒搜到,向梅玉道了聲得罪,又帶人到別處去搜了。

其實皇帝就躲在地窯裏,地窯上面有個蓋子,鄭和一進屋子,就直接站在蓋子上,指揮那四個人東搜西尋,十分仔細,卻始終沒搜到地窯。

梅玉是跟着進來的,看了鄭和所站的位置,心中對他既且佩,這個太監是有兩下子,他幾乎一眼就知道皇帝的藏身處了,若非他有意成全,皇帝是很難身的了。

所以那四名衞軍在搜查時,梅玉表現得十分合作,舉凡是能藏人的箱籠櫥櫃,他都自動地打開了。

鄭和在臨走時,説的話尤其有意思:“小侯,天下易主未易姓,還是朱家的江山,只不過你們的爵位是否能保住就要看自己了,尊大人與新主素來就不和,咱家想他老人家是不會戀棧那個侯爵的,所以小侯最好也預為之計,不必留連此地了。男兒志在四方,出門遊歷一下,行萬里路,未嘗不是人生快事,小侯以為如何?”梅玉自然明白他説的是什麼意思,點點頭道:“我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也不會留在京師惹人討厭的。一兩天內我就滾蛋,只是怕有人不讓我們走!”鄭和道:“這個小侯放心,咱家現在暫兼軍總監,金陵城中的守衞由咱家負責,小侯要想出城就趁快,咱家總有一份情面的。若是拖久了,守城的換了人,那就較為難以説話了。”梅玉拱拱道:“承情!承情,鄭公公,盛情心,難得你有這份心,我會永遠記住你的。”鄭和嘆了口氣:“還有一點小侯該明白的,咱家雖是監軍,但只是臨時受命,那些人未必事事都聽咱家的。當着面,咱家可以鎮壓住一點,揹着咱家,他們對小侯未必就有那麼客氣。請小侯也不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凡事總要忍讓一點。”梅玉道:“在下理會得。”鄭和這才帶了人走了。方天傑吁了口氣:“真沒想到這絕後的殺人劍技有如此湛,連二哥都輸給了他,不過他的眼力卻是太不濟了,大哥躲在裏面,他都沒搜到。”梅玉搖頭一嘆道:“他哪裏會搜不到,只是放了一次人情,故意如此而已,此人倒還有點良心。”

“什麼,他是賣放人情,那怎麼可能呢?我聽説燕王朱棣跟他情最深,從小就是兄弟相稱,這次燕王入京,他居間內應,出了不少力,是燕王的死黨…”

“這些都不錯,他是燕王死黨,擁主燕王,他很賣力,但是對老大,他到底還念及主屬一場,沒有趕盡殺絕。這些話都不必説了,我們還是快點保護着大哥離開吧,南京是危地,不可久留。”他們從地窯中請出了建文帝,商量了一陣,還是決定上雲南去投奔鎮南王休英。

這是鄭和指點的,他對朝中的情形很悉,什麼人跟燕王好也最瞭解,他指點的人選是不會錯的。

建文帝與清涼寺中的幾個侍駕大臣商議了一下,也是贊同前往投奔沐英,因為沐英手中那支兵是自己召募訓練的子弟兵,對沐英忠心耿耿,唯命是從,他們又能征慣戰,訓練良。而且雲南地處面南灣,沐英本人又極得苗夷的擁戴,燕王不敢輕易發兵征剿。最主要的是沐英對太祖忠心可期,太祖死時,他是主張擁嫡最力的人,對建文帝極力支持,現在去投奔他,一定可以得到庇護的。

只有一個問題,就是燕王遍尋建文帝不獲,也會考慮到他們會去投奔雲南,沿途必然派人追緝,這一路行去,必然危險重重。

危險歸危險,該走的路還是要走,只有冒險此行了。

最使梅玉氣的是建文帝出奔時,隨行的這幾個大臣都是文臣,手無縛雞之力,碰到追兵時,那些人不但幫不上忙,還得分神去照顧他們。

照方天傑的意思,是丟下那些人,叫他們自己設法到雲南去,只由他跟梅玉保着朱允蚊走。

但是建文帝卻不忍心丟下他們,梅玉也狠不下這個心,他們雖是文臣,卻能拋下富貴家人,不避危險,冒死追隨伴駕,忠心還是可的,丟下他們不管,於情於理卻説不過去,最後的決議還是由已有度碟的應賢、應能伴着皇帝同行,三個人都是和尚打扮,以行腳僧的姿態結伴而行,也容易掩人耳目些!

梅玉與方天傑則仍舊以原來的公子哥兒的身份,或前或後,只有一腳之差,盯牢了那三個人同行。

由於建文帝落髮成僧是個絕大的機密,而且他們三人又有正式的僧籍度碟,倒是沒人去注意。闖過了好幾道關口,反倒是梅玉和方天傑受到了不少盤查,不過他們的世家公子身份還是有用的,到時發個脾氣,都順利過了關。

這當然是由於鄭和的關照。鄭和對那些錦衣衞都有過吩咐,説是燕王即位天下,朝廷的人事不會太大的變動,對那些舊有的公卿們仍多禮遇,要這些錦衣衞們對一些公侯的子弟,仍宜多加優遇。

又過了幾天,情況就有了變動,燕王已正式宣告即位,遷都北京,易元為永樂元年。

汝南侯梅殷因為不肯擁戴新君,已被明令頹除了侯爵,下在獄中,家產查封入官,大學博士方孝孺的境遇更慘,他因為不肯代燕王起草詔告天下,而且還當廷辱罵燕王篡位,被武士們當廷擊殺,家人同罪。

鄭和還稱夠意思的,他沒有把方天傑在逃的事申奏,只説方氏一門盡屠,沒有再頒令追緝。

不過這一來,兩個人的世家公子身份都不在了。梅玉只是不能再以小侯的身份出現。方天傑則連身世都不能提了,兩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悲憤之情,但是情勢迫人,他們只有咬牙忍悲,寄望建文帝能夠到了雲南,得到沐英的支持,勤王重掌江山,他們才有出頭的子。

他們行經的路線是沿着長江南行,到四川后再轉道入雲南,這是比較迂迴的走法,原來是想可以藉由水路而省卻一些跋涉之苦的,但是後來發覺不能行,燕王的邏卒對水道盤查極嚴,沿江各府三十縣都奉有密令,嚴查每一條上行的船隻,而且還畫了建文帝的圖容,詳細比照。

圖形出於宮廷中的畫師,十分傳神,宮廷中還刻了版,印了十幾萬份,飛書傳到天下,搜拿建文帝。

朱允炊雖然已經剃髮易裝,但經不起按圖對照的,在陸上,可以用風雲之作為掩護,在船上可不行了,總不能長途乘船,也是灰頭灰臉的。

所以他們還是沿着江水而陸行,走得慢一點,人辛苦一點,也就安全一點。

而且他們也不能住店,有廟宇可掛單的地方,他們儘量住廟,因為他們有着度碟,十方道友都有義務招待的,倒是安全得多。

這天晚間,他們行經荒郊,既不能住店,也不敢輕易投宿民家,因為燕王朱棣對建文帝的搜追更力,不但懸下了萬兩黃金的重賞。給發現蹤跡通風報信的人,對拿殺朱允-的人,更有封侯的獎勵,而且往南路上,邏卒密佈,更派出不少的便衣。

所以他們五個人,只有歇宿在一間破廟中,那是一座靠近江邊的水神祠,廟已破落,神殿一半傾塌,也沒人居住了,且喜廟後尚有一口破鍋與一口冷灶。

應賢與應能去整修殿房,用枯草紮了個掃帚,勉強打掃了一塊乾淨的地方以供休息,同時也把鍋刷一下,燒口熱湯,好伴着乾糧裹腹。

朱允-卻跟梅玉和方天傑坐在石階上説話,利用廟中的殘燭,點了個燈火照明。

朱允-苦笑道:“一連幾天都是吃素,這兒四下無人,不怕了形跡,最好是能來解解饞。”他雖貴為帝王,但是在這兩個拜把兄弟面前,卻從沒什麼架子,經常還出幾句俗的話以使情更親密。

梅玉笑了一笑道:“大哥,這一路行來也夠苦了,小弟就去找找看,能否食來呢!”他知道大哥錦衣玉食慣了,是受不了這種苦,但是既以和尚身份為掩護,又不能當着人吃葷,現在四下無人,倒是不妨放鬆一下。

他跟方天傑是騎着馬來的,再出去一趟,倒是不費事,而且他沒多久就回來了,帶回了一頭香噴噴的烤豬。

他笑着道:“運氣真不錯,我跑出了兩裏許,看見一堆叫化子,偷了一頭豬在烤,我化了十兩銀子,向他們買了來。”方天傑也笑道:“二哥真是大出手,十兩銀子買一頭肥豬都夠了,你卻買了這麼一頭三斤左右的小豬。”説笑歸説笑,但能夠打次牙祭總是好的,應能和應賢也很高興,他們陪着皇帝吃了幾天的素也是苦不堪言。

每人分了一大塊,正在高興的大嚼時,忽然廟門口一陣腳步聲,已然有六條漢子衝了進來。

他們都穿着錦衣衞的服裝,一望而知是京中派出來的,皇帝的手中正捧着一塊豬腿,雖然丟了下來,但手上有油,嘴上也有油,想瞞也瞞不了人。

為頭的那名漢子看了眾人一眼,微笑道:“荒寺吃烤豬,各位真是好興致。對不起,打擾諸位雅興了。”方天傑忍不住道:“吃烤豬不犯法吧?”那漢子笑道:“自然不犯法,我也不是來干涉各位吃的,方公子緊張什麼?”方天傑一怔道:“你認識我?”那漢子笑道:“在下鄭文龍,在錦衣衞當差,方公子和梅小侯都是金陵聞人,在下的弟兄們好幾次都蒙受過二位的拳腳賞賜,自然是不敢不認識。”梅玉平靜地一笑道:“原來是金陵故人,那就難怪了.鄭老哥也知道我們兩家出了事,不必提當年的話了,鄭老哥如果記恨舊事,要打還我們一頓出氣,現在正是機會。”鄭文龍道:“小侯言重了,當年雖蒙受教訓,但兄弟對二位的府上仍是十分尊敬的,而且家叔也有吩咐,對一些舊有公卿世家,仍應恭敬,所以當年那些話都不必提了。”

“令叔是哪-位?”

“現在軍總監,兼任大內宮中掌令監。”

“原來是鄭三寶,失敬!失敬,他現在是新朝的第一大紅人.閣下是他的侄兒,想必也跟着得意了。”鄭文龍笑笑道:“小候説笑了,家叔為人很古板,我這個侄兒雖然得了一點照顧,但是當差卻馬虎不得,否則處分比別人還重,所以,這口飯並不好吃。”-梅玉道:“這些閒話都不必扯了,鄭大人此來,必然是為了公事,是不是要抓我們的呢?”

“小侯言重了,在下怎敢冒犯,小侯也知道,我們是奉諭出來找尋遜皇帝的。”

“遜皇帝?哪來的遜皇帝?”

“就是前建文皇帝,前些子宣告遜位,由燕王永樂爺接掌大權。”梅玉冷笑道:“建文帝可沒宣佈遜位?”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詔令是宮中傳出來的,小侯,皇帝的家務事我們管不着,誰坐在那個位子上,咱們就聽誰的。上諭要找遜皇帝,咱們就找遜皇帝!”梅玉道:“這可是要務,我可不敢妨礙各位治公。不過這個地方可沒有遜皇帝。”鄭文龍笑笑道:“我們找的也不是小侯,是這三個和尚,和尚你們是哪個廟裏的?”應能忙道:“僧家師兄弟三人都是皇覺寺的,要往南海普陀朝聖,有度碟在此可以證明。”他伸手入懷要掏度碟,鄭文龍冷笑道:“你們既是受戒的和尚,怎麼還吃豬?”應賢是御史出身,能言善辯,忙口道:“阿彌陀佛,僧家因借宿荒寺,未曾攜得乾糧,剛好這位公子帶了一頭烤豬前來,不得已隨緣一番,僧家等行腳十方,隨同而安,所修在心,倒不必太拘禮於一些戒持。”做皇帝的應文也合十道:“阿彌陀佛,酒穿腸過,佛在心頭,諸緣皆法,諸法皆緣,出家人但戒殺生,但此豬既非為我而殺,兩位公子善意佈施,暫結一份善緣有所不可,善哉!善哉!”鄭文龍大笑道:“和尚吃豬不干我們的事,但是和尚都與我們的公務有關,少不得要麻煩你們走一趟衙門了?”應賢一驚道:“僧家們可沒犯法呀?”

“犯沒犯法不知道,金陵城外抓到了兩個和尚,卻是前皇帝駕前大臣喬裝的,所以永樂爺懷疑遜皇帝也有可能喬裝為和尚,下諭徹查天下在外行腳的和尚,所以要你們到衙門去走一趟,官中會派人前來相認。”應賢道:“施主沒開玩笑吧,皇帝怎麼會當和尚?”鄭文龍大笑道:“連太祖洪武爺都當過和尚呢,皇帝跟和尚有緣得很。三位大和尚,咱們走吧!”梅玉道:“鄭大人,這三位中沒有遜皇帝。”鄭文龍笑笑道:“這可不是你小侯説了就作準的。小侯,這不干你的事,你就別管了呀!”梅玉道:“你要在我面前抓人就幹我的事了,我不信。”這時站在後排的兩個漢子之一道:“鄭文龍,你太嚕嗦了,我看這一堆人都有問題,此地不遠處就是市鎮,他們看樣子也不是付不起店錢的,卻偏要擠在破廟中,分明就是有問題,一起帶走,捆上。”這兩個漢子似乎地位比鄭文龍還高,説話很不客氣,而且他一發命令,另外三個人都抖開鏈條,上前要鎖人了。第一個就是奔向建文帝,可能是三個和尚中,他的年齡最受嫌,其他的應能、應賢,涉嫌的可能不大。

建文帝哪肯真叫人鎖上。這邊鏈條套上了脖子,他已間所藏的巴首,猛地劃了出去。

這是一支寶刃,系大內藏珍,斬釘截鐵,鋒利無匹,那個差宮前受刃,大叫一聲後退。心肺內臟都掉了出來,後面兩名漢子神一變,一人喝道:“殺官拒捕,顯系叛逆,殺上!”鄭文龍連忙叫道:“二位供奉,殺不得,家叔轉達上諭是要生擒的。”那漢子冷笑道:“你叔叔只能命令你們,卻管不了我們,我得到的上諭卻是生死不論。現在我們雙方人數相同,五個對五個,生擒太費事了,殺!”這傢伙喊殺就殺,出手就攻向了建文帝,而且全是殺着,看來他沒有打算生擒,好在建文帝自己也來得幾下子,他的那支寶刃尤為鋒利,那傢伙的單刀才遞進來不到兩招,就被鏘銀一聲削斷了。

急得他大吼道:“老,鄭文龍,你們還等什麼,這傢伙手中的匕首非同凡品,必系出自大內…”鄭文龍道:“李供奉,我在京師當差,認得遜皇帝,可不是這樣子的。”這姓李的供奉吼道:“管他是不是,先剁了再找人來認,我認為他們這一夥兒大有嫌疑。”另一個姓元的供奉卻出了一支判官筆,上前進攻,匕首雖利,卻不容易削斷它,而且他的武功不錯,建文帝就擋不住了,連連後退。

梅玉忍不住了,鏘然拔劍上前加入戰鬥,擋住了判官筆,姓李的又在間撤下了一支護手鈎,繼續向建文帝時,方天傑也拉劍擋住了。

鄭文龍道:“小侯,方公子,二位這是自己在找麻煩了,這幾個和尚又不關你們的事,二位何必硬一手?”梅玉和方天傑都不説話,拼死想搏殺對手,他們知道今天如果不把這些人擺平,是很難身了。

鄭文龍拉開刀上前幫供奉合鬥梅玉,這傢伙的刀法犀利,幾招就把梅玉纏得施展不開,供奉讚許地道:“鄭文龍,你還真行,這一手雲刀法在江湖上並不多見,怎麼你叔叔只叫你當一個小小的隊長呢?”鄭文龍道:“家叔為人方正,他怕被人落個徇私的口實,營裏有了優缺,他先提升別人了,所以我這個侄子始終難以抬頭。”

“那是太委屈你了,好好地立下了這次大功,我跟老李一定會大力保舉你的。”

“謝謝供奉了!”鄭文龍口中説着話,手中的刀一緊,由空門中掠進去,眼看着快要劈中梅玉了,可是他的刀卻忽地一收,倒掠回去,反而把供奉一刀砍成了兩截。

那姓李的供奉眼睛一直盯着這邊,大驚道:“鄭文龍!你怎麼…”鄭文龍的刀迅速轉向,對他直劈而下,李供奉忙用護手鈎架住了,而且還鎖住了他的刀,兩人相持不下。

梅玉和方天傑兩支劍卻毫不留情地一前一後刺了過去,也一前一後地將李供奉刺了個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