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盡釋恩仇迎俠女分清斜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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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慕華叫道:“這姓風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公差,他是專門為朝廷殺害江湖義士的鷹爪,他也是葉屠户倚為靠山的護院。”其實,不用他説、耿秀鳳在聽完了朱老大的説話之後,也早已明白了。
耿秀鳳又是傷心,又是惶惑。這次她本來是到終南山來拜見師父的,卻想不到師父竟是和她的仇人有關連的人。她要庇護葉屠户的“護院”還要自己去殺於己有恩的葉慕華。耿秀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有一點她是明白的:她絕對不會這樣做。任憑師父怎樣處罰她,她也不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的。
耿秀鳳含着眼淚,説道:“師父。你只當沒有這個徒弟吧!”正要跨上那匹棗紅馬,忽地一眼瞥見暈在土堆後的那個昨晚扮作“女鬼”漢子。耿秀鳳解開了朱老二的道,又給了朱老大一包藥,説道:“這匹馬留給你們。你們救醒五哥,也趕快走吧。”她自己可是片刻也不想再留了,代了這幾句話。便即掩着淚痕,獨個兒下山去了。
那老婆婆怒道:“好呀,你羽豐滿要飛了麼?看你可飛得出我的掌心?且待我收拾了這兩個小賊,再抓你回來算帳!”葉慕華怎能讓她身,劍中夾掌,越攻越緊。那老婆婆説了大話之後,氣力卻似越發不加,她本來是把那綢帶使得夭矯如龍的,此時也漸漸緩慢起來。
戰中只聽得“嗤、嗤”兩聲,葉慕華與宇文雄雙劍叉削過,把那條綢帶削為三截。剩在老婆婆手中的只是短短的一段。
老婆婆索不用任何武器,把綢帶一拋,雙手一,驀地發出一聲長嘯。霎時間只見她掌心儼若塗脂,變得血紅。
葉幕華心中一凜,雖然不知道她要使出什麼殺手,也知道這是一門派功夫,連忙叫道:“宇文兄,小心了!”説時遲,那時快。那老婆婆掌挾勁風,已是雙掌一齊劈出。
她那掌風竟然是熱呼呼的,觸人如燙!
説也奇怪,她剛才還似氣力不支的樣子。突然間掌力卻似湧波翻。葉冪華搶在宇文雄前面接招,青鋼劍被老婆婆的掌力盪開,葉慕華只得使出般若掌力,硬接那老婆婆一掌。
葉慕華曾用般若掌力與她對過三掌,雖然給她破解,但也是彼此無傷而已,葉慕華並不怎樣吃虧,而那老婆婆也似乎對他的專傷奇經八脈的般若掌有些顧忌,所以葉慕華才敢大膽使用。
不料,這一次卻是大大不同。雙掌相之下,葉慕華的掌心竟似給一塊燒紅的鐵塊烙過似的,火辣辣作痛。頓時間只覺氣血翻湧,五臟六腑,都好似要翻轉過來。
原來這老婆婆用的是“雷神掌”的派功夫。她丈夫的“雷神掌”是武林一絕,不過她這“雷神掌”、是跟她丈夫練的,火候尚還未到,不能説用就用,而每次使用,又頗傷元氣。她是因為沒有其他辦法可以速勝,所以直到現在才決意使用的。
葉慕華身不由己地退了幾步,老婆悽哈哈笑道:“你知道我的厲害了麼,看在你母親的份上,你母親雖然得罪了我。究竟也還是歐陽家的人,你跪下來磕頭吧,我不殺你!”宇文雄防她傷害葉慕華,以“大須彌劍式”擋在他的身前,替他防護。宇文雄的本領不及葉慕華,但大須彌劍式卻是最上乘的護身劍法。老婆婆急切間破他不得,冷笑説道:“好,你這小子要逞英雄是不是?我就先要了你這條小命!”葉慕華過口氣,説道:“宇文兄,你的事情緊要,你還是趕快走吧!”接着又向那老婆婆説道:“歐陽大娘,我不知道你是我外婆家的什麼人。但你既然恨我母親,意如何,由我替娘承當便是!想我磕頭,卻是不成!事有是非,理有曲直,今之事,無論如何,是你不該。”葉慕華説話不卑不亢,他的所謂“承當”即是仍要與那老婆婆拼個死活,管她是否親戚長輩,敵我之間,決不肯向敵求饒。不過,他在稱呼上則客氣了一些,不罵她“妖婆”改口叫她“歐陽大娘”了。
歐陽大娘怒道:“好呀,你這小子知道了我是誰,居然還是這樣目無尊長!你們這兩個小賊,我一個也不饒了!”葉慕華想要搶到前面與歐陽大娘對敵,叫宇文雄速走。宇文雄哪裏肯依?大須彌劍式使得越發越密,一幢劍光,擋在葉慕華前面,也擋住了歐陽大娘的撲擊!
歐陽大娘因為使那“雷神掌”的功大頗耗元氣,需要有點時間運氣調神,不能連續使用。此時她已經做好準備功夫,雙掌又變得血紅。盛怒之下,舉起手來,便要取宇文雄的命!宇文雄劍法高明,內功的造詣則不如葉慕華,若是真要硬接對方的“雷神掌”不死亦必重傷。
葉慕華又驚又急,正要不顧一切,把宇文雄拉開,自己衝上前去。就在此時,忽聽得朱家兄弟驚喜集的聲音叫道:“仲幫主,你老人家快來!”歐陽大娘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此時亦已察覺有人來到。吃了一驚。心道:“怎的這麼巧,碰上了這個老叫化?”一驚之下,真氣未能凝聚,雙掌也將落未落。
説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個衣裳襤樓,揹負討米袋的老叫化已經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宇文雄認得這老叫化不是別人,正是與他師門的淵源極深的丐幫幫主仲長統。
仲長統打了個哈哈,説道:“老叫化生平最好多管閒事,歐陽大娘。你欺負這兩個小輩,為甚來由?”宇文雄叫道:“她助朝廷鷹爪,要殺我們。”歐陽大娘冷冷説道:“你知這姓葉的小子是什麼人?他是我們家的小輩,我自管教我家的小輩,你是外人什麼手?你可以帶江海天的徒弟走開。”歐陽大娘避重就輕,撇開助鷹爪的事,卻説成了是她家的私事。
仲長統早已聽得她剛才罵葉慕華的那些説話,知道她是什麼人了。當下冷笑道:“你不是早已不認這門親戚了麼?嘿,嘿!
老叫化是公事也管,私事也管。有我在此,就是不許你動手!”歐陽大娘怒道:“仲長統,你只合去管你的一幫臭化子,我們歐陽家的事你也配伸手來管麼?”歐陽大娘一家人稱霸武林,橫蠻已慣,她雖然明知仲長統是丐幫幫主,武功只有在她之上,決不會在她之下,但卻是咽不下這口氣,仲長統冷笑道:“好,你要動手,我老叫化奉陪!欺侮小孩子有甚威風?”一手將宇文雄拉開,只用一隻左手,漫不經意的向前拍出,便接了歐陽大娘自恃為看家本領的“雷神掌”雙掌未曾碰上,已是發出鬱雷也似的炸聲。只見在掌風盪之中,歐陽大娘的面“刷”的一下子變得死灰似的蒼白,身形恍似風中之燭,搖搖晃晃的接連退擊了七八步,這才“哇”的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不過,總算還能穩住身形,沒有跌倒。
原來忡長統練“混元一氣功”早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內力的雄渾,遠在歐陽大娘之上。仲長統只以劈空掌力將她震退,已算是手下留情。
仲長統淡淡説道:“你的雷神掌還未夠火候,回去跟你的當家的再練吧。”歐陽大娘嘶聲叫道:“好呀,我與你這老叫化的冤仇是結定的了。我輸給你,我們歐陽家的雷神掌可還沒輸給你。你約下個期吧,我一走會叫我的丈夫赴約。”歐陽大狼大敗虧輸,只好搬出丈夫來作護符,要回一點面子。
仲長統笑道:“老叫化行蹤無定,哪有工夫與你訂什麼約會,我知道你的當家的下山去了,還來回來。待我下次經過終南山,一定登門向他請教就是!”歐陽大娘不覺又是心頭一震,暗自想道:“這老叫化消息好靈通,我丈夫不在家他也知道了。”歐陽大娘恃着丈夫的名頭,敢説幾句硬話,此時被人知道了底細,便再也硬不起來,代了幾句門面話,垂頭喪氣的連忙就走。
宇文雄上前拜謝,葉慕華也過來見過了仲長統。仲長統笑道:“幸虧歐陽怕和不在終南山,要不然你們今的苦頭恐怕要吃得更大了。不過,你們兩人和這妖婦打成平手,也算是十分難得了。你爹爹是葉沖霄吧?你爹爹的內功心法傳了給你沒有?”後面兩句話是單獨向葉慕華説的。
葉慕華不解仲長統何以初次和他見面,立即便考問他的功夫,當下説道:“晚輩資質魯鈍,家父雖有傳投,晚輩領會的卻是不多。”仲長統道:“不必客氣,你照你家傳的內功心法,凝聚真氣,護着心神。你受了一點點內傷,待我來替你驅散雷神掌的熱毒。”仲長統掌貼他的背心,替他推血過宮,掌力所到之處,葉慕華只覺遍體清涼,有説不出的舒服。不過片刻,只見葉慕華頭頂發出熱騰騰的白氣,體內熱毒都已隨着汗水蒸發。仲長統讚道:“你小小年紀,內功造詣倒是很不錯呀。二十年前,你爹爹和你一般年紀的時候,還沒有你這樣功力。”葉慕華道:“這麼説來,仲幫主和家父母是早已識的了?”仲長統哈哈笑:“豈止識,當年你父母的婚姻,還是我老叫化替他們撮台的呢。”葉慕華道:“歐陽大娘是我外婆家的什麼人?仲幫主剛才説的那個歐陽伯和又是什麼人?”仲長統道:“哦,原來你母親從未對你説過孃家的事情。你外公一家共是三兄弟,就是住在這終南山的。你外公居中,名叫歐陽仲和。歐陽伯和是哥哥。還有一個弟弟歐陽季和。你外公外婆大約在你誕生不久就去世了。歐陽季和不久也遁跡海外,不知所終。如今你的外公一家,就只剩下長房歐陽伯和,夫父子三人。剛才和你手的那個歐陽大娘,就是他的子,也就是你母親的大嬸。她們和你的父母一向不和,早已斷絕了親戚關係的。這其中緣故,成慢慢和你再説。”原來歐陽一家,乃是武林中一霸,當年三兄弟都有魔頭之稱。歐陽怕和與朝廷早右勾結,當年且曾迫過侄女歐陽婉嫁與清廷第一高手丈廷壁的侄兒文道莊的(事詳“冰河洗劍錄”),歐陽婉得江海天和她一個師兄之助。在文家親之,重傷了新郎文道莊,從此與家庭決裂。
其後經過許多曲折,歐陽婉變成了葉沖霄的子。這門親事,她孃家最初是贊同的。因為葉沖霄是一個小王國的大王子,有繼承王位之望,不料後來葉沖霄放棄王位,讓給弟弟。他們又不願意投順清廷,對歐陽一家的為非作歹之事也是從不附和。
歐陽伯和大失所望,痛恨他們“沒有出息”還連累了孃家,因此歐陽婉再度與家庭決裂。她的父母在歐陽伯和遷怒、責怪之下,鬱鬱而終。
仲長統一時還不及細説原由,葉慕華此際也另有更緊要的事情,急待與宇文雄商量,既然明白了一點梗概,也就無暇追問了。
此時朱家兄弟已經把同伴救活,過來與眾人相見。但他們也同樣無暇細説情由,他們和葉慕華焦慮着同一事情:風從龍已經跑了半個時辰,能不能追上他呢?倘若給風從龍先到小金川,與葉凌風通了消息,這禍患可就真是不堪設想了!
仲長統道:“你説的那個姓風的可是年紀五十左右,一臉鬍鬚的漢子?”葉慕華道:“正是。你老人家認得他?”仲長統道:“我剛才上山的時候,他正騎着馬跑下來。我不認得他,卻認得他這匹坐騎。我知道他是河北萬家莊的人,所以才會騎着莊主的坐騎。萬家莊莊主萬平野是個臭名昭彰的惡霸,丐幫的弟子也曾受過他的欺壓,他的人跑到終南山來,一定不會幹出好事。嘿,嘿,我見了這匹坐騎就生氣,有理無理,我就先打了他一記劈空掌,準備把他打下馬來,再盤問他。”宇文雄喜道:“可把他揪住沒有?”仲長統道:“當時我不知他是誰,想留下個活口盤問,已生怕打死了他,因此只敢用到三分力道。只聽得這廝悶哼一聲,也不知受傷沒有?他那匹馬跑得很快,我追不上他只好算了。嗯,真是可惜,倘若我早知道他是朝廷的鷹爪。我那一掌就不會只用三分力道了。”朱老大笑道:“你老人家的三分掌力,等閒之輩也受不起,諒這風從龍多少也要受點傷吧?他若受傷,咱們追上他的機會倒是多一些了。”葉慕華忙道:“宇文兄,你趕快騎你的那匹赤龍駒去追,赤尤駒跑得比他的那匹‘一丈青’更快。他雖然先跑下一個時辰,你今天追不上,明早也總可以追得上的。”宇文雄道:“咱們怎麼會合?”葉慕華道:“你每跑十里左右,就留一個記號給我,”這是葉慕華細心之處,倘若宇文雄在路上有什麼意外,有了記號,也便於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