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三字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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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淵一步三回頭灑淚而走,這件事情沒有在劉御心中留下太大的印象,他的全副身心都用在了觀察武陵王身上,平裏真看不出來這個男人所圖甚大。
不過他受身份限制,平裏見到武陵王的次數真的不是很多,武陵王是一個喜歡兒子遠大於女兒的人,他對自己的嫡長女正眼都沒有看過幾次。
劉御絕大多數時間還是隻能夠跟王憲嫄或者路惠男處在一塊,他今天就被新孃劉氏抱到了王憲嫄的房間裏。
王憲嫄的小腹已經明顯地凸了出來,她捂着自己的腹部,嘴角上揚,眼睛明亮,出母親特有的光輝:“把大殿下抱過來讓我看看。”紅兒趕忙盡職盡責過來提醒:“王妃娘娘,您現在是雙身子,可不能費力氣,大殿下讓奴婢抱着吧,奴婢放在您跟前讓您看着。”王憲嫄一向不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聽了她的話便也覺得很有道理,捂着肚子點了點頭,孃劉氏自把孩子到了紅兒手中。
“玉兒都長到這麼大了,也沒見他跟尋常孩子一樣跑跑跳跳。”王憲嫄一臉擔憂,劉子榮死前就已經開始跌跌撞撞學走路了,劉御跟他一般大,結果半年都過去了,竟然還是在別人懷裏坐得四平八穩的,而且平時也不見説話,她最近越來越擔心別是“女兒”腦子不好使。
其實劉御有自己練習走路,作為一個對養生有很多心得體悟的人,他知道開始練習走路需要把握好時間,走得太早容易長成羅圈腿,太晚也對身體不利。
早在劉子榮死後沒多久,他在沒人的時候就開始自己跌跌撞撞嘗試着邁步,但是效果並不算很好,摔過很多次。
劉御上輩子的時候就是這樣,個子不算高力氣不算大,小腦也不發達,天生就沒有成長為力能扛鼎武林高手的條件,曾經被人調侃營養都供到九曲十八彎的大腦上去了。
他走路不穩妥,又沒人在旁邊看顧着,每次都是重重往地下摔,那段時間身上全都青青紫紫一大片。
幸虧他因為是男孩兒充作女孩兒養,秘密被人揭出來能死一大片人,孃給他換衣服的時候都跟做賊一樣,挑的是夜深人靜、燭光昏暗的時候,又十分緊張地左顧右看,所以也沒留心到他的異樣。
對劉御來説,他討厭受傷,更討厭受傷讓人看到,所以雖然摔了很多次,慢慢的練好了走路,對這樣的結果也算滿意,並沒有在意自己身上零零總總的傷痕。
王憲嫄嘆了一會兒,見劉御仍然木着臉沒有任何反應,倒是紅兒和劉氏都説了一通話讓她只管寬心,嘆了一口氣,也只能作罷。
她接着又撫摸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笑道:“雖然王大夫説不一定,但是我覺得這次沒準也是龍鳳胎呢,跟懷着玉兒他們的時候一樣一樣的。”劉御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為了不讓王憲嫄起疑,王大夫在劉子榮喪禮的時候,哄騙她孩子才只有一個多月大,然則其實已經三個多月了,自然覺比尋常的胎兒要重一些。
説到“龍鳳胎”王憲嫄愁腸又起,忍不住撫摸着劉御的小腦瓜:“是我對不起這孩子。”房間裏的都是心腹之人,然則紅兒仍然神情大變,左右看了看,抓着王憲嫄的手沉聲道:“王妃,此等話您可萬萬不能再説,娘娘第一胎就是龍鳳呈祥之兆,誰不説娘娘好福氣呢。”王憲嫄一想也是,皇族內雙生子實在太過不祥,若是當初沒有偷龍轉鳳,自己在武陵王府的子是不可能這樣舒坦的,第一個路惠男也不會饒過她。
不過雖則如此,想到自己的次子竟然這輩子就要頂着一個女人的名頭過活,王憲嫄還是應景地掉了幾滴淚,拿帕子一一拭掉了。
懷了孕的女人情緒不穩定是常事兒,這段時間她天天不是大喜就是大悲,伺候的人早就已經習慣了,紅兒勸了幾句,才讓她漸漸收了悲聲。
然則王憲嫄還有話説:“你是跟着我一併長大的,我心中拿你當自家人一般看待——你去我房裏拿幾本啓蒙書過來,給大殿下念念。”南北朝雖然沒有後南朱理學那樣嚴苛要求“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絕大多數人家也不會給女孩兒識字的機會,像路惠男就一字不識。
王憲嫄出身豪門世族,她父親是個有野心的人,本來當年就是按照國母的要求標準來教導女兒的,自然不能夠跟市野升斗小民一般目不識丁,他從出生起就琴棋書畫輪番教導女兒,連帶着連紅兒都學了不少去。
紅兒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王妃娘娘,恐怕這事兒不妥吧,萬一讓老太妃知道了,少不了又要不樂意。”路惠男自個兒不識字,也不想讓孫女識字,她覺得女孩兒就應該嬌養,學好管家女紅,懂得拿捏下人和侍妾也就足夠了。上次王憲嫄找了個機會給她提,就被路惠男口氣不是很好地拒絕了,讀書認字那是男人家的活計,太累,而且本來也不是正經女人家應該攙和的。
王憲嫄臉苦心也苦,這個不是女兒而是兒子啊,難道就真的這麼養一輩子,到十年後跟女人一樣送了嫁妝嫁出去?開什麼玩笑,就是她樂意,自己“女兒”到時候也不會樂意啊——退一萬步講,到時候的姑爺也不會樂意啊。
劉御才不管他名義上孃親的愁腸百轉,他現在正緊盯着隔壁屋子裏的書架看,黑眼睛微微睜大,眨也不眨的。
“你看,大殿下喜歡這個呢,你看這孩子多有靈氣,別看不言不語的,卻仿若聽得懂我們説話呢。”王憲嫄才不管紅兒的糾結和擔憂,一個勁兒催她。
紅兒推不過,只能答應了,唉聲嘆氣去拿書,懷孕的女人最大,且沒法講通道理,誰都説不過她,只能照做。
她磨蹭了一會兒才從內廳出來,手中捏着一本《三字經》,笑道:“這還是娘娘您當年啓蒙用的呢。”王憲嫄摸着肚子探頭看了一眼,也跟着笑了:“可不是,當初我溜到學堂,跟着哥哥們一塊,那時候老夫子念得正是這個。”本來是高興的話,説到後來,又想起了良久沒有見面的兄弟,又低頭垂淚。
看得劉御那個膩歪啊,心裏煩得要死,見紅兒走到近前來幫王憲嫄順氣,二話不説直接把書從人家手裏給扯過來了。
他個子不高,圓圓矮矮的,但是真發起狠來力氣也不小,而且紅兒之前也沒防備,一下子就把書搶到了手。
劉御翻開來看了看,他上輩子從來不耐煩看這個,但是對於這輩子來説,看這玩意多少也算個消遣,總好過伸着耳朵偷聽倆女人私房話。
他上輩子識字沒有障礙,這次直接換了繁體字,連蒙帶猜勉強也可以看懂。
劉御從那裏嘩啦啦翻書,王憲嫄還當他是翻着玩的,卻也已經十分高興了,嘆道:“玉兒就是聰明伶俐、惹人喜愛。”這麼多天下來,紅兒已經摸清楚了王憲嫄懷孕時期的腦回路,按照一貫的作風,應該是從為女兒高興轉成為早死的兒子傷,然後註定還要掉眼淚,所以她未雨綢繆準備好了手絹隨時準備遞過去。
然則這一次事態的發展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倒不是因為王憲嫄改了脾氣突然不哭了,而是情緒還沒有向傷的方向醖釀的時候,外面守門的婢女稟報説王爺過來了。
王憲嫄立刻也顧不上哭了,趕忙站了起來接。
紅兒悄摸着把《三字經》在自己袖子裏,同時把劉御抱了起來,借他的身體遮擋住袖口不自然的凸起。
劉御掃了她一眼,很配合地把左腿垂了下去,畢竟這是給他看的書,真讓武陵王看到了也不好代。
他倒不是怕紅兒挨責罰,而是真被武陵王發現了,這種沙豬型的男人肯定不會同意自己女兒讀書認字的。
劉駿一出現,先是反常地扭頭看了看劉御,順帶着往他間找了找,似乎不經意地詢問道:“我恍惚記得幾個月前褚家小公子離開的時候,還給了玉兒一塊玉佩來着?”
“哦,”王憲嫄當時並不在場,很茫然地應了一聲,扭頭去看新孃劉氏。
劉氏嚇了一大跳,趕忙跪在地上道:“還請王爺恕罪,奴婢先前明明已經把那塊玉取下來放在大殿下枕頭下面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第二天醒來一看竟然不見了蹤影…”這確實是實話,但是畢竟是她的失職,孃滿心惴惴不安,生怕受到責罰。
武陵王面黑沉,忍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算了算了,只怕也是天意。原本我看着褚家小子對玉兒不錯,還想着能不能留個善緣,沒想到那玉佩竟是丟了。”結個啥善緣啊,王憲嫄嚇得臉都白了,勉強扯着帕子笑道:“王爺,這個恐怕不妥吧,褚家那孩子都十歲出頭了,玉兒還小呢,年齡也不合適。”武陵王何嘗不知自己太過異想天開了,他就算想把女兒許給一個大“她”十歲的男人,也要看褚家樂不樂意讓褚淵多等上十年。
只不過大事在即,他最近萬分擔心自己跟褚家的聯盟,思夜想差不多都瘋魔了,此時忍不住多説了一句,本來也沒有多當真,一聽連玉佩都丟了,斥責了媽一頓,也就算了。
作者有話要説:orz所以説武陵王是一個有野心但是絕壁智硬的人物,他的作用是給男主鋪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