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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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王憲嫄撲過來時的神情中判斷,如果給她足夠的時間醖釀情,她絕對能夠哭得一如既往的慘烈。
只不過王憲嫄伸出來的兩條手臂還沒有碰到劉御身上,就被王狗狗閃身擋住了。她一個愣神,就見這人維持着面無表情的姿態開口道:“殿下今貴體抱恙,着大夫診治過了,受不得一點驚嚇,還請皇后娘娘贖罪。”先禮後兵,他現在還只是警告一下,王憲嫄要是再不聽那就只能拿腳踹了。
王憲嫄大驚失,本來第一反應是想要尖叫着抓着劉御問問他身體如何了,手伸到一半想起來兒子現在不能夠受到驚嚇,硬生生把手縮回來了,還把嘴巴捂住了。
這人雖然腦子並不算太好用,但是還是很聽話的。劉御對她的反應還頗為滿意,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了,並不言語,而是低頭裝虛弱。
王憲嫄一開始就不相信王狗狗有膽量騙他,見此更加肯定了自己兒子此時是真的不舒服,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一圈,低聲道:“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大夫還説什麼了?”劉御正眼都沒有看向他親媽,王憲嫄只得看着王狗狗求助。
王狗狗一臉深沉狀開口道:“大夫説是一種很少見的疑難雜症,名叫腦血管痙攣。”王憲嫄一聽,這個病症確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連忙扯着王狗狗責罵道:“你們平裏都是怎麼服侍的呢?我好好的一個兒…女兒給你們,倒給成這樣了?”其實這個啥腦血管痙攣的病還是劉御告訴王狗狗的,王狗狗也本就沒有聽過,此時被王憲嫄一拉扯,倒也沒有驚慌失措——他先前把話跟劉御都對好了:“娘娘不必擔憂,這等症狀雖則少見,但是對身體並無大礙,只不過殿下受不得驚擾,需要安靜的環境。”稍微停頓了一下,一臉為難地補充道,“娘娘有所不知,殿下在雞籠山上的時候,纏綿病榻,偏生請了多少大夫來都查不出源,這還是蘇總管從雲貴一帶請來的巫醫才清楚究竟,原來這是胎裏帶出來的病,治不好的。”王憲嫄心頭劇烈一跳,一下子就想到了似乎確實是這個樣子,劉御從小就跟她不親,每次她哭出聲的時候,小小的孩子有多遠就躲着她多遠,一臉都是嫌棄之情。
她原本還以為是自己惹人煩,沒想到原來是劉御生來就受不得吵鬧的緣故。王憲嫄不住在心中唸了幾句佛。
她的頭一胎生了兩個男孩兒,劉子榮早早就死了,好不容易這個兒子養成活了,想不到還染上了這樣的怪病,王憲嫄低頭抹眼淚,咬着嘴不敢哭出聲,生怕鬧着了劉御。
劉御很滿意她的這種反應,一想有了這個藉口做推,自己就一勞永逸解決了魔音貫耳的後患,心情着實不錯。
他給王狗狗説的病名也倒不是無的放矢,現代醫學史上確實有腦血管痙攣這種專業説法,指的是腦動脈在一段時間內的異常收縮狀態,屬於功能疾病,是由於各種因素引起的腦血管功能障礙,腦血管沒有實質的損壞或病變——也是所謂的頭痛。
反正劉御每次聽到王憲嫄和劉子業哭,都覺真頭疼,也不能算是騙了王憲嫄。
王憲嫄黯然神傷了半天,想起來一件要緊事情,擦了眼淚對着王狗狗招了招手,把聲音壓得極低道:“你隨我去側殿,我有些話要告訴玉兒,你帶我轉達就是。”
“…”王狗狗嚥了一口口水,“娘娘不必如此,只消正常聲響説話就可,殿下還可以接受。”王憲嫄很想直接問一句“那正常聲響哭呢”想想還是不問了,當着一個小太監的面還不夠丟人的呢,因此看了看旁邊默默不語的劉御,輕聲道:“這次把你從雞籠山召回來,是你父皇做主,也有我的意思在裏面。”劉御起眼皮掃了她一眼:“宮中人多眼雜,孩兒情況如何母后也是知道的,若是有個好歹讓人發現了端倪,那可如何是好?”山高皇帝遠,在雞籠山上小子過得多舒坦啊,來了皇宮不僅要防備劉駿,還得應付劉駿的大小老婆一干人等,煩都煩死了,劉御是真想回去。
王憲嫄嘆息道:“這一點我如何不知呢,只不過吾兒金尊玉貴嬌養着長大,如何受得了積年的清修之苦?況且如此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個法子,我估量着,先讓你在皇宮自在兩三年,差不多時候,就放你遊山玩水、逍遙快活去。”也就是説,先讓王憲嫄表達幾年的母愛,再對外説山陰公主暴斃了,私下裏把他打發出宮,了大筆的銀錢,做一個富貴閒人。
這要是換了別人,沒準覺得混吃等死專心養的子不錯,也就認了。不過劉御受不了這個,男人怎麼能一手中沒有權利?
他眯了一下眼睛:“孩兒自當聽從您的安排,只是母后這個想法可同父皇説過?”王憲嫄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説了實話:“我本來以為你父皇也是這樣想的,只不過前同他説,卻見他並不是十分心動的模樣。”劉御一聽,就明白殺千刀的宋武帝還沒有打消把他嫁給褚淵的念頭,眼中厲光一閃而逝,強自按捺住了,垂眸道:“那父皇可是另有解決之法?”
“想必你父皇自有法子。”王憲嫄並不清楚劉駿究竟是怎麼想的,兩人以前在武陵的時候關係處的好,但是劉駿登基稱帝之後就迅速冷卻下來,如今王憲嫄也冷了心,只是一心服侍路惠男,掌控後宮,想着要為兩個孩子的將來打算。
劉御稍稍沉默了一下,開口點撥道:“母后不必如此,至親至疏夫,只要母后自己不行左踏錯,沒人能動得了您。”王憲嫄如何不知道這一點呢,所以她這兩年才千般討好路惠男,為的就是把自己賢德的名聲傳出去,傳到天下人的耳朵中,若然後劉駿真的被楚江郡主得神魂顛倒想要廢后,自有禮法站在她的這邊。
皇帝再大,大得過平民百姓,大不過禮法森嚴如天。
劉御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覺得經過了這三年,王憲嫄雖然一如既往愛哭鼻子,但是確實跟以前大不相同了,看來這幾年她過得很不如意。
想不到楚江郡主這樣的豬敵人竟然幫他改善了王憲嫄這個豬隊友,劉御對王憲嫄整個人的評價上升了一個檔次,言談舉止間表現得比之前有耐心多了。
這樣的轉變讓王憲嫄大喜過望,心中不斷反省自己之前是不是確實太吵鬧了,搞得自己的兒子難受到了極點。
劉御確實有心在王憲嫄這邊多下一點功夫,因此在皇后殿多坐了一會兒,估摸着在外面堵門想要等着他出來再戰的楚江郡主早該不耐煩地灰溜溜離開了,方才推身體不適,起身告辭。
出乎意料,他一出門不僅看到了楚江郡主,還看到了楚江郡主身前站着的一身龍袍的劉駿。
劉御這幾年雖然長期住在雞籠山上,一年中卻也有幾次能夠看到劉駿,只不過直到現在他也沒有真正習慣劉駿穿龍袍的模樣,總覺就如同狗熊套了件黃衣服,怎麼看怎麼彆扭。
而且他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劉駿會出現在王憲嫄的門口,看這幅模樣,似乎這兩個人本來想要進入皇后殿的,沒想到還沒有通傳,就已經有人出來了。
什麼意思,就跟網遊中刷怪一樣,打了小的來了大的,打了大的終極boss?劉御皺了一下眉頭,走上前請安見禮。
楚江郡主趾高氣揚地挽着劉駿的手臂,抬着腦袋用白眼看着劉御,從鼻腔中發出一聲不低的冷哼。
劉駿對於劉御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來,反倒和顏悦地,笑道:“玉兒起來吧,數月不見,看起來你越發俊俏了。”劉駿心中也在嘆氣,光從牌面上看,劉御比劉子業強百倍,只可惜這個兒子頂着一個女兒的身份,着實不能拿得上台面。
這幾年劉駿就一直在發愁這件事情,他明面上唯一的嫡長子劉子業本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可是這幾年也沒有憋出來一個成器的兒子,資質比劉子業還差。
他不動聲打量着劉御,見其神坦然,並沒有因為楚江郡主的挑釁有任何的不適反應,心中的遺憾更深了一層,他的幾個兒子中真沒有人能做到想劉御這樣的。
劉御受到來自上方的打量目光,心中略有點發懵,他倒不是懼怕楚江郡主穿小鞋吹枕頭風,關鍵是劉駿之前那句“越發俊俏”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劉宋皇室向來以沒有節著稱,劉駿可千萬別是看上他了才好,他對老頭可不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