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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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御面無表情地看着下面,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着龍椅黃金製成的扶手,懶洋洋眯了一下眼睛。
褚湛之的來意很簡單,他是來給兒子求情的,而且還很擅長打情牌,俯在地上哭得老淚縱橫,趴在大殿金磚上直接都抬不起頭來,一邊哭一邊磕頭,額頭上不一會兒就青了一大片。
他本來年紀就大了,南北朝人壽命都短,將近五十歲絕對算是步入老年了,一個老人家又是哀求又是叩頭,兩鬢斑白,哀哀而泣,不僅是王狗狗,連李萍都面帶不忍。
“起來吧,朕答應你就是。”劉御頗覺頭疼,默默看了他好一會兒,確定是情真意切而不是想把自己賺出宮去一刀宰了,方才鬆口答應下來。
褚湛之的要求其實並不離譜,不過是説褚淵最近身體不太好,至今還在牀上躺着,想讓他去看看,好歹跟褚淵説上兩句話,寬他一下。
劉御難得覺到心虛,事情不對在自己,本來就該去看看褚淵,結果反倒讓受害苦主反過頭來哀求自己發發慈悲,他這樣心冷的人都不覺覺到不自在了。
褚湛之一聽之下大喜,連連道謝,口道:“臣叩首百拜,念陛下恩德——臣願捐出一半身家,在雞籠山廣施善粥,贈與災民,為皇上祈福!”
“…”劉御又看着他不出聲,好一會兒後才道,“朕只聽説過民間遭遇饑荒時有賣兒賣女的現象,想不到褚大人反其道而行,寧肯倒貼,也要把唯一的兒子送出去。”古人講究委婉含蓄,這番話卻直白得像刀子一樣刺入人心,褚湛之剛剛因為動而紅潤的面立刻慘白,不敢多言,只能繼續磕頭。
李萍在旁邊聽得苦笑,你説你也是傻,人家都什麼都沒説呢,你就上趕着送錢過來,還是一送送一半家產,這是什麼意思真是再明白不過了。
本來皇上是心存愧疚的,結果你表示出了想要給錢讓兒子跟着他的意思,換了別人還好説,擱劉御眼裏,肯定會覺得他要是真收了褚淵,就顯得是貪圖這些錢財了,這是一種難言的侮辱。
多好的事情讓褚湛之一句話給攪黃了,李萍看他滿頭冷汗的模樣,也不像是故意的,想到褚淵平的為人,終究還是心軟了,走上前道:“皇上,可用二貓準備龍攆?”她看得出來劉御雖然對褚湛之的話很不冒,但是對褚淵還是心存愧疚的,只不過他得端着架子,下不來面子,因此主動説了句蠢話給了個台階下。
劉御果然立刻轉移了火力攻擊的目標,冷笑道:“喲,可不是,大張旗鼓地開儀仗隊過去,誰都知道朕為了一個小小的臣子出宮了?”李萍心中很坦然,面上呈現出惶恐之意,下跪道:“二貓愚蠢,還請皇上恕罪!”她在下跪的間隙,不忘給劉御身後站着的王狗狗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自己雖然捱了罵,但是在皇上的心中絕對是加分了的,這就是你永遠不能超過我的原因,你的腦子不夠聰明。
劉御果然只是意思一下,心中也是很滿意李萍知情識趣,諷刺了她一句變相出出氣,還是很懂得就坡下驢的,沉道:“褚大人不妨先回去準備,讓閒雜人等迴避一下,朕收羅好嘴巴緊的侍衞,不便會前去叨擾。”褚湛之本來還以為事情得黃,心中痛罵了自己無數句,一聽他竟然答應了,頓時喜不自勝,口中千恩萬謝,直到謝得劉御不耐煩了,方才急急忙忙起身回去。
他走到門口,聽到劉御淡淡道:“暫且別跟彥回説,萬一朕有事兒不能成行,豈不是白叫他期待了?”這句話聽在褚湛之耳中,是一種無聲的威脅和警告,他自動理解成為自己要是説了,人家就不去了,不敢説別的,連忙點頭應允。
他拍拍股走人了,留下劉御一個人坐在龍椅上目視前方,想了好半天,才道:“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他怎麼還在病着?”這個“他”肯定不是指的剛剛出去的褚湛之,李萍閉口不言,她本意是想説“身上的傷肯定養好了,人家分明是心病”但是想了想,又覺得説出來劉御這種傲嬌肯定會惱羞成怒地跟自己着急上火,因此聰明地並不接話。
劉御顯然也沒打算讓他們回答,吩咐道:“選幾個信得過的好手準備一下,三後朕要去褚府一趟。”李萍恭聲應了。
————————————————————褚淵並沒有把劉御跟山陰公主是一個人的事情告訴褚湛之,他那天帶着一身傷進了家門,還被自己老子急火火詢問好端端的怎麼去宮中一晚上沒回來。
褚淵並沒有接話,一頭栽地上昏了過去,把褚湛之嚇得半死,連忙找可信的大夫來檢查。
南北朝南風橫行,自己兒子夜宿皇宮,褚湛之本身也猜到了一二,他是知道褚淵深戀長公主的,尤其加上看了褚淵身上慘不忍睹的痕跡,更加篤定是皇上強迫,嘴上不敢説,心中把劉御恨得要死。
然則沒想到褚淵昏期間半睡半醒一直在説胡話,一會兒叫“殿下”一會兒叫“皇上”一聲比一聲情真意切。
褚湛之在旁邊聽得都牙發酸,又聽大夫説自己兒子除了身上受傷,還有相思入骨之症,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兒子對公主和皇上“兩個人”都有意思。
這個發現把他氣惱得不輕,你説你喜歡山陰公主本身已經夠出格了,你為了人家十年不娶,人家可是不管你嫁給了何家的小子的。
哪家父親喜歡自己兒子為了一個女人神魂顛倒成這樣,尤其這個女人還是別人家的媳婦,褚湛之恨不能咬斷山陰的脖子。
好不容易他熬啊熬,熬到山陰公主死了,又被自己兒子尋死覓活的狀態給嚇怕了,又苦吧苦忍耐了三個月,新皇上位了,褚淵好不容易算是振作了起來,也不再提山陰公主的事情了。
褚湛之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如今一看,媽蛋自己兒子又跟皇上攪合在一塊了。他原本以為山陰公主已經是一個最糟糕的人選了,現在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皇帝可不是好招惹的,尤其劉御的格古怪乖戾到了極點。
褚淵大病一場,在牀上躺了小半月,宮中不過送來了些珍貴藥材,別説是書信了,連點表示情意的貼身飾物都沒有,皇上明顯不太管自己兒子死活。
每天看褚淵半死不活躺在牀上,憂鬱得飯也不吃藥也不喝,褚湛之已經提不起力氣來恨這個恨那個了,他就是恨自己,生了個兒子這麼不靠譜,他要是有第二個兒子,早就不管褚淵死活了,這種兒子真該一槌掄死。
然則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再失望也不能就此拋棄,因此硬着頭皮往皇宮跑了一趟,甚至不惜提出拿褚家百年經營的資產換得皇上救救兒子,確實是被得幾近走投無路了。
幸虧劉御是答應了,他要是不答應,褚湛之一頭撞死在門柱子上的心都有。他站在大門外面眼巴巴等了三天,生怕被放了鴿子。
劉御第三天終於姍姍來遲,下了沉甸甸的龍袍,換上了便服,還拿兜帽罩臉,然則褚湛之期盼之心已經不是小小兜帽能夠阻撓的,他一眼就把劉御認了出來。
“少爺,”眼瞅着周圍沒有旁人,褚湛之湊了上去,隔着劉御身前十幾個侍衞,微微抬高聲音喊了一聲,“少爺!”
“我耳朵不聾,眼睛也不瞎。”劉御正眼都沒看他,“前面領路。”褚湛之不敢耽擱,生怕人一個不順心就丟下自己回宮了,把人恭恭敬敬領了進去,來到褚淵的卧房入口處,看了看他身後跟着的一串侍衞,因為府中閒雜人等都回避了,並無外人,又換回了一貫的稱呼:“皇上,犬子在裏面,您看…”
“褚大人忙去就是,朕同彥回有些話需要計較。”劉御扭頭看着那十幾個侍衞,吩咐道,“在院落外面守着點,一旦有人來打擾,攔下就是,若是攔不下,就地斬殺。”本來他對褚湛之的態度不該這樣糟糕的,説話也不至於帶着森森冷氣,然則現在畢竟是宮外,安全比不得宮中,小心謹慎些總是好的。
劉御本意其實是想要讓這些侍衞們在門外守着的,最好能把這個不大的房間繞一圈,這樣就沒有死角了,然則這羣會武功的人都耳聰目明,劉御可不想自己在裏面説話的內容被他們一絲不差地全都聽去了,只能讓他們守在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