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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愛情有如最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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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上的一幕,蘇思琪盡收眼底。雖然隔得有些遠,但她清楚的看到一個黑影緩慢倒下,另一個黑影伸手去拉他,可是顯然沒有拉住。她吃驚的捂住了嘴,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一幕。

事實上,從沈孟青出現在草坪上,她就看到他,看到他大步星朝沈銘儒夫婦走去,看到薜惜雨停下來跟他説話,但沈孟青只是微頓腳步便接着往前走,隔得那樣遠,月光也不甚清明,但蘇思琪有種錯覺,好象沈孟青身上帶了一股蕭殺之氣,他不象是走向自己的父親,而是去見仇人。

他們開始談,漸漸的,兩個人都有些動起來,因為沈孟青抬起手臂,好象在指責沈銘儒,蘇思琪瞭解他,沈孟青説話的時侯,很少有肢體語言,這表示他的情緒波動很大。後來他們各自了一煙,她看到微弱的紅光閃動,然後墜到地上。那時侯兩個人都很安靜,杵在夜裏象兩個木樁子。

短暫的平靜過後,是更為烈的爆發,隔這麼遠,她彷彿都聽到沈孟青憤怒的聲音,大概是風傳過來的,又大概是她的錯覺。

接着便發生了剛才那一幕,許多人朝他們跑去,草坪上變得很混亂,有女人的尖叫聲,那是薜惜雨和沈貝兒,但很快,嘈雜停止了,沈銘儒站了起來,大家擁簇着他往屋裏走,只剩下沈孟青孤單的站在那裏。

那個拔的修長身影在這一刻顯得無比落寞,蘇思琪按捺不住了,把沈孟青的囑咐拋到腦後,打開門跑了出去。

沈孟青面無表情的望着遠去的人羣,可是心裏並不平靜,就在剛才,沈銘儒倒下的瞬間,他覺到自己的心狠狠的了一下,無論沈銘儒做了什麼,他都是自己的父親,是生他養他的那個人,親情使然,他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這一刻他有些猶豫,如果拿到證據,他真的會大義滅親嗎?

他看着腳底下軟綿的草地出神,突然一雙薄底布鞋出現在視線裏,沈孟青猛的抬起頭來,語氣不善:“你怎麼來了?不是要你呆在房間裏等我嗎?”蘇思琪輕聲問:“剛才怎麼回事?伯父為什麼會暈倒?”

“老病,吃了藥就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我是問他為什麼會暈倒?是你氣他了嗎?”沈孟青看着遠處燈火通明的大宅,眼晴裏晦暗不明,過了一會才説:“我們進去吧。”蘇思琪看他不願意説,也不勉強,挽着他的胳膊,好聲好氣的勸:“我知道我們這次回來,是你家裏給你施加壓力了,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努力,但是伯父身體不好,咱們不能太着急,得慢慢來,我看得出伯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總有一天,他會被我們動的。”見沈孟青不吭聲,她又説:“不管怎麼樣,他是你父親,萬一把他氣個好歹,你怎麼辦?子養而親不在的老話,你應該聽過,真的,到時侯後悔都來不及。咱們先順着他的意,如果他一定要我們分開,我們就假意分開一段…”

“想都別想。”男人冷冷的打斷她,“你就跟在我身邊,哪裏也別去。”進了大廳,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大概都去了沈銘儒的房間。

沈孟青帶着蘇思琪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反身就把門鎖起來,雖然説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但該小心還是得小心。

沈銘儒半靠在牀頭,神疲倦,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我要休息了。”沈貝兒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爸爸晚安。”

“晚安,”沈銘儒摸了摸女兒的頭髮,慈愛的笑了笑。

傾刻間,屋裏的人就走完了,薜惜雨把門關好,端了水杯送到他嘴邊:“這裏面有營養,你喝幾口。”沈銘儒聽話的就着子的手,低頭喝了兩口,然後靠在枕頭上吁了一口氣。

薜惜雨擔心的看着他:“孟青倒底跟你説什麼了?把你氣成這樣?”沈銘儒搖了搖頭,把子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裏,雖然上了年紀,但薜惜雨保養得很好,手若柔荑,細白軟綿,摸起來很舒服。

沈銘儒輕輕的撫摸着,過了許久才緩緩説:“孟青知道車禍的事了。”薜惜雨啊了一聲,手指一縮,尖尖的指甲蓋刮過沈銘儒的掌心,很快的一下,掌心的刺痛象一股電瞬間抵達心裏,帶出悸痛,沈銘儒忙把子摟在懷裏,好聲安:“別擔心,我説是我乾的,孟青相信了。”薜惜雨的眼眶發紅,趴在丈夫懷裏輕輕顫抖:“不,你應該告訴他,是我乾的,是我不小心釀成了大禍。”沈銘儒心疼的輕拍她的背:“我們是夫,早就合為一體了,你和我又有什麼區別?”薜惜雨仍是顫抖着,象一隻在風雨裏瑟瑟發抖的小鳥,楚楚可憐,沈銘儒越發心疼起來,輕吻她的頭頂,“別怕,寶貝,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在沈銘儒不停的安撫中,薜惜雨終於平靜了下來,她不再顫抖,只是把身體蛘縮成一團,緊緊依偎在丈夫懷裏,過了許久才問:“你為什麼要承認,難道他有證據嗎?”

“這麼久了,他找不到什麼確鑿的證據了,不過孟青很聰明,沒有證據他也能斷定那件事跟我有關,我不想讓他費盡周折再把那件事翻出來,那會牽扯到你,不如索承認,至少我是他父親,他想告我得過自己那一關,但如果知道是你,對他而言就會簡單很多。”薜惜雨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對不起,銘儒,都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一時衝動,我真的不知道會搞成那樣!”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沈銘儒的聲音有些低沉,“你是為了我才這麼做的,我不怪你。你是我最愛的人,不管犯了什麼錯誤,我都會原諒你。”薜惜雨很動,揚起頭來吻他,聲音呢喃:“銘儒,這輩子有你,我是多麼幸福,噢,銘儒…”沈銘儒深情的吻着子,心裏亦是動,這輩子他最成功的不是事業,而是愛情。很多人都説愛情並不長遠,或許三五年,再長也不過七八年,保鮮期就過去了,再熱烈的愛情也會轉化為親情,從此相濡以沫,白頭到頭,就算是非常不錯了。

但是他和薜惜雨不同,二十幾年了,他們的愛情有如最初的模樣,甜,美好,漫,幸福。

每天早上睜開眼睛,她躺在他的臂彎裏,沉睡的模樣象個孩子,小巧的鼻翼輕輕頜動,可愛極了,讓他忍不住想親吻她。有時侯她比他醒得早,烏黑的大眼睛帶着靈動的光澤,彷彿誤入人間的仙子,看得他嘴角微揚,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有時侯她會在被子底下用腳輕輕拔他,輕柔的觸動立刻讓他的瞌睡消散無影,熱血沸騰,雖然已經五十多了,但這個時侯卻覺自己還象個年青小夥子,心底的**一旦觸動便不可收拾,他、望的源泉只有她。

第一次見她,他七歲,她不到三歲,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着他滴溜溜的轉着,澄淨的眸光閃動,象晨光裏的珠,她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摸他的胳膊,細聲細氣的叫他:“銘哥哥。”那一刻,他心裏彷彿有一細細的弦被誰觸動,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心裏瀰漫開來,很多年以後,他才知道,那叫心悸。

那天,他牽着她的小手,帶她到花園裏看花,玫瑰帶刺,所以他摘了一朵鬱金香給她,惜雨卻出惋惜的神:“為什麼要摘下來,它會死的呀!”稚的聲音讓他心裏陡然生出一絲悔意,他從未為了一朵花而內疚,那是第一次。

他們兩家的關係非常好,經常走動,惜雨很喜歡他,每次過來都會纏着他問東問西,做為家中繼承人的他格冷漠孤僻,只有面對天使般的雨惜時才顯得有些耐心。

他們慢慢長大,他十六的時侯,惜雨不到十二,可是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嬌美可人,他常常站在角落裏或是窗子邊,長時間偷偷的看她,每當這個時侯,她就象一隻怯生生的小白兔四處張望,直到準確找到他的位置,但是他們不説話,只是遙遙相望,她的臉慢慢變紅,然後低着頭一聲不吭的走開。

這樣的小把戲漸漸變成他們之間的默契,四目相視時,他幾乎可以看到空氣中閃動着幽藍的電光,她是如此引他,他那時侯就想,她品嚐起來一定很甜美。

真正品嚐她是他十八歲的時侯,惜雨快十四了,身上有着少女特有的芬芳。每當她離他很近的時侯,他就有些按捺不住,很想抱住她做點什麼。這個想法一天比一天折磨他,終於到了那天。

大人們坐在樓下打橋牌,他帶着她在屋裏下棋,她耍賴要悔棋,他不肯,她便乾脆將棋子拂亂,他抓住她的手,柔若無骨的小手散發着淡淡清香,讓他喉頭陣陣發緊,於是他低下頭去,輕輕吻上她的手背,她的喉嚨裏發出一聲極細的輕嘆,卻象一道閃電,直擊他的心臟,那一刻,他連呼都頓住了,慢慢的抬起頭來,眼睛裏只有那張小小的粉,她象在説話,而他什麼都聽不到,只是想靠近,想品嚐,想索取。

至今他仍記得第一次吻她時的味道,就象現在一樣,漫長的歲月過去,芳香甜美的味道從來沒有變過,一如最初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