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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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恕沉默半晌,緩緩道:“梁兄你果然不愧是個仁義君子,事到如此,還不肯瞞我,梁兄,你今將此事明告於我,我已十分了,怎會有相怪之意?”他語聲誠懇,樑上人心中卻愈覺不安。
只見仇恕突又一笑,道:“其實自今起,在下行蹤,再也毋庸瞞人了,梁兄對那位朋友,也不必再為難,只管將在下行蹤,告訴他好了。”樑上人神一陣慚愧,默然半晌,道:“公子那仇人,來自‘崑崙’,而且還是當今崑崙掌門人的師弟,一身武功,已可算得上是武林中頂尖高手。”仇恕雙眉微皺,道:“崑崙門人?”樑上人接道:“此人未入‘崑崙’之前,已是武林中一條好手,人稱沒羽箭’趙國明,十餘年前,與令尊…”仇恕劍眉一揚,道:“先父的仇人,便是在下的仇人!”樑上人又自默然半晌,垂首道:“公子今後行蹤既,必定強仇環伺,凡事俱要小心了,在下…唉,只恨不能為公子效力,只有默禱公子平安…”他呆了半晌,似乎還想説什麼,但終於只是黯然一揖,悄然而去。
仇恕無言地默送他的身影消失,心頭突覺一陣蕭索。
四野空寂,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四下木葉隨風搖曳,彷彿都是環伺着他的仇人。
黑暗中,他緩慢地移動身形,腳步正如他心情一般沉重。
也不知走了多遠,他突地長嘯一聲,奮起身形,如飛掠去,嘯聲高亢,響徹雲霄,久久都不寂滅。
陽又升。
西湖萬鱗碧波,又開始盪漾起眩目的波。
方至清晨,靜寂的湖面便已飛揚起來,西湖中所有的畫舫遊艇,此刻卻已聚集到一處,聚集到湖邊。
船連着船,連結成一片船海。
淡淡的湖風中,散發着酒香與污臭。
淡淡的風聲中,飛揚起歡談與嗤笑。
依依的楊柳枝下,到處都是人頭,到處都有長劍…
今天,正是杭州城的大豪,武林中的鉅子,“靈蛇”臬柬邀羣雄,召集到西湖的英雄之會。
畫舫己用索或鐵鏈結連住了,百數條畫舫,結成了一座湖上的行宮,船孃們興奮而又驚奇,以訝異的目光,望着登船的豪客。
他們有的是慢步而登,有的卻是一躍而上。
他們高聲談笑,大杯飲酒,酒到杯乾,彷彿喝的不是酒而是茶似的。
他們雖然也穿着華麗的長衫,但卻仍掩不住神情間的慄驃悍之氣,閃爍的目光,寬闊的膛…
船孃們不暗中羨慕了:“多麼雄壯魁偉的男人!”她們見慣了的是文弱的書生,臃腫的商賈,猥瑣的幫閒,平凡的遊客,步履蹣跚的老頭子,扶老攜幼的小婦人…
今,她們眼界一新,心裏暗暗高興,卻不知這些雄壯的男人們,隨時都會為她們帶來腥風血雨,隨時都會將這“濃淡妝抹總相宜”的清清西子湖的清清湖水,染上一片猩紅的血!
突地,湖邊響起一陣號聲。
拂動的柳枝下,“靈蛇”臬、“左手神劍”丁衣、“百步飛花”林琦箏、“河朔雙劍”汪氏昆仲…
這一幫早已叱吒江湖,聲名顯赫的豪客,大步登上湖船。
但這其中最最令人觸目的,卻是兩個神采飛揚,衣衫華麗,但面目在江湖間卻極為陌生的老人!
還有一人,更令人暗中稱異,此人竟是個看來有如殭屍的漢子,面上一條刀疤,在陽光下發着紅光。
眾豪不在暗中竊竊私議:“這些人是誰?為什麼‘靈蛇’臬對他們分外的客氣?”臬滿面風,不住抱拳,但是這風得意的武林大漢,目光中竟似也有着一份深深的憂慮。
他臨風卓立在船頭,目光四下一掃,但聞滿湖羣豪,忽然響起一片采聲,還有人在遠處,揚聲問好。
“靈蛇”臬微微一笑,目中的憂鬱與陰霾,瞬眼間便換作了得意而驕做的光采,抱拳朗聲道:“臬事煩暇少,久未與眾家兄弟歡聚,今西湖風楊柳,風光不惡,眾家兄弟且請先飲一杯,再行敍話…”狂濤般的喝采掌聲中,他緩步退回船艙。
“百步飛花”林琦箏嬌笑道:“大哥,就是那仇獨的兒子,此刻已來到江南,他若聽到這片采聲,也該知難而退了吧!”‘靈蛇,臬朗聲一笑,突聽程駒冷冷道:“他兒子若也像他爹爹那般脾氣,只怕再響些掌聲,也駭不倒他!”臬笑容突地一斂。
潘僉咯咯笑道:“縱然駭不倒他,有我兩人在此,他又當怎地?”‘靈蛇”臬心中忽憂忽喜,當真是食不知味,坐不安席,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面有人喝道:“弟兄們酒足飯醉,請大哥出來説話。”又有人揚聲大呼道:“大哥對我兄弟們如此厚待,無論大哥有何吩咐,我弟兄們縱然赴湯蹈火,也甘願為大哥效命!”‘靈蛇”桌神一震,振衣而起,步上船頭,大聲道:“多年來蒙眾家兄弟厚愛,臬實是不盡,臬一生行事,雖然多有差錯,但自問良心,始終對得住朋友,十餘年前,某不惜冒險除去那魔頭仇獨,也是為了江湖朋友們的安全!”羣豪大聲喝采,只因臬除去仇獨之事,確是四海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