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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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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匹馬往東北走下去一個時辰,四月回頭一看,忽然吐了吐舌頭:“那些當兵的還在呀!”界明城回頭一看,影影綽綽果然看見那百名騎兵遠遠站在路口,竟然沒有離去。黯然道:“左相還是不放心啊!”四月揚了揚細長的眉:“這樣的笨,我們不會等天黑了轉回去啊?”界明城笑了:“他們恐怕要呆到明天早上才肯回去呢!沒見那些騎兵都帶上了行囊?”他的臉忽然又暗了下來:“他們竟然連你的名字都知道了…”

“那又怎麼樣,想抓住我啊?他們行麼?”四月自負地説“再多來幾百人也沒用!”她忽然出銀笛,用力一吹,高亢的聲音把界明城的白馬都得一跳,她自己的夜北馬和身後兩匹馱行李的夜北馬腿都軟了。

界明城忙勒住白馬,想起來什麼,張大了嘴,痴痴道:“原來,原來…”

“原來什麼?!”四月放下銀笛,嗔道:“不要聽你説教。”二十八召喚倏馬的笛聲,其實不在界明城的意料之外。

從離開客棧起,界明城就在猜想四月將如何把那個倒黴的宛州商人再擺上一道。他甚至已經準備應付一些小小的衝突了,那些商人和他們的保鏢們對他來説不是什麼壓力,唯一覺得不妥當的無非是四月任到有些蠻橫的態度而已。界明城雖然言談灑,行事卻頗為方正,想到四月的小小伎倆,尷尬一路趕到了他的頭上來。

倒是四月一直憋到現在才吹這個笛子,讓他覺得有些吃驚。離開天水已經那麼遠了,笛聲果然能夠傳到倏馬的耳中嗎?不過界明城自己也知道這是個多餘的疑問。四月的行為,説是詭秘也不過分,比起騎着專犁絕塵而去,穿透空間的笛聲不過是個小玩鬧而已。

四月做着鬼臉吐了一下舌頭:“我知道你這個人很迂腐的,怎麼樣,現在把飛飛叫出來,就沒人找麻煩了,你滿意了吧?”界明城有點啼笑皆非:“我有什麼好滿意的,這可是你做的生意。”

“假模假式。”四月小聲嘟囔着“就知道你是這樣的。”界明城終於覺得有些困窘。在東陸闖蕩了那麼些年,憤怒,害怕,甚至無奈,對他來説都不是陌生的情,但在四月面前的愚鈍卻讓他隱隱生出慚愧的覺來,難道因為這雙酒紅的眸子和她似笑非笑的容顏,就讓他進退失距了嗎?這個念頭讓界明城非常不安,那麼久的鍛鍊和遊歷一瞬間顯得如此脆弱。

“我的心,甚至不在大地上…難道一個美麗的姑娘就能遮斷它的行程?”難怪天青的指環沒有在他的手中。

他深深了一口氣,決心把局面扭轉過來。話題從哪裏開始比較好呢?

“還神神怪怪的。”四月偷眼瞧他,看着界明城面變換,繼續嘟囔着。

從哪裏開始都行,界明城微笑地在心中對自己説。

“你的專犁呢?”界明城腦海中又出現了那頭華麗的怪獸。

“烏魯!”四月強調地説“送它回家了呀。”她的表情忽然一暗“烏魯可不高興了。”

“為什麼啊?”界明城有口無心地追問,試圖打開局面。

“嚇!”四月吃驚地看着他“難怪你要一個人走路,真是沒有情的。”

“我?”話題忽然回到自己身上,界明城有點措不及防,四月的思維方式他還沒有習慣。

“要是你在夜沼裏那麼住着,在黑黑的地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是在那裏住着,也不知道有多少時間逝…”四月望着空的天空,眼中出同樣空的眼神來。

“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界明城看着四月悵然若失的神情,沒有接話。

過了一會兒,四月説:“有一天,你聽見一個很奇怪的聲音,那麼遙遠,那麼陌生,卻又那麼悉。你忽然動起來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從深深的夜沼中浮出來,可是那聲音又消失了。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你不再躲在裏不出來,你時不時到夜沼的岸邊趴着,你見到了各種各樣的動物,聽見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可就是沒有聽見那種聲音。”

“你是在那個時候遇見烏魯的?”界明城問。

“我看見它的時候,就看見它的眼睛裏充滿了寂寞,可是又帶着一絲期待,”四月看着界明城“你看見的時候就知道它是有智慧的。可是智慧對它只能是一個負擔。”她眼中隱隱有淚光泛起來。

“然後你們就聽見了骨笛?”界明城沒有給四月更多回憶的時間。

“是啊!”四月的表情頓時活潑起來。

“烏魯一下就站起來了。它伸着頭聽啊聽啊,骨笛又響了,烏魯高興地叫了起來。”她停了一下“那聲音真是一摸一樣的。”她回憶着專犁吃驚的樣子“烏魯自己也嚇了一跳,它已經把自己的聲音都忘記了,夜沼裏的生活不需要吼叫。然後它才知道為什麼那麼喜歡那聲音——這個世界上還有和它一樣的!”

“但那不是。”界明城歉意地説。

“但那不是。”四月嘆了口氣“烏魯在夜沼等了那麼多那麼多年,”她斜眼看看界明城“反正你也不明白。”

“要是烏魯真的遇見另外一頭專犁呢?這大地上肯定還有。它會做什麼呢?等了那麼多年以後。”界明城臉上出奇怪的表情:“是啊,我可能真是明白不了。這世界上有那麼多和我一樣的人,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找什麼…”他轉向四月:“你呢,你知道嗎?”四月的身子忽然顫了一下:“我知道。”她的表情接着惑起來:“我知道嗎?”垂下頭來,四月輕輕咬着自己的嘴

“我知道。”她象是宣告般地説,不知道是要説服界明城還是説服自己。

界明城靜了片刻:“那你滿幸福的。”他的話是由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