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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萬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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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璞這才抬眼打量四座,憑他的眼力,一眼便看出座位上十有八九的茶客是“哥老會”的袍哥。

還有,櫃枱裏那個掌櫃模樣的老頭兒扎眼。

他笑了笑,靜等那夥計來臨。

有頃,那夥計來了,點頭陪笑,把茶放在了桌上。

但,不知怎地,那好好的桌子忽地一晃,一壺熱茶濺了郭璞一身,那夥計忙賠不是,拿下巾要為郭璞擦。

郭璞則毫不在意地擺手笑道:“不要緊,不要緊,大概是桌子腿歪了!”説着,抬手在桌子上按了按。

這一按,正在點頭陪笑賠不是的夥計,笑容一斂,臉上變,也直了眼,怔住了。

沒別的,那桌子的四條腿全入了地中,至少也有三分。

倏地,那夥計定過了神,道:“客人是…”郭璞淡淡一笑,端起了茶杯。

一見郭璞端茶杯的那隻手,夥計臉又是一變,道:“原來客人是‘洪門’弟兄,有什麼見教?”郭璞淡淡笑道:“豈敢,我想見見貴會大袍哥。”那夥計望了望郭璞,道:“請等一等!”隨即隨身行進櫃枱,在那老頭兒耳邊低低數語。

那老頭兒臉也自一變,抬眼望向郭璞,隨又收回目光,微微地點了點頭,嘴也動了幾下。

那夥計轉身行出櫃枱,來到郭璞桌前,一哈,道:“尊容請跟我來!”説完了話,逕自轉身行向裏面。

郭璞站起跟了過去,剛進門,身後又進來五、六個人,清一的長袍中年漢子,全是適才座上客。

一人伸手掩上了門,那夥計拉過一把椅子道:“尊客請坐下説話!”郭璞含笑説了“謝謝”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去。

坐定,那夥計開了口:“尊容貴姓?”郭璞道:“我姓洪!”那夥計道:“我問的是…”郭璞道:“我姓燕!”那夥計道:“原來是燕朋友,燕朋友由哪兒?”郭璞道:“由河北來!”那夥計道:“燕朋友千里迢迢來到成都是…”郭璞道:“專為拜謁貴會大袍哥。”那夥計道:“燕朋友要見敝會大袍哥,有何貴幹?是公?是私?”郭璞道:“奉敝會雙龍頭之命,有要事面陳,純為公事。”那夥計道:“燕朋友在‘洪門’中是…”郭璞道:“忝為雙龍頭一名護法。”那夥計“哦”的一聲,道:“原來是‘洪門’護法大哥,燕朋友當知敝會的規矩?”郭璞道:“煩請指點!”

“不敢!”那夥計道:“燕朋友得過幾關之後,方能見着敝會大哥。”郭璞道:“但不知要過幾關,須多少工夫?”那夥計道:“共五關,多則三天,少則一…”郭璞皺眉説道:“我在成都停留只有兩個時辰。”那夥計面泛狐疑,道:“燕朋友不是説,專為拜會敝會大哥而來麼?”郭璞點頭説道:“事實如此。”那夥計説道:“那燕朋友怎麼説只有兩個時辰的停留?”郭璞道:“這個…我是想請貴會破例…”那夥計冷笑説道:“燕朋友前言不對後語,恕敝會得罪了!”他此言一出,那五、六個中年漢子立即擁了過來。

郭璞忙一思手,道:“且慢,貴會如此待客,不怕驚動…”那夥計搖頭,道:“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人管敝會的閒事。”話聲方落,那幾個漢子探掌抓了過來。

郭璞搖頭一笑,道:“那麼,也恕我得罪了!”右掌電出,一閃而回。

悶哼四起,那幾個,各抱右腕,駭然暴退。

那夥計臉大變,冷哼説道:“果然好身手,我試試!”身欺上,也探掌便抓。

驀地,那兩扇門倏然而開,一聲輕喝傳了進來:“住手!”那夥計連忙沈腕收掌,閃向一旁。

隨着這聲輕喝,那櫃枱裏的老頭兒走進來。

他望了郭璞一眼,隨即向旁邊擺手説道:“帶這位朋友見麼哥去!”那幾個漢子中,一人應聲而出,猶抱着右腕道:“朋友請!”郭璞道:“怎麼,不要過關了麼?”那老頭兒道:“這一關你朋友已經過了。”郭璞未再多説,隨着那漢子行了出去。

當郭璞與那漢子離開這“五雲仙館”茶館後,有一個袍哥也走了,郭璞往東,他則往南匆匆而去。

那中年漢子帶着郭璞東轉西拐,沒一會兒便到了“萬里橋”頭。

成都護城河汲引沱江之水,統稱府河,跨府河之橋甚多,而以這“萬里橋”與另一座“駟馬橋”最富古蹟之美。

“駟馬橋”名始自司馬相如,昔司馬相如入長安題柱雲:“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上。”遂奪發努力,終至宦達。

而這“萬里橋”則是據“水經注”載:“大城南門曰江橋,橋南曰萬里橋,經裏橋架於清水河上,此水與沱江會合,而嘉陵江而轉長江,下至東海長達萬里。”因名。

又説:“蜀使費-聘吳,諸葛袒嘆曰:‘萬里之行始於此。’故橋以為名。”特別是唐明皇幸蜀過“萬里橋”喜曰:“吾常自知,行地萬里則歸矣。”這位亡皇帝,竟以萬里得歸自

昔放翁陸游有“曉過萬里橋”一詩云:“曉出錦江邊,長橋柳帶煙,豪華行樂地,芳潤養花天。擁看歌斜帽,窺門笑執鞭,京華歸未得,聊此送年。”足見南宋時,這“萬里橋”一帶的煙柳風光,完全是一個歌舞昇平的琉璃世界,而今,在這清雍正年間,這“萬里橋”一帶之熱鬧繁華,也絲毫不稍讓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