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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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小雨,冷風透衣,今年還未過中秋時節,天氣就不知不覺變得特別濕陰冷。
自城外收租回來的林星河剛穿過飄絮院的正門,鋭的雙眼即已看見祖母神情肅穆地站在飄絮院正堂之中,年過七十的老祖宗,傲氣的老臉上怒氣凝聚。而她身後,林家的主事們恭敬的一字排開。
“沒想到我這飄絮院也有這麼熱鬧的時候,喲,沒看錯的話,這不是船塢的主事嗎?還有帳房李先生,你也來了?難不成林家到了遣散下人的時候,再也撐不下去?”林星河一見這陣仗,反倒掛起不太正經的笑容,話裏話外盡是挑釁之意。
跪在角落的秋茗拼命給他使眼,他卻裝沒看見。在這個家裏,他不會示弱,也不會求饒,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林家的事。反倒這個叫祖母的長輩處處與他為敵,把他當眼中釘。
他慢條斯理地掃了一眼所有人,沒有發現他孃的蹤影,想她應該又出外打馬吊去了。也好,娘不在場,他反而可以不用顧忌太多。
見到林星河,林家老夫人渾身散發着顯而易見的厭惡之情。
“你給我跪下。”半丈長的烏木枴杖在光滑的地面大力碰出聲響。
“孫兒做錯了什麼嗎?”林星河面帶嘲諷的問。
“混帳!傍我跪下。你錯得還少嗎?”老夫人握着枴杖的手青筋畢。
在祖母的罵聲中,林星河聽到正門處有移近的足音,他微微回頭,只見滿頭大汗的沐蕭竹跑進院子,擔心、憂慮、無助毫不掩飾地浮在她潔淨的臉上。
高挑瘦弱的身子才剛過正門兩步,她即刻被側房裏出來的何嬤嬤及紅杏攔住去路。
她們好似在跟她耳語着什麼,但她本沒有在聽,只是不停晃動身子,伸長秀美的脖子努力往正堂方向張望。
不忍她擔心,林星河轉身與她四目相,用他倆才能心領神會的眼神吩咐她不要進來,快點離去。
沐蕭竹看懂他的意思,焦急的情緒平靜下來,不再掙扎,嬌巧的蓮足隨着紅杏跟何嬤嬤的推擠而移出林星河的視線。
“你在看什麼?老祖宗跟你訓話,你在看哪裏?”老夫人身旁的沐秀嚴厲的質問。
“哈哈!這是我的院子,難道我還不能四處看看?沐總管,不要狐假虎威,再怎麼説我也是主子,你不過就是個下人。”
“你…”沐秀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你説!為什麼要去船塢?為什麼要去帳房?你有什麼目的?想奪家產、想看看林家有多少家底可以分?我還沒死呢,你就想瓜分林家的產業,林星河!你的狼子野心可真不小!”暴怒的老夫人幾乎忘了自己年事已高,用足渾身力氣向林星河發難。
聞言,他輕鬆地來回踱了兩步,內心狂笑不止。
“你還記得你在你爹臨終前時答應過什麼?不接近帳房,不過問船塢和鹽場!老身就知道你是個混帳王八蛋,説過的話不算話,真是畜生!林家之恥!”老夫人每一個字都含血帶怒。
林星河冷笑。爺臨死前是在祖母的迫下,才留下如此不近人情的遺言。幾年來,他為了讓爹能安息,一直忍氣聲地遵守着,不做任何爭奪。
但時間總會教給人一些東西,他逐步意識到,自己越是忍讓,下場反而越是淒涼。
“祖母,你可別氣壞了身子,別熬不到林家垮掉的那一天,孫兒會難過的。”林星河反擊了。
照目前情勢來看,祖母不會讓他好過,而林家再這樣下去,必會走向衰落,兄長不是經商的料,他再勤勉也是惘然,祖母的偏狹更讓情況雪上加霜。
“你…你…畜生!”
“分家產?真是笑死人了。祖母,你可知道林家如今是什麼光景嗎?現下可是隻憑我收回來的佃租在苦苦支撐,難道你不知道嗎?”
“胡説八道!”
“爹還在時,每年鹽場有十萬兩收益,如今呢?還剩多少?鹽商賒下的鹽錢又是多少?不足一萬兩。城西的宋家大肆擴張,取代林家鹽場只是遲早的事,你還有什麼家產給我分?”林星河犀利地指出紕漏。
宋家兩代家主,經營有方,克儉持家,曾經那個小小的宋家,至今已有取代林家之勢,而林家只是強弩之末。
雖然他被排擠在外,但他對泉州生意場上的事瞭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