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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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倫,你看我老是不順,不知要出什麼倒黴的事。”對着走近的我,他説。我上前一看:“你也信這個?”
“很準的。”他説,又重新把桌上的牌收攏。
我在他旁邊找了張空椅子,他一邊洗着牌一邊説:“我來給你算算吧?”
“我不要。”我阻止他。他也沒擺上牌卻説:“你紅運當頭,走的是桃花運。不過,這運勢看來,走得不遠。”
“還是算算你自己吧?”我説“你再聽我説,其實像我們這樣的,本就不配談愛情,那只是些水中月鏡中花,自個騙自個的。”他表情滑稽,口吐玄言,向我展現他的生活哲學。就像讓誰觸動了我心中一
疼痛的神經,我一下如同沮喪的鐘擺一樣,搖晃不定。顯然對這從天而降的幸福我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儘管我在心裏總尋找着千百條理由證明我是優秀的男人,但還是無法擺
自己的自卑。而我從事的職業更像一道陰影,時時刻刻籠罩在我的生活中。如同身上的暗疾,無法預抖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暴發了出來。
“阿杰,這些年就沒有女人讓你墮入情網?”我故意問。他的臉上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隨着故做從容地説:“有又怎樣。也是可望不可及。”話題越來越傷,對於此時滿身沉浸在喜悦快樂的我來説,有一種話不投機無所適從的
覺,我藉故走開。
老趙在宿舍的走廊支起了飯桌,我沒到的時候他就開始喝上了,見我提着兩開頭子酒過來,他的眼睛開始放光,充滿了興奮。
“來就來了,還帶着酒,以前你不是常阻攔我喝嗎。”他説。我把酒放到桌上,説:“就在下面的雜貨鋪,你賒欠了他的酒錢,我也還了。”
“那老頭怎的了,連這點隱私也不給人留着。”顯然他很高興,他大聲地朝屋裏叫喊:“你把菜炒了,阿倫來了。”
“你媳婦過來了?”我問,他眨眨眼點頭:“你現在搬出去,我也得個人作伴,是不。”
“其實你就巴不得我搬走。”我把酒開了,一股濃烈酣醇的曲香迅速瀰漫開來,他輕薄的鼻翅卻努力地了
。就聽着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大兄弟你來了。”老趙媳婦穿了一身大金大紅的緞子棉襖,豔得像只鸚哥兒,端着剛炒的菜放到桌上。
“你也一起來吧。”我客氣地説,這女人又胖了,前鼓鼓的如小山。
“我再把忙一把,你們先吃。”又轉身到了爐子前面,她的部緊繃繃的,像是充足了氣的皮球。幾碟淡雅清口的冷菜,一盤紅燒的大蹄膀,中間那
骨頭豎起像尊炮似的,我也不客氣,坐下就端上了酒杯。
“找我來,不只是喝酒吧?”我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問,他卻只小小的呷了一口,然後説:“阿倫,男女間的事你現在也懂了不少,你説,女人這沒有我們這些大老爺們的滋潤,她們會成什麼樣?”
“會攪得天下不太平了的。”我口而出,他一拍大腿説:“對了,就像是一畦地,沒有了男人的耕耘,那地就要荒蕪、乾涸,甚至雜草叢生蝗蟲肆
。”我一邊酹着酒一邊不解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們拯救了那些
力過剩的女人。”
“對啊,不是嗎,讓她們的男人得以息,也使她們的家庭安定和睦了。”他接過酒瓶,把自己的杯子酹滿,然後攀起酒杯説:“阿倫,這些
子,你幫了我不少,總是讓你破費,我不多説了,一切盡在這一杯酒。”一杯酒仰頭而盡,側過頭來對着我照了照杯子,我淺淺地跟着抿上一口。
“倒退幾年前,我也跟你一樣年少有為,要錢有錢要模樣有模樣。”他鳴鳴咽咽似哭似笑。我又酹滿了他的杯子,恭維着説:“老趙,你是明白人,到了這境況,還是先把身體養好了,那一東山再起,也是一條好漢。”
“我那東西不行。”他環顧四周,把嘴湊到了我的耳旁,聲音並沒減小。
“什麼東西?”我一時還沒轉過腦筋,老趙不屑盯了我一眼,自顧一門心思專攻那隻蹄膀,滿手厚厚的油膩,我再把他跟前的酒杯斟滿,看着他閉着眼一飲而盡之後,咂了咂嘴才開口:“那個東西,男人的命。”
“不是吧,你把身體調好過來。”我故意搖着頭,這下他急了“當”地一聲,他把啃盡了的骨頭,隨手扔到了盤子裏;星羅棋佈的白麻子在紅臉上更加顯現。説話的聲音也高出了很多:“這是醫藥裏的大夫對我説的,不信,我還有病歷。”他説得急了,還真的要起身,我苦笑着:“我就是看不懂,你不用找了。”老趙的一切都是真的,確實在這最近他的身體漸漸不行了,而且竟陽萎了,偶然有了些衝動,也是怒而不堅舉而不硬,這使他在夫
的
情生活中塗上了一抹陰影。
“她知道了嗎?”我把下巴朝那屋裏揚了揚,想着他家裏放着個貌若天仙的嬌,可也有難隱的苦衷。他嘆了口氣説:“早先還瞞着她,着實折騰了好長一段
子。現在再也蟎不住了。”他的臉漸漸變成黑褐
,那對眼睛張大了。
“你不知道,女人到了這年紀,是最能撒歡的時候,如若沒了男人的藉,那渾身就像丟了魂似的,躁得不得了,脾氣也跟着變壞了,説話也惡聲惡氣的。”
“真想象不出,來喝酒。”我把杯子朝桌上一頓,我們又對飲了一杯。
“阿倫,你看我媳婦怎樣?”他眯着眼問我,我隨口答道:“不錯啊,老趙你有福的,娶了這麼個賢惠的女人。”
“我是説,她長得好嗎?”他説。我把我的杯子捂住了説:“我不能再喝了,其實,她真的漂亮,如果再花點本錢打扮,勝過城裏的這些女人。”
“阿倫,你幫我吧。”他説,我這時也酒勁上臉,臉上一陣陣的狂熱。
“你説,我若能做到,肯定幫你的。”
“幫我履行做男人的責任。”他堅定地説,我一時懵懂地,意會錯了他的意思。
“老趙,你想那去,何必説得這麼悲觀,你的這病還不足致命吧。”他大笑着:“你咒我死啊,我是説,你幫我安安
我媳婦。”我的耳朵裏哄的一聲,如同被針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
“老趙,你混蛋。”我牙齒咬着嘴,説這話時我的聲音慢、低、狠,吐出來的字像扔出了的石頭。
“你別那麼較真,你不就是幹這個的嗎?只是如今我沒錢,我要是有錢,你不也得幹嗎?”老趙也有些急,他的一張臉變得紫紅,像是關帝廟裏的關公。我氣得把那瓶剩下的酒整瓶地拿起,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半。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地説:“你我是朋友,我怎會做這對不起朋友的事。”
“正是我看你能做朋友,我才會找你幫這個忙。”老趙也大聲地叫嚷起來。避在屋子裏的老趙媳婦顯然聽到了這我跟老趙的爭吵聲,正鳴咽着斷斷續續的泣着。
“別説了,不行。”我擺着手,想起身離開,可是腿卻像剔去骨頭似的軟綿無力,我的手努力地攀着桌子,老趙過來扶我,我這才能夠站立起來,他一鬆手,我又像是一圓木似的,滾到地面上。他蹲落身子想再次扶我起來,但也在極端絕望中無力地癱瘓了。我本來以為他沒喝多少的酒,原來他竟也醉得比我更厲害。
老趙媳婦從屋子裏出來,看見兩個大男人醉得像狗一樣,既不能站也不能説話,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從何下手。我的眼睛像是罩上一層紅的玻璃,只能見着她大慨的一個身影,但神志還是清醒的。她把我從地上挽了起來,我的整個笨重的身體倒在她的懷中,在這個白白淨淨、油光水滑、一團和氣的
團裏,好像藴藏着某種令人心安、令人信任的東西。
她將我到牀上,找出幾個忱頭、被子把我的身子墊高,我只看見她一個豐滿的身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接着,她就去扶持老趙,把他放到對面原來我的牀上,老趙還能結結巴巴地説着話,只是我沒能聽清楚到底他説的是什麼,我的心內那時像波濤一樣地翻滾着,越是想鎮定我的情緒卻越是做不到,然後,腦子越來越混濁,昏昏
的就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