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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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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瞄腕上已調整過的時間,還早,她的心裏建設尚未建構完整,況且,對方應該還不知道她回來的消息,她沒有必要這麼早回去看人家臉

拿出墨鏡,遮住那令擦身而過的行人紛紛拋來驚豔目光的麗顏,梅杜莎仰起尖俏的下頷,招來出租車直驅香榭大道。

香榭大道鄰接的蒙田大道,世界品、香水名品店林立,一踏進這條街,漫天香氛撥着嗅覺,處處是極盡豪奢的裝潢造景,可惜,她早對這些免疫。

透過墨鏡,她漫不經心的目光瀏覽過曾經悉而今微帶陌生的景緻,在一間間品店的櫥窗前走走停停。

梅杜莎停留在某間店大型櫥窗前的腳步正離開時,身後忽然一陣衝撞,她愣住,垂眸一瞧,原本攬在肩上的黑行李袋赫然消失。

“可惡!真他媽的背!”抬眸看向正急速奔離的搶匪,她低咒幾聲,拉起裙襬,蹬起長靴,以跑百米之姿緊追而去。

梅杜莎跑得兩眼昏花,加上天漸晚,墨鏡阻礙了視線,一個大意,她便跟丟了那名模樣猥瑣的搶匪。

看着前方,梅杜莎深一口氣,臉上略顯茫然,愣了半晌,決定憑直覺選條路走。嗯,左邊不錯,左邊向來是她的幸運方向。

她蹬着腳上那雙有個的深赭馬汀大夫靴,毅然地轉入左側昏暗的小巷

然而砰一聲,裹在黑‮絲蕾‬長洋裝下,穿得稍嫌單薄的纖細嬌軀,不期然地撲上一件黑的男大衣內,滿滿的暖意和香水味立即襲來。

gucci最新的男香水霎時團團包圍住她,那氣味既人,記得甫上市時她曾陪威廉去試抹過,絕對大大提升男魅力。

她重心頓失,往前倒在男子厚實的膛上,而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深海藍與墨黑相間的絲質領帶,品味出眾得令她想豎起大拇指讚譽一番。

克什米爾料黑大衣下的亞曼尼襯衫與成套西裝稍嫌沒創意,過於保守了點,雖説亞曼尼是世界公認的西裝權威,但這男人不僅身高夠高,又不似威廉那般過於單薄,屬於歐洲體魄壯碩的男模身材,標準衣架子的那種,應當嘗試新、年輕一點的名牌…

夠了、夠了,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梅杜莎被撞得整個人糊糊的,神智全讓縈繞不散的香氛侵襲,無法思考,‮腿雙‬差點軟癱,幸好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適時地抓牢她肩頭。

她微愣地抬眸“謝謝…”一看之下,她的心當場狠狠地擰起。

自以為縱使再次見面,曾經脆弱不堪的心房已能如冰霜般牢牢固守,堅毅不摧,怎知卻在剎那間崩裂,不堪一擊。

唉!果真是年不利啊…她眼前是一雙深烙在眼窩內的棕瞳眸,像冷血動物梭循着獵物行蹤般微微眯起,飽滿的天庭,襯托出一雙漂亮的劍眉,剛直的鼻樑使得這個男人形象嚴峻,更別提他那雙薄薄的且抿成一直線的。中國面相學不老説薄者寡情嗎?這個男人正是最佳示範。

他蓄着一頭褐半長髮,以質極佳的細皮繩整齊地束攏在後頭,僅有幾綹讓寒風吹亂的髮絲不馴地飄在猶如雕刻而成的瘦削雙頰旁,它輕柔地拂着他的臉,卻軟化不了他剛硬的五官。

他冰冷不含一絲温度的眸子,先是將呆愣的梅杜莎從臉到腳掃視一遍,緊接着薄揚起譏誚的弧度,笑紋顯現的同時,他戴着薄薄皮手套的手毫不客氣地摘下她覆去半張俏容的復古大墨鏡。

“喂!你…”去他的,她都忘了跟這個男人説中文沒用。

梅杜莎旋即改口,換上有些生硬的法語,板起蒼白的臉低喝。

“你搞什麼?把墨鏡還我。”不敢看向他過於平靜的目光,她直瞪着被搶走的墨鏡,清脆的嗓音微微發顫,心底不斷祈禱着不要讓這個男人認出她來。

都離開法國十年了,她的造型已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總不可能一碰面就讓她破功吧?

很可惜,上天並不打算眷顧她。

佇立在梅杜莎面前,身高少説有一百九十分分,左右兩側站着數名手下的男人微挑眉梢,神情冷酷得像冰雕,只是以那雙幽深的眼眸睨着她,沒有説話。

過了好半晌,就在梅杜莎下定決心轉身想跑之際,他終於開口説話。

“梅杜莎,你以為把自己成這副鬼樣子,我就認不出你嗎?”柔軟如戀人呢喃絮語的法語從男人嘴裏吐出,卻像是置人於死地前的冷嘲熱諷,毫無温柔可言。

他的雙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緊鎖她一臉不屑的神情,非常仔細地一一檢查,像裝了x光掃瞄器似的,一寸也不放過。

飽滿的豐額,細細描繪過的秀眉,東方人小巧俏立的鼻子,不復十年前天真單純而化着濃濃煙燻妝的嬌嬈媚眼,凝眸深處似乎隱約藏着一股煩躁焦慮,菱抹上一般東方女較難接受的鮮紅彩,但意外地不僅不突兀,反增添一股成嫵媚,帶着點挑逗的意味,看來,在這段半長不短的歲月裏,她已從女孩成為女人。

“看夠了吧?”梅杜莎突地出聲打斷他過於專注的凝視。

“那麼久不見,你還是這副撲克臉…親愛的‘席凡大哥’。”她的語氣有着明顯的嘲

席凡邊微噙着笑,神態卻毫無半絲笑意。

“前些年我曾寫信給你,為何你連一封都不曾回過我?親愛的‘莎莎小妹’。”梅杜莎兩眼往上翻,瞪住他“你信上寫着要來台灣找我,我敢回嗎?回了不就代表得讓你來?”光想到當時的心悸,她直到現在都還會起雞皮疙瘩。

驀地,席凡伸出手,撥她那一頭長年經高温整燙而髮質略顯乾澀的蓬髮,手指穿梭髮間,不出所料的隨即卡在那團糾結的發裏。

一種焦躁如焚的覺熊熊燃,記憶中的柔順發絲成了一頭鋼絲,極大的不滿繚繞他心頭,卻不能説出口。

他總是隻能選擇以沉默或冷漠來面對她,不論從前抑或是現在。

“很痛耶!你是想清楚我這頭亂髮是不是假髮,還是隻是單純的想扯下我的髮絲恨?”梅杜莎驚呼一聲,連忙拔開那隻強硬如鋼鐵機器人的胳臂。要扯下那隻手着實還費了她一番力氣。

白皙俊美的臉龐冷冷睨着她,也睨過那頭蓬髮,眼眸深處蟄伏着兩簇疑似怒火的光芒,就不知這怒氣是針對人還是發。

冷淡的嗓音輕道:“你就為了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才躲到台灣去?”他微眯的淺瞳眸仍鎖住她刻意閃躲逃避的焦距。

“是啊,順便躲開兩個變態哥哥對我的摧殘。”梅杜莎對他的怒意視而不見。

“變態?”席凡眉間微地攏起,摺痕乍現。

“這是你對僅存親人的觀?”

“僅存親人?”她嗤笑冷哼一聲,滿臉不以為然。

拜託,她還寧願自己真是孤苦伶仃的孤兒,大不了死巴着威廉不走,一生在威廉古堡裏當魔女直到老死,也不要回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