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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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梅杜莎赫然睜眸,思緒仍舊困在方才的夢境裏,離不了。
那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夢裏,那張跋扈可恨的臉龐,是她心頭深割的一道傷痕。
“可惡,誰不夢,偏偏夢到他,我真是瘋了。”如夢囈般輕喃,她轉開略顯蒼白的臉,瞥向窗外馭風滑行的機翼。
此時此刻,梅杜莎坐在飛往法國的班機上,心情極為惡劣,就如同窗外午後陰沉沉的天空,層層的烏雲彷彿即將大哭一場。
闊別了十年的法國,曾經是她原鄉,而今她歸來,卻成了異鄉人。
罪魁禍首便是剛剛賴在她夢中不走的男人,更倒黴的是,這男人還是她名義上的哥哥,極度痛恨她這個被領養進司各特家族,平白享受一切福利,來路不明的臭孤兒,痛恨到有點莫名其妙,大概是標準的富家子心態,害怕得來不易的家產被人爭奪。
是呀,她與席凡似乎註定了永遠的對立,可是…
他不明白她真實的心情,也不會清楚,他讓她的“夢想”幻滅了千百次。
夢想是什麼?呿,如果能輕易口説出來,就不能算是夢想,不是嗎?
她的夢想呵,想必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攪着擺在腿上的纖白十指,什麼近鄉情怯的莫名心情,當下竟成了她此刻的最佳寫照。她開始後悔,不應該一時衝動就決定歸來,這塊美麗的土地,對她而言擁有的卻是無盡傷悲的回憶。
拿出手機,翻開手機蓋,期顯示着十二月二十
。
喔,親愛的路西法!距離羣魔亂舞的聖誕夜僅剩四天,而她竟放着能留在威廉古堡和那羣怪咖大鬧特鬧的機會,獨自一人飛來法國,命運對她真是何其殘酷…
沒有太多時間讓梅杜莎繼續胡思亂想,飛機已降落,在跑道上滑行。
寬敞的戴高樂機場,聖誕節的氣息相當濃厚,一下飛機,四處舉目可見聖誕節的擺飾。
“哼,幼稚。”梅杜莎嘲的睨了眼一旁的一株矮叢聖誕樹。
才走出登機口沒有多久,一陣“月光奏鳴曲”便響起。梅杜莎攬過簡單的行李,臉頰夾壓住手機,不耐煩地接聽“臭威廉,你還真是算準了我下飛機的時間。”話筒另一端,威廉慣常的痞笑着“巴黎我常飛,時間當然好拿捏。倒是你,真的打算在巴黎過聖誕?我們這邊可是熱鬧得很。”她沒好氣地低吼“你以為我愛啊?要不是我的保羅爸爸死前註明遺囑十年後才公佈,又礙於我被勒令不得主動拋棄自己的權利,必須在場聽律師宣佈,鬼才回巴黎!”由於噪聲干擾,威廉的聲音聽來略微模糊“老聽你説你有兩個沒有血緣的變態哥哥,是不是在耍人啊?瞧你昨天打包得多起勁,活像歸心似箭…”夾住手機的皓頰驀然一陣窘紅“你閉嘴啦!我這次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回來的,你本不清楚!”沒有、沒有、沒有!她多麼渴望逃離這裏,怎麼可能歸心似箭,去他的死威廉!
“隨便你,反正有事也是你有事,跟我無關。”
“呸!你少咒我,等我把將家族恩怨徹底解決後,我爬都會爬回威廉古堡海扁你一頓!”啪一聲用力合上手機蓋,梅杜莎怒氣騰騰的攏過一頭蓬鬆的鬈髮。她髮長幾乎及,但是在三百六十五天都得保持卷度的吹整摧殘下,髮質實在不算柔順,就如同她的人一樣,頑強不馴,像一朵帶刺的薔薇。
步出機場,冷空氣凍得她雙頰泛紅。凝視着天空中的層雲,她習慣地攏過一頭蓬髮,
邊笑紋漸斂,深深吐了數口氣。
準備好了嗎?屬於她梅杜莎的黑暗神話現在正要掀開第一頁。
巴黎,豪奢絢麗又充滿各種墮落誘惑的花都,關於她的不安與焦慮都是從巴黎啓始,那裏隱藏着她最深,也一直無法拋卻的莫名眷戀。
她當初為何倉皇逃離那個龐雜顯貴的家族,原因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最真實的原因。
席凡…每每憶起這個名字,總讓她苦澀難受,儘管已好些年不曾再相見,可是夜午夢迴時,她常想起他深邃冷漠的目光,好像北國之雪永不消融。
如果,只是如果,他能夠放下成見,待她好一點,或者她可以…
可以什麼?
所以説啦,夢想都是遙不可及的,而她的夢想更是不可能有成真的一天。
梅杜莎幽幽嘆了口氣,又灑的一笑。她在想什麼啊?那個冷血無情的男人永遠不可能對她好的,還是算了吧!
法式建築應該是公認最美的,迥異於較喜矮寬的英式建築,法國像是什麼都貪高,一幢幢的大樓矗立着,彷彿比較着誰最高、誰裝飾得最美,教堂、高塔頂端隱沒在雲端深處的比比皆是,或許是因為自負的心理吧,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的滋味。
要命,歐洲的冬天可不比台灣的暖冬,那零下的温度幾乎把她瘋了,特別是…童年太多不好的回憶都是在冬天的雪夜發生,令她實在很難對皚皚的雪景有什麼美麗
漫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