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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素衣一嘆風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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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啊…能啊…”杜鎔鈞心神搖盪,隨口接着諾顏的話往下説:“能救回來的。”三十六處死一一打透,火鷹開始隔着肌,替京冥扶正斷骨。地上的京冥臉已經變成一種青黃——絕對沒有一個活人的臉會是那種顏的。

“難道真的死了?”火鷹一邊手腳不停,一邊暗自嘆了口氣:“不可能,我絕不信,你這個人如果不會藏私,就不是京冥。”斷骨一一接好,斷續膏也已塗上。火鷹二話不説,左手單手豎起,捏了一個蓮花訣,右手在左手中指上一彈,居然騰起一道明紅的火焰,不知是真是幻。

“京冥…你忍着點。”火鷹的手一點點按下,火焰似乎滲入了京冥的肌膚,直達內臟——肌膚的下方,是京冥的丹田。

“嚇——”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被生生在腹內,京冥的身體忽然一下子就彈了起來,火鷹連忙死死按住他——果然是那種死不開口的人,火焰刀刺入丹田,那是比車裂凌遲更無法忍受的痛苦,而他還是死活不允許自己叫出來。

來自地獄的火焰從丹田開始溯經脈遊走,京冥的每一處道,每一塊肌,每一道血脈似乎都在經受着燒炙,刀割,和一分分扭斷的痛苦,他的手指用力抓入地下,小指的指甲一點點的掀開,出鮮紅的血,而他似乎渾然未覺。

“京堂主,你果然對我藏私。”火鷹冷冷地盯着他,開口:“密宗的最後一層心法,你果然沒有給我。”

“不…錯…”京冥回答,但是牙齒打顫的聲音刻刻不停,蓋住了他的回話。

“那麼,你應該知道違揹我們的盟約,是如何的效果?”火鷹的面具遮住了人類所有的表情。

“你…難道…不是一樣?”京冥好像再也容忍不了自己這種狀態,顫巍巍的手捏成拳,抵在自己小腹上,盡力完整地回話:“我第…九層心法沒有給你,你悟到了第八層心法的‘乾坤通達’,不是一樣沒有教給我?”額頭上的汗珠零落如雨,京冥的皮膚奇怪的鼓起了一個個細小的水泡,他絲毫不自知,只是想還火鷹一個鎮定自若的微笑:“火鷹…我們扯平了。”杜鎔鈞只覺得手心一直在冒汗——這兩個都是什麼樣的人啊?只要有生命,有意識,就在計算和較量,他們的心機和神經,究竟是用什麼做成的?

“好吧…京堂主。”火鷹很是讚許的點點頭:“我們扯平了,不過你不要忘了,我又救了你們一次。”

“我知道。”兩個人的聲音似乎一起發出,另一側的霍瀾滄已半睜開眼睛,她看了京冥一眼,又看了火鷹一眼。

“知道就好。”火鷹面容淡定:“不過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們倆,尤其是你,京冥——你一個人,居然殺了五指,這樣的豐功偉績,我保證江湖上前無古人…等你恢復了,就知道昨天晚上是會被江湖傳頌很多年的。”京冥的臉已經佈滿了水泡——他抬手輕輕一擦,一張面具已經隨手下,清冷的面孔,汗水浸泡的皮膚和眼睛發紅,但那雙眸子的驕傲和深邃,依然絲毫不讓面前的火鷹——“不用恢復,我本來就知道自己的實力…火鷹。”

“好…很好。”火鷹點點頭:“既然如此,你們倆好生保重——諾顏,我們走。”諾顏的手明顯地在杜鎔鈞的掌心裏掙了一下,只是杜鎔鈞的手堅硬的就像塊石頭。

“火鷹,你可以不把我當作什麼人物。”杜鎔鈞隨手將諾顏推到身後:“不過,你最好是能把我當成一個男人,諾顏是我夫人,希望你明白。”

“哦?”火鷹的聲音多了幾分戲謔:“你以為什麼叫男人?連自己的媳婦都保全不了,可以叫男人麼?”

“保全不了自己的女人,確實是丟人的事情。”杜鎔鈞受到了面具眼睛那兩個孔裏透出的逐漸嚴峻的目光,直了脊樑:“但是不去保全自己的女人,那更是孬種。火鷹,我武功低微,比不了你們,但是,我和你是一樣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記住,諾顏是我的夫人!”

“有長進”火鷹走了一步,大氅的皺紋幾乎都沒有波動:“誰教你的?”杜鎔鈞看了一眼地上半死的青年,笑了笑:“我很想回答沒有人教我…不過,確實是京冥。”京冥半眯着眼睛,似乎在盡力恢復元氣,聽到這裏,忍不住展開眉頭,輕鬆地笑了。

“很好——”火鷹忽然轉身:“為了你這句話,我讓諾顏在你身邊呆三天——不要説話,三天後,我在這裏等她。杜鎔鈞杜公子,我希望你記住,真正的男人是不會向別人要求什麼的,你要你的夫人,就從我這裏拿——”他的身形忽然開始飄動,後半句話灑在半空:“你説搶,當然也沒什麼不可以。”巨大的身影凌空而去,足尖在樹枝起落,如同一隻火紅的鷹。

杜鎔鈞忽然了幾口氣,剛才那個人壓得他幾乎快要崩潰,只能死死攥着諾顏的手。那隻被捏的青紫的小手,是他全部力量的來源,無論如何…諾顏,諾顏又回到身邊了。

鐵肩幫的弟子早就用樹枝編了兩乘軟轎,小心翼翼地把京冥和霍瀾滄扶了上去,二人相視一笑,霍瀾滄衝着杜鎔鈞努了努嘴。

京冥嘆道:“杜公子,三天後…若是,嗯…若是…你還要找我們,就到秦淮河上找雲畫舫,自然有人帶你去見我。”他的話雖然含混,但已經夠清楚——火鷹既然説了三天後在這裏等諾顏,他實在想不通,就憑這個傻小子,有什麼本事留下身邊嬌嬌弱弱的女孩兒。

“還有,右手既然來過,南京那批酒囊飯袋一時半會不會再來,不過你們還是早早離去的好。”京冥閉了眼睛,吩咐:“上路!”太陽昇了起來,照得樹葉暗綠中泛着枯黃,天氣正乾燥,秋天的早晨,氤氲着不安的氣氛。

轉眼,偌大的樹林只剩下他和諾顏兩個人。

太陽昇起來了,適才的打鬥顯得那麼不真實,樹下堆疊的枯黃落葉裏,還隱約透着一絲綠意,明黃的小花嬌豔的開着,全然不知自己冒犯了一種尊貴的顏

“諾顏…”杜鎔鈞小心翼翼地坐在地上,不知道哪裏又會冒出京冥設下的機關:“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抬眼看去,諾顏穿着玉的長衫,湖綠的褶羣,一頭烏髮攏起,只斜簪了一碧玉釵,生死離亂之後,竟然是説不出的成和高貴。

“阿杜…”諾顏在他身邊坐下:“他救了我,救了我爹孃,你知道麼?火鷹真的是個好人。”

“好人?”杜鎔鈞想起剛才火鷹療傷的場景,忍不住冷笑一聲:“剛才你也看見了,他哪裏會把別人當作人?”

“你不懂的。”不知為什麼諾顏忽然急躁起來:“阿杜,你不懂的,他在給霍姑娘試針之前,至少在自己身上試了七八遍。”杜鎔鈞忽然靜默了下來——是麼?是這樣麼?火鷹在他腦海裏始終無法清晰,所有的形象,只有一件火紅的大氅和陰森的面具。

“你是説,他知道霍瀾滄和京冥會受傷?”杜鎔鈞猛地轉過頭:“他明明知道,但還是等到兩個人都半死才出面?他不知道右手是什麼樣的人?”

“不是這樣的…不是…”諾顏焦躁着解釋:“你不明白,他不方便出面…更不能隨便動手的。而且,他也想看看霍幫主和京堂主的進展——”這樣的袒護,這樣的偏頗…杜鎔鈞一把抓住了諾顏的雙臂:“諾顏,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會這樣護着那個火鷹?”究竟發生了什麼?諾顏的臉慢慢安定,薄薄的緊緊抿着,目光變得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