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Mr.K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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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涵浩拉着凌瀾的手，緩步走到病牀前，伸手搬了一把凳子放在他的專屬椅子旁邊，然後跟凌瀾兩人並排坐下。

顧涵浩像以往一樣，伸手抓住了病牀上顧劍峯的手，輕輕地喚着，“爸，爸，是我，涵浩，我來看你了。”顧涵浩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不斷摩挲着顧劍峯的手，好不容易才調整好情緒，再次開口，“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凌瀾吧，我今天把她也帶來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和好了，而且，我們準備訂婚。”説完，顧涵浩抬頭望向凌瀾，只見凌瀾一直呆呆地望着顧劍峯的臉，並不説話。

“爸，你也很久沒見到姐姐和姐夫了吧，我剛剛給他們打過電話，叫他們過來，咱們一家五口也該團聚一下了。”顧涵浩越説越動，他握着顧劍峯的手，力道越來越重。

突然，顧涵浩的語氣冷了下來，話鋒一轉，“不過，我想您並不願意一家五口團聚吧，因為在你看來，你真正的家人只有我一個，對不對？”顧涵浩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更加專注地盯着顧劍峯的臉，想要察覺到他面部每一個微小細節的變化，甚至是一睫的顫動，“爸，我已經把羅東恆、許傑英還有李聖雲給集中在了一起，他們之中除了李聖雲之外，到底還有誰才是你的同夥，待會兒就要靠你來指認了。”顧涵浩説話的時候，凌瀾一直緊緊盯住顧劍峯的臉，她從進門後就一直在觀察這張臉。一開始，她驚訝，一個一直躲在幕後的大魔頭竟然會長着這麼一張慈祥温和的臉；很快，她便開始憤恨，因為她清楚得很。就是眼前這個男人，這個mr。k，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這個十惡不赦的魔鬼也正是自己父親的仇家！

沒錯，顧劍峯就是mr。k！

昨天晚上，那個雨夜裏，在雪莉的病房中，雪莉親口吐的mr。k的真實身份，正是這個一直躺在病房裏的顧劍峯！更加準確地説，mr。k不是顧劍峯。而是一直躺在這裏冒充顧劍峯的文志翔！

多年前那場車禍，受害者並不是只有顧劍峯一個人。當時在車子裏的還有顧劍峯的親生哥哥——文志翔。文志翔依照他跟顧劍峯的約定，秘密會面。打算開車去江邊。兩人準備要聊的就是顧涵浩。文志翔這個生父定期都會跟顧劍峯這個親弟弟，也是自己兒子的養父見面，為的就是從顧劍峯手裏得到顧劍峯錄製的顧涵浩的家庭錄像帶，還有就是聽顧劍峯講述顧涵浩成長中的點點滴滴。

然而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卻奪走了顧劍峯的命，只留下一個深受重傷的文志翔。面目全非的文志翔被送往醫院接受緊急治療。而已經死在車裏的顧劍峯卻被一直跟在他們車子後面的李聖雲在第一時間運走。幸好，那場車禍，肇事的司機也早早就斷了氣，車禍又是發生在靠近江邊很冷清的公路上，李聖雲偷偷運走屍體的行徑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最初，這場偷樑換柱的戲碼的導演就是李聖雲。急中生智這樣做是因為他必須保護一個秘密。那就是文志翔跟顧劍峯在一起的秘密，這個秘密一旦被發現，也就等同於把文志翔和顧劍峯的關係暴了出來。可想而知，接下來就會是警方打破沙鍋一樣的調查，這對於文志翔，還有文志翔的組織而言都將會是個災難。那麼還莫不如就讓真正的顧劍峯消失，讓文志翔頂替顧劍峯的位置。恰好他們兄弟倆本來就長相相似。而且車禍也造成了文志翔面貌和身體的損傷，冒名頂替本就不成問題。

當年。文志翔在聖雲醫院甦醒過來，他聽李聖雲講述了這場冒名頂替的計劃，也只能持肯定態度。從那時起，聖雲醫院就成了mr。k藏身的地方，也就是整個由文志翔統領的犯罪集團的大本營。只不過文志翔的這個新身份，只有集團裏幾個文志翔最為信任的心腹才知曉，這幾個人分別是李聖雲，羅東恆，許傑英，還有一個不知所蹤的陳欣。而陳欣也算是雪莉的養母，因此雪莉就是從陳欣的口中得知的mr。k目前所藏身的身份。

文志翔雖然一直在偽裝成植物人，冒名頂替顧劍峯，但是這也正好能讓他享受到親生兒子對他的愛。這也是文志翔一直捨不得從這個身份中身的原因。

文志翔在那次車禍後下肢癱瘓，被李聖雲接到聖雲醫院療養，每次顧涵浩過來探望的時候，醫院大廳的監控攝像都會第一時間告訴李聖雲和文志翔，顧涵浩來了。每次，李聖雲都會讓護士或者是自己親自去接顧涵浩，在這段時間裏，那邊的文志翔便會做好準備，準備扮演他的植物人。顧涵浩不在的其餘時間裏，文志翔會坐上輪椅，恢復他大魔頭的身份，在李聖雲的掩護下在醫院裏自由行動，同時運籌帷幄地指揮着他手下這個龐大犯罪集團的各個罪惡領域。

顧涵浩在文志翔的臉上看出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文志翔的眼皮在微微地顫動，他終於再也演不下，出了馬腳。

“爸，原來這些年來，我一直叫着爸的人，不是我的養父，而就是我的親生父親，”顧涵浩顫抖地説道，“難道到了眼下這種局勢，你還不打算跟我相認嗎？”這次，不光是文志翔的眼皮在顫抖，連他的嘴角也有了明顯的變化。凌瀾看得清楚，文志翔，他竟然慢慢地挑起了嘴角，他在笑！

文志翔緩緩地睜開眼，微笑着望着顧涵浩，微微地張啓嘴，十分温和慈愛地低聲叫道:“涵浩，我的孩子。”顧涵浩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地留下來，劃過臉頰，直接打在了文志翔的手上。他再次顫抖着聲音叫了一聲:“爸！”文志翔用雙臂支撐起身子，半坐半躺地靠在牀頭，然後伸出顫抖的右手撫摸顧涵浩的頭，出欣的笑，“孩子，我盼這一天整整盼了三十年啊！終於，終於，我們父子終於能夠真正團聚了！”顧涵浩仰起頭，讓眼眶裏的淚水不再下來，讓自己的情緒不要失控，“我們本來可以一早就相認的，我本來是可以留在你身邊盡孝，讓你享受天倫之樂，為你頤養天年的，可是，你破壞了所有的一切，你毀了本應該屬於我們父子的未來。”

“我知道，我知道，”文志翔不住地點頭，仍舊面帶微笑，坦然得很，“涵浩，從你的養父，我的弟弟劍鋒，在你十歲那年告訴我你的理想志向是將來成為一名警察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是今天這種局勢。當時，我沒有干涉阻止你的理想，也就料到了會有今天這種對立的局勢。”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顧涵浩緊緊抓住了文志翔的手，動到口劇烈起伏。

文志翔另一隻手拍拍顧涵浩的肩，“沒有為什麼，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這就是我的選擇，這就是我的一生。我就是希望結局如此，要麼，我敗在自己的親生兒子手裏，雖敗猶榮，為你驕傲；要麼，我的兒子繼承我的身份地位，我取得完勝，更加為你驕傲。不管是哪一種結局，我這一生都算是無憾啦。”顧涵浩痛苦地閉上眼，微微搖着頭，想要説的話一直卡在喉嚨裏説不出，不下。

“怎麼樣，孩子，你的選擇是什麼？”文志翔的聲調很低，但是卻抖得厲害，“選擇第一種的話，你就一定會替我復仇，行使你的那個命中註定的。”説着，文志翔抬眼望了望一邊的凌瀾。

顧涵浩狠狠咬住嘴，回頭給了凌瀾一個堅定的眼神，他知道他倆之間，即使不用語言，凌瀾也會知道他心中所想，無條件地信任他。

文志翔很顯然也處在大喜和大悲的邊緣，他緊緊抓住顧涵浩的手，顫聲道:“如果選擇第二種的話，父親，愛人，都是你的，你一樣也不會失去！現在叫你的人撤退，一切都還來得及！”顧涵浩苦笑着搖頭，“來不及了，爸，説真的，我一秒鐘都沒有動搖過。您還是選擇雖敗猶榮吧。”文志翔先是愣了愣，而後馬上朗地笑出聲，“不怪你，怪就怪我自己，如果當初沒有把你送走，或者當初一早就把你帶回自己身邊，也許今天我們父子倆可以完勝。怪就怪我自己，明明是魔鬼，偏偏還會替我的兒子嚮往天堂。”顧涵浩站起身望向窗外，羅東恆的車子已經停在了門口，袁峻和羅東恆剛好下了車，急匆匆地往醫院的門口趕。

顧涵浩意識到時機一到，轉過身，對文志翔説道:“爸，雪莉説，儲藏你們的罪證的保險箱需要用你的視網膜才能夠打開。我現在就推你去地下室保險箱那裏吧。”顧涵浩也不等文志翔再説什麼，直接衝凌瀾説道:“你去找李聖雲借輪椅，就説我父親醒了。他應該不會太吃驚的。”凌瀾點點頭，轉身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