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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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點半，大隊人馬在簡單吃過晚餐之後集體出動，搜尋目標正是荊雷家的附近。這個簡單吃晚餐的過程也是顧涵浩對手下人馬的一個指導過程。顧涵浩分析，荊雷家的小區位於有名的富人區，小區外面夜晚幾乎沒什麼人，但是小區內部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有保安巡邏，如果是在小區內部想找個避人耳目的地方實施犯罪的話，那幾乎不可能。而且在小區內把屍體藏個十多個小時也不保險，第二天白天運屍也會極為不方便。所以顧涵浩指示大家以荊雷家的小區為中心，向四周地毯式搜索。因為現在是冬天，外面有積雪，如果在户外事實犯罪的話，死者的身上難免會沾染上積雪，就不能夠造成牛芮死於自家中的假象，所以顧涵浩要大家重點鎖定荊雷家小區附近的、隱蔽的室內。比如，方圓幾百米之內的倉庫、車庫，還有一些隱蔽的荒廢的地下室或者是堆放着的集裝箱。

七點鐘的時候，顧涵浩和凌瀾再次回到了牛芮所居住的小區，走訪了牛芮家樓上所有的人家。

“沒錯，今天中午一點多左右吧，的確是有個送家電的師傅來過，非説我家買了一台全自動滾筒洗衣機。警察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家的衞生間就這麼大點的地方，哪裏放得下那麼大的洗衣機啊，我就跟他説一定是搞錯了，我家本沒買過什麼洗衣機！”五樓的一位中年男人跟顧涵浩解釋着，“聽我説錯了之後，那位師傅掏出了一個小筆記本看了看，又問了我姓名電話，最後他才説是他自己搞錯了。”顧涵浩坐在中年男人家的客廳沙發上，掃了一眼狹小的衞生間，的確。那裏面再也容不下什麼，別説是洗衣機了。顧涵浩明白，這個兇手必須製造出自己送錯貨的假象，否則有目擊者看到有送貨師傅揹着貨進了這個單元，可是後來警方卻查到這個單元並沒有人買家電的話，那麼就一定會懷疑起這個送貨師傅。可是如果他假裝送錯貨的話，如果不是碰到了袁峻和小陳的話，那麼就不會有人懷疑這個送貨師傅，也就不會懷疑到兇手會冒充送家電的師傅在十幾個小時之後大白天的運送屍體回家。

“你當時有沒有注意到那個送貨師傅的工服上寫着，他是哪家家電商場。或者是哪個品牌家電的人？”顧涵浩問這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咧嘴一笑，突然間打開了話匣子，“那件工服我再悉不過啦。是家美電器公司的工服，巧的是我以前就在家美電器工作過，那樣的工服我以前也穿過呢。我看這位仁兄一定是剛剛做這行不久，居然連地址都會搞錯。唉，看來這幾年家美髮展得也不錯。就連工服也有了修改。對了，還有一個細節，我特別注意了一下他工服上該帶名牌的位置，結果這傢伙連名牌都沒戴，要知道，送貨完後總部是有電話回訪的。要是我跟總部説送貨人員沒帶名牌，他是要被扣分的，累計扣十分這個月的獎金可就沒啦。嘿嘿。不過反正也是送錯了地方，總部的客服也不會給我打電話回訪。”

“你説工服有了修改？”顧涵浩捕捉到了這個細節，低頭思忖了一下問道，“你所説的修改，該不會是指工服上家美電器的logo印得更大了一些吧？”中年男人馬上拍手道。

“沒錯，原來刑警先生也知道這一點啊。難道您也是家美的老主顧？”顧涵浩笑着搖搖頭，“我從來沒用過家美的電器。”凌瀾在一旁苦笑着想，是啊，人家顧涵浩家裏的電器都是進口的，這個崇洋媚外的傢伙。不像某人，不但支持國貨，還大力扶持國內品牌。想到這裏，凌瀾的腦子裏似乎有一道靈光閃過，隨之全身一抖，好像瞬時間開了竅一般。

離開了中年男人的家，顧涵浩和凌瀾回到車裏。顧涵浩馬上掏出電話打給袁峻，問那邊搜尋第一案發現場的進展的情況。

“顧隊，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袁峻在電話那頭沮喪地彙報，這會兒，他對顧涵浩的覺十分複雜，既有自己懷疑顧涵浩的愧疚，也免不了原有的醋意。

“收隊吧，今晚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有新任務給你們。”相比較袁峻的緊張，顧涵浩倒是很放鬆。

顧涵浩掛上電話，掏出鑰匙發動車子。凌瀾一直抿着嘴不吭聲，一直到顧涵浩發現了她的異樣，問她怎麼了，她才回過神，反問顧涵浩，“為什麼要袁峻他們收隊？你已經知道第一案發現場在哪裏了嗎？”

“差不多了，明天一早我會叫人去那裏確認一下的。”顧涵浩眯眼望着凌瀾，以他對凌瀾的瞭解程度，看得出凌瀾此刻的表情很不對勁，他帶着點顫音問道，“凌瀾，你是不是也…”凌瀾突然憤恨地攥緊拳頭，捶了一下車窗，“沒錯，我也知道了，這個兇手太可惡了，居然利用那個地方去殺人，實在不可原諒！”聽凌瀾這樣説，顧涵浩緊繃的神情稍稍放鬆了片刻，但是馬上又陷入了憂慮，他拍了拍凌瀾的肩膀，“你也累了，早點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不，不行，我等不及明天再去那裏確認了，咱們現在就去怎麼樣？我怕晚了，會有人破壞現場。”顧涵浩咬着嘴，很勉強地答應下來。本來他也沒打算明天一早再派人去確認的，他只是想把凌瀾哄回家，然後自己親自走一趟的。沒想到凌瀾也覺察出了什麼，但是卻覺察得不夠徹底。

結果這一晚，凌瀾和顧涵浩一直到‮夜午‬時分才趕回家裏休息。雖然身心俱疲，但是凌瀾知道此刻還有很多人不能休息，比自己還要疲乏，但是卻必須堅守崗位。那些剛剛從牛芮死亡的第一現場回來的技偵科的同事們，他們還要應顧涵浩的無理要求連夜加班，化驗那些從現場帶回來的血樣。沒辦法，顧涵浩心急起來簡直無人能擋。

新的一週開始了，這天是週一。凌瀾昨晚沒有休息好，但是在嶄新的一週開始之際，她還是神飽滿，因為她知道，今天，應該就是這件案子塵埃落定的一天。持續了半個月左右的死神使者連環殺人案件會有一個結論公之於眾了。

凌瀾之所以如此篤定，那是因為她堅信昨晚他們去的那個地方就是牛芮死亡的第一案發現場，那些從現場蒐集到的髮和血跡，如不出意外，就是牛芮和兇手的。雖然單單憑藉着第一現場和兇手的痕跡在凌瀾看來還不足以結案，但是看顧涵浩的樣子，她知道，顧涵浩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兇手的人選，而據顧涵浩的聰明才智和以往的成功經驗來看，顧涵浩心裏的這個人選一定就是真兇。

早上九點鐘，顧涵浩得到了技偵科同事的報告，在簡單看了一下現場調查報告之後，他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給大家分配任務。

“柳凡、袁峻、大張和小陳，你們四個分頭把連環案件的相關人員帶來會議室，”顧涵浩頓了頓，詳細説明，“分別是温瑞霞案件的嫌疑人餘盛鑫，郭明秋的兒子和孫子，柳倩妮的前男友陳宇圻，還有牛芮家隔壁的鄰居。真兇就在這些相關人員之中。”

“顧隊，你已經有可以指證真兇的實質證據了是嗎？”柳凡顯得很興奮，甚至眼睛都有些濕潤，馬上就可以正式逮捕那個殺死自己侄女的真兇了，她無法剋制自己的動。

顧涵浩卻掃興地搖搖頭，“實質證據嘛，目前還沒有，畢竟我們現在只是掌握了一個沒有記錄在案的dna和指紋，如果不把這些跟嫌疑犯的dna和指紋對比的話，也就不能指證兇手。”

“顧隊你的意思是，等這些嫌疑人來了之後，想辦法取得他們的指紋和dna？”袁峻反問顧涵浩。

顧涵浩點頭承認，“沒錯，所以待會還需要施柔的配合。”施柔在一旁點頭，“沒問題，我這邊已經準備好。”眼看着大家都匆匆起身準備分頭行動，凌瀾也就跟着顧涵浩回到了他的辦公室，打算趁推理之前能夠從顧涵浩那裏提早得到一些提示。

可是顧涵浩卻沒有時間搭理凌瀾的樣子，他拒絕凌瀾進入他的辦公室，“凌瀾，我這邊還要抓緊時間完成一些書面工作。”凌瀾知趣地聳聳肩，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整理思緒想要趁真相大白之前再次把一切關聯的線索組合一遍，看看能不能推論出兇手的身份。結果想來想去，除了讓自己的思緒更加紛亂之外，凌瀾一無所獲。但是好在，好在她及時開竅，只比顧涵浩晚了一步猜到了牛芮被殺的第一案發現場，這讓她還是頗為欣的。其實能夠猜到那個地方，凌瀾也算是得天獨厚了，畢竟那個地方跟她有着密切的關係，還有那個家電送貨員，也算是凌瀾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