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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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渤話音剛落，凌瀾便恍然大悟地叫出了聲，“啊，我明白啦！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還因為不使用利器，只是內出血的話，方便移動屍體和偽造現場。我記得牛芮家的卧室裏只有少量的從牛芮口鼻裏面出的血不是嗎？”袁峻的表情有過短暫的緩和，但是馬上又緊繃起來，“可是，施法醫剛剛説過，兩具屍體都沒有被移動過的跡象啊。”施柔為難地點點頭，“沒錯，荊雷的屍體那副模樣自然是不用説，牛芮的屍體也是沒有被移動過的跡象的。”顧涵浩轉而問施柔，“施柔，你們法醫怎麼確定屍體有否被移動過？”施柔清了清喉嚨，頗為自信地解釋道，“除了一些現場的跡象分析之外，最主要的是據屍斑。”

“屍斑？”凌瀾雖然也寫過一些懸疑的反轉劇，但是對於屍體方面的研究一直是避開的，現在談到屍斑，她馬上顯出了好奇心。

施柔給大家解釋道，“簡單來説，屍斑是血由於重力學的原理積存於屍體下面而出現的特有斑痕，比如人如果是躺着死的，那麼屍斑就會是在背後。人死後6到12個小時指壓屍斑時會有一定的褪，超過了12小時，就基本上不會褪了。如果人死後，屍體被移動過的話，本來沉積在屍體下方的屍斑便會有所移動，當然，是據屍體姿勢狀態的變化方向移動，據地心引力向屍體的下方移動。而我仔細檢查過牛芮的屍斑，沒有移動過的跡象，而且產生的部位和她死時候的姿勢符合，對了，她是靠着牆坐着死的，所以她的屍斑集中分佈在下半身。”顧涵浩衝施柔點點頭。

“施法醫説得很通俗了，但是有一點，她忽略了。”

“我忽略什麼了？”施柔急切地問。

“你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屍斑在形成後的十小時之後便不會移動了，即使屍體被移動，屍斑也不會移動。”顧涵浩很友善地望着施柔，提醒她。

施柔有些雲裏霧裏，“沒錯，十小時之後，屍斑的確不怎麼會移動了。可是。可是有人會在人死之後十小時候再移動屍體嗎？據以往的案例，兇手殺人後會在短時間內移屍，如果過了十小時的話。先不説現場保留時間過長容易被發現，就説十小時以後屍體僵硬已經達到了一定的程度，運屍也會不方便不是嗎？”

“可是你別忘記了，牛芮是坐着死的，坐在她家的椅子上。如果是用車子運送屍體的話。已經產生屍僵的屍體放在後備廂裏自然是不行，可是如果是把她像個活人一樣用安全帶固定在車子的座位上呢？”

“啊，沒錯，如果是剛剛死掉就不能固定在車子坐位上了，因為屍體還是軟的，自然不能保持坐着的姿態。可是如果屍體已經經過了十多個小時，僵硬了的話，那麼保持死的時候的坐姿也是可以的。”施柔有點懊惱。怎麼自己就先入為主認為移動屍體一定是要在人死後的不久呢？死了十幾個小時之後移屍也是可以的啊。

柳凡的思路跟着顧涵浩而後施柔的講述快速運轉，終於理清，“顧隊你的意思是，兇手殺害牛芮的第一現場就在荊雷家附近。他殺了牛芮之後先讓牛芮保持着坐姿，然後把屍體掩藏起來。然後再去殺荊雷。然後等到過了十小時以上，也就是等到今天白天中午左右的時間。再去把牛芮的屍體搬到車子裏在座位上固定好，把她像個活人一樣運送回牛芮的家，再把她安放在椅子上坐好，同時可以再給屍體補上一拳，把屍體體內的血再通過口鼻擠出來一點在現場，再把卧室亂，造成牛芮是死在家裏的假象。哦，沒錯了，因為死神使者一向都是在受害者的家裏殺人的，所以咱們也會先入為主，認為牛芮就是死在自己的家裏。”顧涵浩本來想跟柳凡説幾句讚賞的話的，但是看到一臉陰雲的袁峻，他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凌瀾兀自嘆着，“太不可思議了，光天化之下，兇手居然讓一具死屍坐在自己的車裏，假裝活人一般把她運了回來。對了，如果是從荊雷家附近到牛芮家的路線的話，説不定路上的監控攝像頭能拍到些什麼！”顧涵浩卻聳聳肩，“恐怕不會吧，兇手心思縝密，恐怕早就把這一路的攝像頭位置摸清楚了。而且他很可能選擇了繞路行走，再加上他開的車，車窗是不透明的設計，沿路的人也看不到他車子裏坐的到底是活人還是死屍。”

“不對，”袁峻閉着眼懊惱地錘了一下自己的頭，“兇手開的車車窗不是什麼不透明設計，他也沒有必要一路上躲着攝像頭。”

“為什麼這麼説？”凌瀾看不懂袁峻的表情，聽他的口氣似乎把握十足的樣子，到底他知道些什麼？

袁峻睜開眼，嘆了口氣，“兇手開的車是運送家電的貨車，他應該是偽裝成了送貨的師傅，我和小陳中午的時候在牛芮家的樓道里跟這個揹着洗衣機的送貨師傅還打了個照面。現在想想，他刻意把貨車停得十分靠近單元門就是不想讓人趁他在樓道里的時候進去。我想，當時他一定是把牛芮的屍體放在了洗衣機的箱子裏，然後背進了牛芮的家。”顧涵浩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細節，這個他們一直追查的兇手的模樣，袁峻和小陳居然親眼見過。

“你看到他的樣貌了？他長什麼樣？”顧涵浩急切地問。

袁峻皺眉回想了一下，“他當時戴着帽子，我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他大概四十歲左右的模樣，鼻子很大。當時正趕上他揹着紙箱子從樓上下來，按照他的説法，送錯貨了，要把洗衣機再背下去。當時我就覺得他不知道哪裏看着不太對勁，現在想想，我才反應過來。雖然他當時是一副很吃力的模樣，身體也被身後的洗衣機壓得彎着，可是在小陳提出要搭把手幫忙的時候，他還是很快速地轉了彎，而且在轉彎的時候，他身後那沉重的洗衣機並沒有顯出有慣，撞在牆上，他整個人還是站得很穩。”凌瀾據袁峻的説法在心裏想象着如果身後揹着的是重物的話，那麼揹着的人快速轉身的話，重物的確是會由於慣，導致整個人站不穩。

“這麼説，當時那個送貨工人下樓與你和小陳打照面的時候，他身後的箱子裏已經是空的了？”

“沒錯，”袁峻猛地拍了桌子，“可惡，我居然就跟兇手擦肩而過！”柳凡興奮地站起身，“我這就去找馬德明畫師，讓他來跟你做拼圖。”顧涵浩伸手製止了柳凡，“我看沒這個必要。這個兇手演技超羣，明明是個空空的紙箱，他也能裝出一副很沉的樣子，要不是小陳要幫忙他也不會慌了陣腳忘記了慣這一茬。至於容貌方面，他肯定也做了偽裝。不必麻煩德明瞭。”

“那麼現在看來，咱們只有去荊雷家附近找一找牛芮死亡的第一案發現場了，説不定能有點收穫。”鄭渤總結道，“我覺得咱們應該快一點，要是被那個兇手提前毀滅了證據就糟糕了。”顧涵浩首先站起身，“沒錯，事不宜遲，柳凡，你去安排一下，人數越多越好，地毯式地搜索荊雷家附近可能成為第一案發現場的範圍。我和凌瀾跟家電商場這條線，看看那輛停在牛芮家門口的車出自哪裏。”柳凡領命，馬上快步走出會議室。倒是袁峻仍舊一臉愁容坐在原地，他在想，自己怎麼會這麼笨，就這樣讓兇手在自己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地溜掉？如果當時和兇手打了照面的是顧涵浩呢？一定不會是同樣的結果。果然自己還是不如顧涵浩，難怪柳凡會對顧涵浩餘情未了。

顧涵浩當然也注意到了袁峻的異樣，他打算案子結束之後好好跟他談談，看看癥結所在。一轉頭，卻看見鄭渤正在門外衝自己招手，顧涵浩快步走了出去。

“顧隊，”鄭渤出工作上從來沒有過的很私人質的笑容，湊到顧涵浩耳邊，“那個，雖然現在説這樣的私事不太合適，畢竟馬上要出任務了。”顧涵浩馬上反應過來，“是不是我讓你幫我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鄭渤點點頭，小聲回答，“沒錯，我按照關鍵詞搜索了所有有關的新聞，按照線索找到了香港的一家醫院，然後黑進了那家醫院的內部網站，查了他們的檔案記錄，果然有可疑之處，那家醫院有四名醫生的出診記錄在同一時間出現了空白，而按照推論，這段時間正好是顧隊你給我的那個時間段。”相對於鄭渤的一臉興奮，倒是顧涵浩不動聲，他拍了拍鄭渤的肩膀，“辛苦你了，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