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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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的十分鐘，袁峻終於帶着栽花大嬸陶淑芬趕了回來。陶淑芬一進審訊室的門就對顧涵浩發表不滿，“我説都這麼晚了，有什麼話不能明天説嗎？都影響我休息了。”顧涵浩也趕時間，索開門尖山，直接把面前的筆記本電腦調轉頭，朝向陶淑芬，給她播放了葛越興別墅的監控錄像。

“那麼晚去偷東西就不影響你休息嗎？”陶淑芬頓時嚇得全身發抖，説話都結巴起來，“我，我，我只是偷個東西而已，頂多，頂多被判個緩刑吧？”顧涵浩冷笑，“你問我？好吧，是緩刑還是有期徒刑，就看你的表現了。”陶淑芬馬上鬆了一口氣，“我招，我全都招！是有個闊太太，她給我錢，讓我去偷畫的！”顧涵浩眯起眼，“為什麼找你，為什麼不找別人呢？”

“因為我就住在葛越興公寓的樓下啊，其實我是那棟樓的清掃員，經常樓上樓下地跑，我有機會複製葛越興的門鎖的要是，再從屋子裏偷出來別墅的鑰匙，然後再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放回原處。畢竟，那棟公寓的門鎖更好複製鑰匙，而且樓裏面也沒有監控，不像那棟高級別墅。”陶淑芬越説聲音越小，低着頭不敢看顧涵浩。

顧涵浩下意識看了看手錶，語速很快地問，“那個指使你去偷畫的闊太太，你知道她是誰嗎？”陶淑芬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我怎麼可能知道？她又不傻，怎麼會告訴我她的真名字啊。她不説，我也不傻，也不問。”顧涵浩有些沉不住氣，臉上變得難看了些。陶淑芬被顧涵浩的威懾力嚇到了，趕忙補充。

“那個，名字不知道，但是樣子還是記得住的，她三十多歲的年紀，長得好看的，長頭髮，富態的…”顧涵浩急忙打斷陶淑芬，把手上的照片依次排開，讓陶淑芬指認。

陶淑芬就像季佳欣一樣，很快指認了同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現在叫做湯琪。

顧涵浩快速收好照片，啪的一聲把筆記本合起來，剛要起身。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太關鍵了！

“葛越興家別墅的鑰匙，應該還在你手上吧？”顧涵浩這才想起來，據犯罪現場搜查報告，葛越興的公寓裏並沒有別墅的鑰匙。

陶淑芬苦着臉勉強點點頭。

“我是想去還的，可是，一直沒機會啊，後來，後來又發生了那種事。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鑰匙呢，想聯繫那位闊太太問問吧。又聯繫不上她。那個鑰匙現在還在我家呢，我明天就給您們送來！另外，我真的只偷了那幅畫。別的東西，我可是半點也沒碰過啊！”

“你想去還鑰匙，可是一直沒機會？”顧涵浩緊緊盯住陶淑芬，“説説看，你都在什麼時候試圖去還鑰匙的？”陶淑芬的臉一下子就變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説清楚，“就是。就是死人的那天晚上！”果然，顧涵浩剛剛就猜測會不會這個老女人會誤打誤撞選在案發當晚去還鑰匙，看來從這個老女人口中還可以得到一些有利的線索也説不定。想到這裏，顧涵浩讓自己靜下心來，先把下班看施柔的事放一放，他問陶淑芬，“你是幾點上樓的？在葛越興家門口呆了多久？聽到了什麼？”陶淑芬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中了顧涵浩的套，明明是想表明自己有心還鑰匙的，結果現在卻不得不把自己因為怕惹是生非而對警方隱瞞的事講出來。

“我是十二點二十上去的，我以為那個時候葛越興一定已經睡了，我想趁他睡覺的時候偷偷進去把鑰匙放回原處的。可是，可是，我聽見房間裏有聲音，所以，我就沒進去。我就站在門口等了五分鐘吧，我覺得我那晚是沒機會了，於是就下樓，準備第二天晚上再找機會。”

“房間裏有什麼聲音？”顧涵浩覺得更加重要的線索就要呼之出了，免不了動。

陶淑芬了口口水，“是吵架的聲音，葛越興和一個女人。葛越興罵那個女人，但是罵了什麼我聽不清，然後那個女人就哭，哭得可傷心啦，女人説了什麼我也聽不清，反正女人也憤怒的。後來，就聽到清脆的巴掌聲，緊接着那個女人好像是被打得摔倒在地上了。聽到這裏我就聽不下去了，就下樓回家了。”顧涵浩琢磨了一下，又問，“那個女人的聲音你還記不記得？是不是就是那個讓你偷畫的闊太太？”陶淑芬馬上搖頭，“不是不是不是，絕對不是。這倆女人説話的聲音可差遠了。我敢保證不是一個人！”顧涵浩馬上又想到了季佳欣，這個女人也曾在案發當晚去過葛越興的家，可是不同於施柔的是，季佳欣走的不是小區的正門，因為她的裝束比較特別，怕引起關注，所以她走的是沒有監控的小門。這樣的話，何時到的葛越興家，何時離開的，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詞而已。也很有可能，季佳欣並沒有在十二點十分的時候離開，而是留了下來，不知道為了什麼跟葛越興起了衝突，還被葛越興打了個耳光。兩人產生矛盾後，季佳欣就把葛越興給殺了。

想到這裏，顧涵浩懊惱地砸了一下桌子，幾個小時之前，他還對季佳欣產生了同情，覺得這女人有情有義，為葛越興默默付出，那個時候他竟然就幾乎認定了季佳欣不會是兇手，自己實在是太武斷了！

顧涵浩示意陶淑芬在這裏等他一下，他出了審訊室發現雖然到了下班時間，但是柳凡和袁峻還是沒有離開，頓時到欣。

“柳凡，你把今天錄的季佳欣的口供錄音給我，然後你跟袁峻就下班吧。今天辛苦你們了。”很快，柳凡把電腦中的錄音資料傳到了mp3上，給了顧涵浩。

顧涵浩回到審訊室，把錄音放出來之前再三囑咐陶淑芬，“你一定要仔細聽，那晚和葛越興吵架的女人是不是這個錄音裏説話的女人，一定要聽仔細了，不要輕易下結論！”陶淑芬本來就想爭取寬大處理，所以擺出一副極為配合的樣子，恨不得把耳朵貼在p4上。

聽了大概五分鐘，陶淑芬才把耳朵移開，很肯定地搖搖頭，“也不是她，我能肯定。”顧涵浩不可避免地失望，難道還有一個未知身份的女人存在？難道説，還有很多潛在水下的礁石是他們沒發現的？眼下得知的這些線索不過是水面上的冰山一角？

陶淑芬看顧涵浩不説話了，有趁機開始表明態度，“警官，我能説的都説了，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你可一定要給我個寬大處理啊…”顧涵浩一聽這個老女人嘮嘮叨叨地沒完沒了，免不了心煩，趕忙揮揮手製止她，“得了得了，明天一早我會派人去你家取鑰匙。還有，你這陣子不許離開s市，老老實實在家待著，要是被我們發現你畏罪潛逃，那就要加大刑罰！”陶淑芬聽後點頭如搗蒜，連連保證着。顧涵浩也懶得和她廢話，揮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陶淑芬前腳離開，顧涵浩後腳就跟了出來，調整了一下狀態後走進辦公室，一邊走一邊説，“咱們走吧，凌…”辦公室裏空無一人，凌瀾並沒有在裏面。顧涵浩又探出身子往門外看，凌瀾也不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剛剛出來向柳凡要錄音的時候就沒看見凌瀾，還以為她在他的辦公室裏等他，現在看來，凌瀾早就已經自己離開了。是因為不想跟他去醫院嗎？還是她這次真的生氣了？

顧涵浩忙掏出手機想要撥凌瀾的電話，這才發現手機裏有一條未讀短信，是凌瀾發來的:片場臨時有急事，我先走一步。

凌瀾這會不是跟宇文天在一起，就是在去往宇文天身邊的路上。顧涵浩的腦子裏馬上浮現出雜誌上凌瀾和宇文天的那張親密舉動的照片，一時間大腦裏面電光火石般，瞬間頓悟。

他只是看看雜誌上抓拍的照片，看了看狗仔們編造的莫須有的緋聞便會有這種吃醋的覺，那麼凌瀾在醫院裏親眼目睹着自己體貼照顧前女友，甚至還一時間忘記了她的存在，那又是一種什麼樣的覺？

顧涵浩收起手機，抓起外套，一邊思考一邊離開了分局刑警隊。

仍然是去醫院附近的那家餐館給施柔點了晚餐外賣，只不過這次拎着晚餐走進施柔病房的是顧涵浩一個人。

“怎麼凌瀾沒來？”施柔淡淡地問，語氣裏似乎有那麼一點高興。

“她有事，去片場了。”顧涵浩在施柔身邊坐下，依舊是小心地把飯菜擺好，“等急了吧，餓不餓？”施柔笑着搖搖頭，她也看得出今天顧涵浩的疲憊和些許的失落，疲憊是因為工作，那麼失落呢？是因為凌瀾沒有跟來？

施柔嘆了口氣，“涵浩，以前我就一直認為你不夠愛我，你的愛温温的，淡淡的，雖然是細水長，但是卻不濃烈，就好像我對你是若有若無一樣。現在，我覺得你也不夠愛凌瀾，否則的話，你不會忽視她的受。説到底，到底是你不會愛，不夠愛呢，還是你最愛的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