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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毒君毒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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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少安、冰兒兩人剛跨進松棚,令狐大娘一陣呷呷尖笑,站起身來,招呼道:“謝少俠二位才來麼?快到這邊坐。”青衣少女令狐芳看到謝少安,柳眉微蹙,好像有什麼心事一般,忽然低下頭去。

謝少安目光一掠,棚下已經沒有坐位,人家既然跟自己先招呼,只得走了過去,拱拱手道:“老婆婆也在這裏,這倒真是巧極了。”冰兒一直總覺得令狐芳生得妖嬈,不是什麼好人,原本不想理睬她們,但大哥朝她們走了過去,也只得跟了過去。

令狐大娘顯的十分殷勤,拉開一條板凳,尖笑道:“老身知道謝少俠兩位,一定會來,所以在這裏恭候多時了。”謝少安心中一動,問道:“老婆婆在這裏等侯在下,不知有何見教?”令狐芳忽然轉頭過去,朝她央告道:“,我求求你,把解藥給了他們吧!”令狐大娘鳩臉微沉,尖笑道:“傻孩子,你又説傻話了,昨天早就把兩人份的解藥給他倆人,人欠欠人,早已兩訖,現在是作買賣,小孩子家不準多嘴。”謝少安聽了婆孫兩人的話,想起方才頭昏之事,不覺問道:“老婆婆莫非在在下兄妹身上,使了手腳麼?”令狐大娘忽然呷呷尖笑道:“謝少俠果然是明白人!”冰兒氣鼓鼓的道:“什麼?你在我們身上下了毒麼?”令狐大娘笑道:“一點沒錯。”冰兒道:“昨天我們大哥救了你們祖孫兩人,你們怎麼恩將仇報,你這人壞死了!”揮手一掌,拍了過去。

令狐大娘沒閃沒躲,笑嘻嘻的道:“小姑娘,快午時啦,你早已沒氣力了。”冰兒一掌揮出,立時覺不對,果如令狐大娘所言,自己一條手臂,軟綿綿的一點氣力也使不出來。這一掌,不但沒打到她身上,而且兩眼發黑,幾乎站立不穩,急忙用手扶着桌子,靜立不動。

謝少安睹狀大驚,急急問道:“妹子,你怎麼了?”冰兒了口氣道:“大哥,挾制往她,我真的中了她的毒啦!”令狐大娘笑道:“小姑娘,你沒力氣,你大哥怎麼還會有力氣暱?你們快坐下來,姑媽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自然要還你們點子。”説罷,果然伸手來扶冰兒。

謝少安暗暗運氣一試,但覺自己一身功力,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消失殆盡,確已無法再和人動手。心頭這一驚,非同小可,目注令狐大娘,凜然道:“老婆婆使毒的手段,果然厲害,只是在下兄妹撇開昨相救之情,自思和你遠無仇,近無怨,老婆婆何以要在咱們身上下毒?”令狐大娘呷呷尖笑道:“你們二位除了一身功力暫時失去之外,其他別無所失,一切都和常人無異,這是姑媽留的一點香火情了,謝少俠先請坐下來,叫點東西吃,別餓壞了身子。”謝少安到了此時,只得依言坐下,説道:“在下正要聽聽你的道理。”他們從見面由令狐大娘打招呼起,就像遇上了人一樣,並未引起其他食客的注意。皆因此時正當中午,大家匆匆用過酒食,都急着趕路,誰也沒去注意鄰桌之事。

令狐大娘伸出鳥爪般的手指,在空中招了招,尖聲叫道:“夥計。”一名夥計剛好替鄰桌端上面來,慌忙陪笑道:“老婆婆還要些什麼?”令狐大娘指指謝少安兩人,説道:“你給他們來兩碗牛麪。”夥計唯唯應是,放好兩隻竹筷,便自退了下去。

冰兒坐了一回,果然覺得並無什麼不適,只是不能運氣,她心頭實在氣不過醜老大婆、恩將仇報的卑鄙手段,哼了一聲道:“你現在總該説了,究竟是何居心?”令狐大娘陰森一笑道:“小姑娘不問,姑媽也要説個清楚,好讓你們知道姑媽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冰兒撇撇嘴道:“你還恩怨分明,要是恩怨分明的人,還會恩將仇報?”令狐大娘呷呷笑道:“姑媽不説,你自然不會明白,事情是這樣的,你們二位大概是得罪了贛州的趙公子,你們有些什麼樑子,姑媽不管,但姑媽是趙公子用五千兩銀子請來的,主要就是把二位逮住,送趙府…”冰兒冷冷哼道:“原來又是趙復初和我們作對。”令狐大娘道:“但昨天姑媽剛走進那家小客店,就遇上兩個鼠輩,跟姑媽搗亂,還多虧謝少俠出手相助…”冰兒道:“這就是了,你還在我們身上下毒。”令狐大娘咧咧嘴,笑道:“姑媽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自然不好再向二位下手,因此,趙公子的五千兩銀兩,姑媽也打算不賺了,但後來謝少俠偏偏叫住了姑媽,替兩個鼠輩求情,姑媽不是也答應了麼?”冰兒道:“那你為什麼要在我們身上下毒呢?”令狐大娘道:“就是因為姑媽答應饒了兩個鼠輩的命,姑媽就不用再你大哥了,咱們之間,人欠欠人,都已兩訖。那就是説,昨天那一場過節,等於沒有發生一樣,既然等於沒有發生什麼事故,姑媽這一越來的目的,自然仍得照常進行。”冰兒道:“所以你又在我們身上下了毒。”令狐大娘連連點頭道:“對、對,就是這樣,你説,白花花的五千兩銀子,姑媽怎能平白放過?不過我在你們身上,下的定時毒藥,份量極輕,要到今天中午,才會毒發作。所以姑媽要在這裏等侯,但咱們總算有些緣份,我只是讓你們暫時失去武功,既不昏不省人事,又沒有絲毫痛苦,一切和平常人一樣,而且還請你們倆吃碗牛麪,這還不夠情?”冰兒問道:“你説我們只是暫時失去武功?”令狐大娘道:“不錯,這是某種毒藥,專散氣功,使你們無法用力氣。”冰兒問道:“我們失去武功,還能恢復麼?”令狐大娘道:“姑媽要是沒有解藥,還能叫令狐大娘?”令狐芳突然叫了聲:“。”令狐大娘道:“芳兒,你又有什麼事?”令狐芳道:“啊,咱們和謝少俠無怨無仇,為什麼要去幫那姓趙的呢?我求求,還是放了他們吧!”令狐大娘尖笑道:“放了他們,那五千兩銀子到哪裏去拿?”令狐芳道:“咱們要五千兩銀子何用?”令狐大娘道:“傻孩子,有了五千兩銀子,咱們要什麼,有什麼,就可以舒舒服服的過後半輩子,你也可以過舒服子,等你出嫁的時候,也不會寒酸的拿不出嫁妝來。”令狐芳道:“我們投有這五千兩銀子,子不是也過的很好麼?”令狐大娘道:“那可大大的不同了…”令狐芳道:“我不要,,咱們不能做這樣損人利己的事。”她剛説到這裏,夥計送來兩碗牛麪。

令狐大娘道:“你們快些吃麪吧,別餓壞了肚子。”她為了五千兩銀子,居然對兩人十分關切。

這一陣工夫,謝少安目光轉動,已然看到裏首靠壁一桌,坐着六個人,其中四個莊稼漢打扮,和另外兩人,不像是一路的。但使人注目的應該是這另外兩個人,一個面向外座,氈帽壓的很低,赫然是琵琶仙!

另一個面向裏的,雖沒看清他面貌,但只要看他瘦小的身材,大概是裏赤練賀錦舫無疑。

謝少安正在打量之際,琵琶仙藉着舉碗喝酒,忽以“傳音入密”説道:“老弟只管放心,老哥哥會設法的。”謝少安心頭不—喜,暗道:“原來他也沒喝下那杯酒,神志並未被。”冰兒本來對令狐芳沒有好,那是昨天見面的時候,她一雙桃花眼一直瞟着大哥,心裏一氣,就罵她妖里妖氣,像狐狸,但現在她對令狐芳的看法,完全改變了,她覺得令狐芳很有正義,不像她,貪財如命,兇殘而不近人情,她更希望她能説動她

夥計退下之後,令狐大娘臉一沉,哼道:“小孩子家,懂得什麼,你不許多説,也是為你好。”一面朝謝少安、冰兒兩人説道:“你們快吃吧,看趙府振來的馬車,就停在樹蔭底下,吃完,咱們這就好上路了。”令狐芳好像很怕她,果然不敢多言,但她顯然並不同意她的做法,噘起小嘴,低着頭,一臉的悶悶不樂。

謝少安有了琵琶仙的暗示,心下略定,伸手取起筷子,説道:“妹子,老婆婆説的不錯,咱們不能餓壞了肚子,看這碗牛麪,好像很不錯,快吃吧!”説完,舉筷挑着面就吃。

毒姑媽令狐大娘用毒的手法,果然厲害,她能使人在不知不覺中中毒,毒發之時,毫無異樣,只是使你失去武功。但你只要不去運氣行功,你可以和常人的舉動一樣,絲毫看不出你中毒。

冰兒不知大哥有了什麼主意,但她一向都是聽大哥的話,大哥既然吃了,她也跟着舉筷吃麪。

令狐芳覺得奇怪,眨動一雙盈盈秋波,朝謝少安、冰兒倆人看去,只見他們絲毫沒把中毒失去武功的事,放在心上,希哩呼嚕,把一碗牛麪吃的津津有味。

令狐大娘呷呷尖笑道:“謝少俠果然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毒也中了,武功也失了,再不吃麪,豈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二位只要到了趙府,姑媽領到銀子,就沒我的事了,不過,你們放心,姑媽自會把解藥留在趙公子那裏的,要不要給你們解藥,那是趙公子的事了。”不大工夫,兩人已把一碗牛麪屹完。

令狐大娘站起身,叫夥計結賬,她手裏提着一串銅錢,打開繩結,數着錢付了賬。就招呼謝少安、冰兒和她孫女令狐芳,一起走出草棚,舉手招了招。

大路旁果然停了一輛黑漆馬車,駕車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壯漢,看到令狐大娘招呼,立即驅車趕了過來,在棚前停住。

兩匹高頭的駿馬,果然烙着趙府的記號,馬車高軒寬敞,黑漆皮篷,又光又亮,兩邊各有四個燙金小宇,寫着“贛州趙府”字樣。

駕車的停下車子,立即打開車門。

令狐大娘跟看五千兩銀子就要到手,樂的笑口大開,呷呷尖笑道:“謝少俠、冰姑娘請上車啦!”謝少安也不多説,當先跨了上去,冰兒跟隨大哥身後,跨上車廂。

令狐大娘得意的望望她小孫女,尖笑道:“芳兒,現在該你上去。”令孤芳臉上毫無笑容,一語不發,跟着鑽進車廂,令狐大娘自然看的出小孫女心裏不高興,可能是她看上了姓謝的小子。

不過這小子論人品確是千中挑一之選,和自己小孫女當真天生一對,但五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就要到手,豈能不要?

不,就算花五千兩銀子,也未必找得到像姓謝的小子這樣人品的孫女婿。

毒姑媽令狐大娘只有這麼一個小孫女,平百依百順,她這麼一想。不覺心眼有些活了。

駕車的看她站着沒有上車,不覺催道:“老婆婆,請上車了。”令狐大娘哦了一聲,舉步跨上車去。

駕車的隨手替她關好車門,雙手用力一抖緩繩,兩匹駿馬立即灑開四蹄,拖着車子朝大路上馳去。

坐在角落上的裏赤練賀錦舫,朝琵琶仙暗暗點了下頭,兩人同時站起身,會賬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