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神秘老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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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笛解元接到手中,打了開來,只見白絹上血跡斑斑,寫道:“弟子途經贛州,適逢好好先生壽辰,其子復初遣人四出賓,把弟子入趙宅,遂施強暴,弟子清白已玷,生不如死,伏乞為弟子昭雪沉冤。弟子姚翠玲絕筆叩上。”金笛解元看得然大怒,哼道:“趙復初這賊子,居然膽包天,如此胡作非為,不想好好先生一生忠厚,竟會有這樣一個作惡多端的敗家子來。”絕情仙子道:“我還沒説完呢,你急什麼?”李玫眨動眼睛,道:“聽大姐口氣,好像還遇上了什麼事?”絕情仙子笑道:“自然還有。”接着就把兩人剛站起身,就發現裏赤練賀錦舫率人追蹤而至之事!
金笛解元動容道:“裏赤練賀錦舫,是五峯山七煞劍神的師侄,他們都是西崆峒一派,‘青煞印’也正是西崆峒的武功,只是像賀錦舫這樣的人,怎會肯擔任趙家護院教頭?”絕情仙子沒有答話,接着又把自己而人暗中跟蹤,進入假山中,終於給自己發現了地窖入口諸情節。
李玫催道:“管大姐,你快些説咯,地窖裏看到了些什麼?”絕情仙子道:“地窖東廂,停放了一口棺材,嗯,你們猜猜看,那棺中是什麼人?”李玫機伶的道:“管大姐,你別賣關子了,快些説呀,那是什麼人呢?”絕情仙子一字一字緩緩説道:“好好先生。”這話聽的大出眾人意外,不覺齊齊一怔。
金笛解元道:“會是好好先生?”謝少安道:“管仙子是説好好先生已經死了?”絕情仙子笑道:“不死,會裝在棺材裏?”李玫道:“他既然死了,還要做什麼壽呢?”金笛解元道:“這中間,只怕是另有陰謀!”絕情仙子道:“我也想到這可能是一椿正在進行中的陰謀,但卻想不出會是什麼陰謀?”金笛解元道:“陰謀之為陰謀,在他們沒有出狐狸尾巴以前,要憑空猜想,誰也不容易發現的。”絕情仙子道:“好,那麼再聽我説下去。”接着又把自己在西首石室,發現姚翠玲屍體,以及有人在那裏剝製人皮之事,詳細説了出來。
冰兒打了個冷噤,説道:“幸虧進去的是管大姐,換了我,早就嚇昏了。”謝少安劍眉微皺,憤然説道:“趙復初這等胡作非為,天人難容,咱們不遇上便罷,既然遇上了,這三件事,咱們就管定了。”金笛解元忽然一拍巴掌,哦道:“這就對了。”李玫斜睨了他一眼,問道;“文大哥,你説什麼?”金笛解元道:“就是方才那個打更的,你們知道他是誰麼?”絕情仙子道:“你説他是誰?”金笛解元道:“不是仙子説出假山石室中有人剝製人皮,兄弟還想不起來,那喬裝更夫的,就是千面客茅組庵。”絕情仙子點頭道:“不錯,千面客茅組庵和裏赤練賀錦舫都是西崆峒一派的人,但他們怎會和無腸公子趙復初勾結的呢?”冰兒道:“趙復初本來就是西崆峒的門下羅。”絕情仙子道:“冰妹,你怎麼知道的?”冰兒看看謝少安,説道:“謝大哥去找我乾爹的那一天,趙復初也去了,我聽乾爹説,他使的是西崆峒‘七煞劍法’。”金笛解元神情凝重的道:“他使的是七煞劍法,如此説來,難道他會是七煞劍神莊夢道門下?”絕情仙子朝冰兒問道:“冰妹,你把那天的事情,説出來聽聽可好?”冰兒望望謝少安,晶瑩如玉的臉上,飛起兩朵紅雲,温婉的笑道:“這話説來可長呢!
我也説不上來,還是謝大哥説吧。”謝少安接着就把自己奉師父之命,找上鐵舟峯,遇到趙復初也説奉他師父之命,去找鐵舟老人之事,詳細説了一遍。
絕情仙子道:“這就不錯了,趙復初就是七煞劍神莊夢道的門下。”金笛解元道:“由此看來,好好先生趙槐林確是死了。”絕情仙子道:“何以見得?”金笛解元道:“這道理很簡單,趙槐林當年只不過是個鏢頭出身,因他為人忠厚,走了幾十年鏢,在江湖上結識了不少朋友,好好先生的名字,也因之響亮起來,才能在大江南北的武林佔了一席之地。他一生謹慎,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他這點聲望令譽,也可以説全靠大家捧出來的,得來不易,眼看他兒子結匪人,胡作非為,焉得不把他活活氣死?”絕情仙子道:“這話有道理,咱們現在已經有了兩點結論:一是好好先生確已身死,二是趙復初勾結西崆峒,又和這次好好先生的祝壽陰謀有關了。”謝少安道:“二位江湖上的經驗閲歷都勝過兄弟,不知對這兩件事,看應如何應付?”金笛解元看看絕情仙子,説道:“仙子有何高見?”絕情仙子道:“這就是我趕來要和大家商量的原因,這次壽辰,可能風譎波險,咱們若不事前有個準備,只怕非要落到趙復初先布好的陷阱中去不可。”李玫道:“我去把大師兄叫起來。”絕情仙子道:“小妹子,慢點去,楊兄既然睡了、就讓他再睡一會,等咱們商量出一個結果來,再告訴他不遲。”金笛解元道:“兄弟倒覺得把楊兄叫起來,多一個人商量,也多一份意見,咱們…”絕情仙子沒待他説完,瞪了他一眼,截着道:“你不覺得楊兄、謝兄二人,酒醉吐的有些突兀麼?”金笛解元—怔,望望謝少安,説道:“仙子認為他們二人,是着了人家的道?”絕情仙子道:“謝兄和楊兄雖是喝了酒之後才吐的,但我看絕非醉酒,但兩人病情,卻有輕重之分。”冰兒睜大雙目,啊了一聲。
謝少安道:“依仙子之見,兄弟和楊兄究竟是中了什麼暗算?”絕情仙子續道:“這是因為他們二人練的內功不同,謝兄練的也許是道家正宗功夫,因此病情較輕。楊兄本身功力有限,是得了魔劍雷鈞轉註給他二十年功力,為時尚淺,無法控馭,病情也較謝兄為重。也許是楊兄的毒,在時間上較謝兄為早,此刻只是文兄點了他睡,才睡熱的,如是解開他睡,只怕早已支持不住了,因此暫時不宜去叫醒他的。”李玫道:“大姐説的極是,方才大師兄確是膜脹滿,説是連氣都透不出來,口中不住的打呃,看他極不舒服,才由文大哥點了他睡,讓他好好睡一會的。”冰兒接口道:“管大姐,你説謝大哥、楊大哥究是中了什麼毒呢?”絕情仙子沉道:“數前,楊兄在廬陵也嘔吐過一次。”李玫道:“那是秦映紅那個妖女在酒菜裏下了毒。”絕情仙子道:“不錯,但我想楊兄雖然服下了那妖女送來的解藥,本沒有完全斷。”李玫道:“那麼謝大哥又沒吃那妖女的酒菜。”絕情仙子微微一笑道:“但謝兄進入過秦映紅的房間,也和秦映紅動過手,可能在不知不覺間着了妖女的道。”冰兒回頭道:“謝大哥,你身邊不是有解藥?”謝少安道:“我已服過兩粒,一點效也役有,也許中的不是毒。”冰兒又回過臉來,朝絕情仙子問道:“那會是什麼呢?”絕情仙子臉情凝重的道:“如以他們兩人的情形看來,極可能是中了妖女的蠱毒。”金笛解元神情一震,連連點頭道:“仙子果然見多識廣,楊兄謝兄的情形,確實有些像是被人放了蠱…”冰兒、李玫同樣的睜大眼睛,出聲問道:“大姐,什麼叫做蠱毒?”絕情仙子道:“蠱是苗人飼養的毒蟲,放蠱的人,能在你不知不覺間,下在你身上。”謝少安道:“兄弟在醫書上也看到過蠱毒,好像要在苗疆才有。”金笛解元皺皺眉道:“那姓秦的妖女,可能是苗人,唉,真要是中了蠱毒,就有些棘手。”李玫問道:“難道沒有解藥?”絕情仙子道:“解藥自然有,但只有放蠱的人才有。”冰兒道:“我們明天就找姓秦的妖女去。”絕情仙子道:“秦映紅那條船早已開走了,茫茫江湖,咱們哪裏去找她?而且楊兄病勢較重,又需人照顧。再説趙復初這幹人,不知道楊兄、謝兄兩人中蠱,對咱們還心存顧忌,如若知道他們兩人中了蠱毒,也許立時會有變故。”李玫急道:“那該怎麼辦呢?”絕情仙子道:“為今之計,咱們只好沉着應變,楊兄和謝兄蠱毒的發作,只要不是放蠱的人在暗中施為,僅僅是昨晚飲酒所引起的,自可漸漸平復下去。”冰兒道:“如果是放蠱之人在暗中施為呢?”絕情仙子道:“放蠱的人,就會在暗中尋來。”冰兒道:“那就不用咱們去找了。”絕情仙子道:“她只在附近施為,不會找到咱們這裏來的。”冰兒道:“她如何施為呢?”絕情仙子道:“我也只是聽説,好像放蠱的人,能在一二十里之外,使中蠱的人,身上蠱毒發作,齧心而死。”冰兒不由的從心底打了個寒噤,怒聲道:“達妖女真是壞死!”謝少安笑着安道:“好在我已經運氣把毒住了,大概不喝酒的話,目前還不至於立時發作,倒是楊兄病勢較為嚴重,咱們該想個辦法才好。”金笛解元道:“咱們除了找到放蠱的人,要她出解藥,別無第二個辦法。”絕情仙子柳眉微蹙,説道:“辦法是有一個,我聽説過中了蠱毒,只有練‘三陽神功’的人,可以引導三昧真火,把蠱毒燒死。”金笛解元雙目一睜,説道:“南離真人。”絕情仙子道:“南離真人遠在九疑,而且此人生怪癖,引導三昧真火,極耗功力,他是不是肯治?只怕也是問題。”金笛解元道:“這裏離九疑也不過兩天路程,既然別無他法,趕去碰碰運氣,總比眼睜睜的等着讓蠱毒發作好。”絕情仙子還是搖搖頭道:“好好先生壽辰,已只有兩天,主人既把我們待若上賓,豈肯放行,再説好好先生已死之事,只有咱們知道。據我們看西崆峒的人,全在此地出現,這一陰謀,定然不是一件小事,説不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咱們也不能一走了之。”金笛解元手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仙子究竟打算如何?”絕情仙子道:“你已經點了楊兄睡,且等他這一晚安睡下來,看明天是否好些?我方才説過,只要不是放蠱的人在暗中施為,僅僅是飲酒所引起,經過一晚安睡,就會漸漸平復下去,那麼就不妨等過了壽辰再去。”謝少安點頭道:“仙子説的是,咱們且等明天,看看楊兄的情況,再作決定好了。”金笛解元道:“也好,咱們就這樣決定,時間不早,大家也該去休息了。”一宵易過,第二天清晨,大家起牀之後,不約而同的都來探視楊繼功。
楊繼功已輕醒過來了,坐在牀上,只是神情有些委頓。
絕情仙子和李玫起的更早,這時正在和他低聲説話,那自然是告訴昨晚的事了。
謝少安和冰兒雙雙走入,問道:“楊兄覺得如何了?”楊繼功苦笑道:“兄弟覺得好多了,只是管仙子和小師妹卻把兄弟看成病人,堅持不讓兄弟起牀。”接着又道:“你們看,謝兄昨晚也吐了,但他卻已經起來了,神也全已復原了。”絕情仙子嗔道:“叫你躺一回,不會錯的,再説你如果起來了,趙府一定還會要你喝酒的。”謝少安道:“楊兄是否覺得頭有一團東西,動?”楊繼功道:“不錯,不錯,兄弟就是覺得頭不舒服,壓得連氣都透不過來。”這情形,正是中蠱的現象。
絕情仙子敢情沒有和楊繼功明説,揹着身子,轉過頭來,朝謝少安暗暗使了一個眼。
謝少安又道:“兄弟昨晚也有此現象,後來經兄弟運功把它住,今天就得好多了,楊兄何不運氣試試?”楊繼功苦笑道:“兄弟試過了,兄弟一口真氣,只能勉強運集,不但無法把它住,而且真氣運到腹之間,就覺煩燥嘔,不去理它,反而要好些。”説到這裏,忽然睜目道:“兄弟正要想請教謝兄,咱們這種情形,來的突兀,莫要是中了什麼毒不成?”謝少安含糊的道:“不會吧,兄弟覺得不像是中毒的徵候。”正説之間,只見剝皮猴徐永燮一臉諂笑,走了進來,朝楊繼功、謝少安兩手拱拱手道:“楊大俠、謝大俠昨晚喝醉了,今天可曾好些了麼?”他左顴青了一大塊,正是昨晚和惡狗陳康和打架掛的彩。
謝少安拱拱手,瀟灑的笑道:“兄弟已經好了,楊兄大概酒喝多了,還未完全復原。”徐永燮大笑道:“沒關係,等會楊大俠再喝上幾杯,以後就不會再吐了。”楊繼功連連搖頭道:“酒醉了,比死還難過,直到今天,兄弟的頭部還在發脹,如何還能喝酒?”剝皮猴徐永燮笑道:“楊大快這話就外行了,喝醉了酒的人,今天多少都要喝一點,這叫做還魂酒,以後量就大了。”絕情仙子道:“昨晚吵得大家都沒好睡,今天,你們誰也不許喝酒了。”金苗解元道:“兄弟呢?”絕情仙子道:“誰都不許喝,你沒聽見?”金笛解元道:“兄弟一天沒酒喝,就比死還難過,仙子不許兄弟喝酒,不是要了兄弟的命麼?”李玫哈的笑道:“文大哥,你不會偷偷的喝?”絕情仙子哼道:“他敢?”金笛解元忙道:“兄弟不敢。”剝皮猴徐永燮道:“看來管仙子確是調令如山。”絕情仙子嬌笑道:“這是軍令,咱們這一行人,我是掛印的元帥。”只聽門外響起惡狗陳康和破竹般的聲音,説道:“末將陳康和,有事叩見元帥。”絕情仙子道:“旗牌給本帥傳令下去,叫陳康和進帳。”金笛解元忙道:“元帥叫陳康和進賬。”
“得令”惡狗陳康和揮着大袖,大步走入,躬躬身道:“末將參見元帥。”接着抬目四顧,問道:“只不知元帥是哪一位?”徐永燮大笑道:“原來你連元帥是哪一位都不知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絕情仙子怕他們又爭吵起來,忙道:“就是本帥。”惡狗陳康和右眼青黑了一大塊,還有些腫,聞言瞪着徐永燮道:“你才是狗眼。”徐永燮指着他道:“你自己去瞧瞧,這雙眼睛還不像狗眼?”金笛解元道:“二位見面就開玩笑,莫要把正事給忘了。”這話提醒了陳康和,只聽他口中哦了一聲,説道:“徐永燮,你這臭皮猴,差點真的誤了兄弟正事。”一面朝楊繼功拱拱手道:“楊大俠有一封書信在此。”隨手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絕情仙子伸手道:“給我。”陳康和只得把信遞給絕情仙子。
絕情仙子接到手中,只見信封上寫道:“楊少俠、謝少俠同啓”字樣,她並未立即拆閲,抬目問道:“陳總管,這信是什麼時候送來的?”惡狗陳康和道:“是早上送來的,剛才門房送到,兄弟怕有什麼急事,特地替楊大俠送來的。”絕情仙子道:“貴府門房,有沒有説是怎樣一個人送來的?”惡狗陳康和含笑道:“兄弟怕楊大俠問起,特地問了門房,據説是個老婆子,兩鬢花白,穿一套青布衫褲,看去像是管家的老媽子,問她姓什麼,她説是姓姬。”此人果然是老江湖,居然何的這麼清楚,可見連趙府的門房也不含糊。
絕情仙子沉道:“姓姬…”隨着撕開封白,出信箋,只見上面寫着一行潦草字跡:“請楊少俠、謝少俠二位,於本正午,在鳳岡大樟樹下見面,幸勿自誤。”這就回頭朝陳康和問道:“陳總管,鳳岡在哪裏?”惡狗陳康和道:“鳳岡在城西二十來裏,是一座小山。”楊繼功道:“仙子,信上怎麼説?”絕情仙子道:“要你和謝兄正午到鳳岡大樟樹下見面。”楊繼功道:“這是什麼人呢?”絕情仙子道:“自然是你們兩人的朋友了。”謝少安看了信箋抬頭道:“楊兄在此,兄弟去一趟好了。”姜兆祥道:“小弟和謝兄同去。”楊繼功點頭道:“這樣也好。”冰兒道:“我也去。”絕情仙子道:“冰妹,信上只要兩人去,你就不用去了。”謝少安想到楊繼功功力未復,這裏雖有金笛解元和絕情仙子照顧,人手仍嫌不足,這就朝冰兒道:“冰兒,管仙子説的不錯,你還是留在這裏的好。”剝皮猴徐永燮眼珠一轉,陪笑道:“二位路徑不,兄弟派人替二位領路。”謝少安道:“不用了,一二十里路程,兄弟和姜兄自己會去找的。”惡狗陳康和看了徐永燮一眼,然後拱拱手説道:“兄弟還得到外面去照顧一下,那就失陪了。”徐永燮立時會意,跟着説道:“公子命兄弟前來探視楊大俠、謝大俠的,也得前去覆命。”楊繼功道:“二位只管請便。”一猴一狗走後,謝少安道:“姜兄,我們也該走了。”絕情仙子道:“信上並未具名,可能又是秦映紅的詭計,謝兄可得小心。”謝少安朗笑道:“就算飛天老魔親來,兄弟也未必把他放在眼裏,大家只管在此等候,兄弟和姜兄去去就來。”説罷,和姜兆祥一起朝外行去。
李玫道:“管大姐,咱們要不要隨後去打個接應。”冰兒道:“對,我們暗中跟去,妖女如果有什麼埋伏,也有個接應,今天非抓住她不可。”絕情仙子微微搖頭道:“你們不用替謝兄耽心,妖女就算有何詭計,謝兄也足可對付,我想他們此行,不會有危險的。”謝少安、姜兆祥出了西門,一路向西行去。兩人放腿奔行,不過盞茶工夫,算來已有一二十里路程。
謝少安舉目打量,但見北首一座山岡,和惡狗陳康和描述的鳳岡山勢,甚相近似,這就舉手一指,説道:“姜兄,就在那裏了。”這一段路,又奔行了三里光景才趕到山麓,果見前面不遠,有一棵數人合抱的大樟樹,枝葉參天,覆蓋如亭。
兩人走到樹下,看看天,還未到午牌時候。
謝少安拂了拂大石,在橫頭坐下,笑道:“時間還早,我們先坐下來歇息。”姜兆祥道:“謝兄,咱倆看到妖女該當如何?”謝少安道:“相機行事,解藥在她手裏,不到萬不得已,總以不動手為宜。”姜兆祥道:“兄弟一切都聽謝兄的。”話聲甫落,忽然放低聲説道:“謝兄,有人來了。”東首一條山徑上,正有一個體態龍鍾的白髮老翁,手扶竹筇,緩緩行走。
這老翁行走的甚是緩慢,從東首山麓走到大樟樹這段路,足足走了盞茶工夫,方始走到近前。
望着兩人,一陣打量才幹咳一聲,問道:“兩位可是應約而來的楊相公、謝相公麼?”謝少安心中暗暗納罕,問道:“不錯,就是老丈約我們來的麼?”白髮老翁笑道:“相公誤會了,老朽只是下人,奉命接二位來的。”説到這裏,接着問道:“二位相公可曾把書信帶來了?”謝少安道:“帶來了。”白髮老翁道:“如此甚好,老朽和二位素不相識,只好以書信為憑,老朽方可領二位前去。”謝少安探手入懷,拿了書信,隨手進去。
白髮老翁接過書柬,看了一眼,點點頭道:“不錯,二位可以隨我走了。”説完,轉身朝山徑走去。
他方才來時,一付龍鍾老態,行動遲緩,但此時話聲一落,轉身行去,就顯得腳下極快。
謝少安藝高膽大,全然並不放在心上,一路隨着白髮老翁而行。姜兆祥因有謝少安同行,也有恃無恐,只是隨着謝少安身後。
一回工夫,便已轉過山腳。
白髮老翁領着兩人,舍了山徑,穿行樹林,走了十來丈遠,入林漸深,腳下忽然一停,轉過身來,朝二人説道:“敝上居住之處,不外人知道,暫時還得委屈二位,須蒙上眼睛,才能進去。”謝少安道:“我們應約而來,並非囚犯,要蒙着眼睛方可進去,不嫌太過份了麼?”白髮老翁道:“這是敝上的規矩,老朽不敢不遵,二位要去就得蒙上眼睛,不願去,那就請回,老朽決不勉強。”謝少安雖覺對方有些故作神秘,但自己是求解藥來的,自然非見到秦映紅不可,心想:“縱然蒙上眼睛,十丈方圓,若是有什麼動靜,也瞞不過我耳朵,那就讓他蒙吧!”心念轉動,這就點點頭道:“好吧,既是貴上立的規矩,老丈就把在下眼睛蒙上了吧!”謝少安同意了,姜兆祥自無話説。
白髮老翁從懷中取出兩條黑布,替兩人蒙上了眼睛,説道:“二位牽着手,一人拉住老朽竹筇,就可上路了。”謝少安伸手拉住姜兆祥的手,一面笑道:“老丈只管在前面帶路,在下還用不着拉你竹筇行走。”白髮老翁不信的道:“這條山路不太好走,相公不拉住老朽竹筇,能走路麼?”謝少安笑道:“不信你就試試。”白髮老翁真的有些不信,他仔細察看謝少安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覺得確已絲毫看不見東西,這才説道:“相公既是這麼説法,老朽就不用牽着你相公走了。”説罷,舉步朝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