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妖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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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蠻荒蒼涼的萬里荒原上，萬獸齊吼的淒厲叫聲，那是萬獸之王的巨獸在窮途末路的絕望中，用全部的生命和尊嚴發出的最後一聲震天長嚎。

淒厲的而又悲涼的震天長嚎中，方榕彷佛看到了一望無際的荒原中，鋪天蓋地的烏雲下，縱橫萬里的狂風正在橫掃着大地，遮蓋了整個荒原的無數人高枯草在狂風中齊齊的都往一個方向倒去。遙遠的天際，一座拔高峻的山峯就像一把破天的利劍，筆直的向黑沉沉的空際，峯頂上，有物仰天傲然長嘯，與耳際的聲音混為一體，震徹天地。

能將人耳朵震聾的震天長嚎在方榕的耳際轟鳴，好似無窮無盡的悲涼聲拔高到顛峯忽然又轉為雄渾和昂，聲震萬里。

全身血沸騰中，方榕眼前幻境再次變化，蒼涼蠻荒的荒野漸漸被遮蓋整個大地的森林和綠所代替，天空中萬里無雲，一輪朝陽金燦燦的高掛在空際，揮灑着温暖的光線普照着整個大地。

輕風吹過，綠的森林翻滾着綠的波延伸到無邊無盡的天際，森林中，花朵爛漫，綠草如茵。遠遠的森林深處，一一細，兩股同樣雄渾和昂的聲糾纏在一起，和此際全身血氣盪的方榕耳邊迴響的那聲長嘯聲渾然一體，久久的迴盪在他眼前的幻境和身處的光明世界裏，再也不能分出彼此。

全身血在這悉到不能再悉的長嘯聲裏沸騰的不能自己，不知何時，方榕口中也發出了同樣雄渾和昂的震天長吼，久久沒有停息。

一口氣盡，氣血盪不已的方榕忽然發現眼前的奇景再次被耀眼奪目的光明所遮去，心神一震，直到這時才忽然注意到一直迴響在耳際的長吼聲也早已經消失。

“小子，你很不錯，很不錯！”就在他猛然醒悟到自己眼下境況的同時，一個巨大的聲音忽然在整個無邊無際的光明世界裏迴響了起來，這聲音是那麼的巨大，轟然迴響着，從天上地下，前後左右一起向方榕的耳畔湧來。

“誰？你是誰？你是天妖對麼？”已經完全回想起來自己今晚一切的方榕頓時緊張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也不知道為何現在的自己除了意識以外的身體那兒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會聽到和看到那些東西，但是此刻，他心裏清晰的知道，自己面對的可能就是自己苦苦抵擋了十年之久的天妖，此外別無。

“天妖？哈哈哈，不錯，老子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天妖！小子你害怕了麼？”巨大的笑聲發出的聲震的方榕耳膜生疼眼前發黑，可他慌亂的心卻就在這一刻奇異的平靜了下來。

“怕？有什麼可怕的？從十年前我就知道會有今天這個結局，要怕早就怕了，還用等到現在麼？只是微微覺得有些不甘心而已。”方榕平靜的聲音裏確實聽不到一點怕的意思，至多隻在話語中出了淡淡的無奈和倦意。

“哈，想騙老子？怎麼老子在你的意識中看到你還對那麼多人和事放不下？這樣的你會不怕？”在方榕説完稍停了一會之後，那個巨大的聲音再次在這光明的世界裏轟然響起。

“每個人都有他們各自的命運，放不下又能如何？我自問盡力了即可！”方榕愣了一下，有些悵然的淡淡説道。

他不明白這天妖為何能看到自己意識裏的東西，但是眼下，妖為刀俎，我為魚。他自己連它到底是什麼，這聲音到底從那裏傳來的都不知道，還能反抗些什麼？再説此時的他心裏還充滿了最終還是被天妖得逞了的遺憾和對自己這一身情和命運的慨嘆，本就沒多少想反抗的念頭。

這麼多年的堅持，他的心已經很累了。累得心裏就連被天妖得逞後的恐懼和憤怒都是那麼的淡薄巴漠然，竟連心湖裏那種終於解後的平靜和悵然都打不破。

“只求心安？哈哈，你這小子還真有意思，怪不得能在我沉睡的時候能抵擋住它十年，不錯，不錯，我欣賞！”方榕什麼樣的回答都想到了，卻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能聽到的竟然是這麼一句古怪的話語，一時間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沉睡的時候能抵擋他十年？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是天妖？那麼天妖又在那裏？他又是誰？”突如其來的問題就像漫天飛舞的塵埃，覺的到卻抓不到手裏。方榕頓時陷入了一片爛泥般的混亂中不能解。

“我是我，我也是它，但它卻不是我。”彷佛完全清楚他腦海中混亂的思緒，那巨大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際響起。

隨後就在他剛要開口問“我是我，我也是它，但它卻不是我。”這句亂七八糟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時，那巨大的聲音又開始了迴響:“這句話的意思如果你有命又肯努力的話，不遠的將來你就會明白。否則，你明白了也是白搭。不過這次小子你的命大，正好碰上六十年才會醒一次的我，而小子你這一生的際遇也夠悽慘，悽慘處能比上老子我倒黴時的十分之一，再加上你也和我那幾千年沒見的兄弟一樣的姓方，罷罷罷！就讓老子幫你一次吧，反正對現在的老子來説，當年從你們漢人跟前學來的這點破東西也再沒有一點的用！

這次老子便宜你，就當是從此和你們漢人徹底劃清一切關係。如果這樣你還是阻擋不了它的降臨，那麼就當是這賊老天還給你們漢人當年害我的報應！”那巨大的聲音説到這裏猛地好像動了起來，更巨大的聲忽然響徹了整個無邊無際的光明之地:“賊老天，你以為千年之後再給他們報應，我會你麼？我呸！當年我兄弟能逆你而行，今天我老子我照樣也當你是個！哈哈哈，你有本事再用雷來劈我，來劈我啊，哈哈哈！”狂猛的笑聲就像滔天的巨，打的方榕神意中一片眩暈，剛剛恢復不久的意識又有將要散去的趨勢，方榕心下大急，不顧一切的狂吼了起來:“前輩，停一下，停一下。”彬許是那聲音發夠了，也或許是方榕微弱的聲音被聽到了，那狂笑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

“小子你聽好了，口訣我只説一遍，能不能記住就看這狗老天給你安排的命了。現在你體內不但附有你們所謂的天妖，也就是我，哈哈，還有五個沒什麼用的小陰魂，咿，不對，還有股更沒什麼用的怨念殘存着不願離去，加上你自己，簡直可以説是亂七八糟。哈哈，這要在當年，你們漢人中或許有些人能幫上你，但是現在，我想外面這一塌糊塗的世上已經沒有什麼人能幫到你。

你身上箕子那老傢伙的後輩給你下的那個五鳳印巴你前的玄鳥鏡治標不治，也幫不了你多久，所以以後剩下的這點時間裏，唯一能幫你的，就只有你自己。小子你仔細聽好了‘虛含虛，神含神，氣含氣，明含明，物含物。達此理者，情可以通，形可以同。同於火者化為火，同於水者化為水，同於月者化為，同於金石者化為金石。’小子你記住了？”豎耳細聽方榕一愣:”記是記住了，可是怎麼聽着這麼耳？這不是《化經》裏大同的幾句麼？難道這些話還有什麼別的意思？”

“笨蛋小子，小子笨蛋！老子不知道什麼狗《化經》，不過這幾句話你既然早就知道，十年時間卻對自己體內的這些東西一點辦法都沒有，看是老子是白費心機了。走了，走了，又他孃的到時間要睡覺了。”無邊無際的空間中，燦爛無比的光明世界在這越來越輕的巨大聲裏逐漸歸於黯淡，隱約的，納悶不已的方榕就在無盡的漆黑重新君臨前的瞬間，聽到飄飄渺渺的傳來這麼幾句:“混沌元始，一氣化散，天地神氣，新舊續，一氣同歸，令人不死。哈哈哈，笨蛋小子你太弱了，就等着另一個我重新君臨這片大地吧，哈哈哈！”就在這聲音消失的瞬間，充滿着絕對冰冷的無盡擺暗又重新籠罩住了這片不知名的空間，隨之而來的，還有絕對惡殘暴到令人氣血都要凝住的狂暴氣息，這憑空而來的狂暴怒就像天風海雨一般的向陷入沉思的方榕捲來。

“混沌元始，一氣化散，天地神氣，新舊續，一氣同歸，令人不死。”可此時，方榕全部的神識整個都陷入了這幾句似乎讓他靈光一閃的話裏，並沒有受的這股狂暴的衝擊。反倒在不知不覺中，神識隨着內心忽然而來的領悟，晉入了一種難以言説的空靈之境。

此時，如果方榕自己能夠看到房間中盤坐在地上的自己的話，他就會發現，原本如山般墳起無數肌的龐大身軀在逐漸緩慢而又堅定的平復下去，肌膚上宛若墨玉一般的深綠也隨之被淡淡的紅芒照耀着，恢復成肌膚原本的。

與此同時，奇怪的是他身上晶瑩到有些透明的五鳳印發出的紅光芒也隨着他越來越悠長，越來越細不可聞的呼聲而慢慢的淡去。頭頂上，朱雀鏡形成的光罩中間，那道墨玉般不停動着的裂紋也隨着朱雀鏡赤紅的光罩慢慢的變淡消失而消失，最後的一切變化都在方榕完全停住了外呼的同時歸於了平靜。

房間裏，再次被寂靜的夜所統治。

當他被呼嘯而來的警車和隨之而來的殺氣觸動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是似乎本就沒有夜遮掩下的房間內四散飄落的衣服碎片和玻璃碎片，眼前並沒有怎麼經常打開的電視機屏幕上，也爬滿了無數蜘蛛網般的裂紋，眼見着就是廢品了。

可方榕迅速回過神來的注意力還是被樓下響起的緊急剎車聲和紛亂的腳步，還有在自己窗户上不停閃動的手電筒刺目的光亮所引。

隨即，他應到了一股非同一般人的強大神力迅速的臨近，幾乎本能的，他就在眨眼的功夫起隱匿起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氣息，凌厲的神力就像探照燈般的掃過房間內的各個角落，隨即緩緩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