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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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家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而不是恨,”塔裏娜説。
“那我該愛誰呢?”吉蒂問道。
塔裏娜用雙手做了個手勢。事情是明擺着的,説也沒有用。吉蒂恨這裏的每個人,現在是無法改變她的,只希望子長了,她會逐漸轉變對事物的看法。
“你看,我説對了吧,”吉蒂得意洋洋地説,好像比賽她贏了一分。
“來,吃早餐吧,謝天謝地!”塔裏娜也和吉蒂一樣餓了,可是同時她不住欣賞起了桌上的銀茶壺,它擦得鎂亮,可以照見她的瞼,還有像紙一般薄的瓷器;三盤緻的小菜;從傑西牧場運來的金黃牛油;帶花邊的細麻布托盤布,配上同樣的餐巾。
她幾乎想站起來推推吉蒂讓她也欣賞一下。雖然她得不到愛,失去了母親,可她仍然得到補償,可以享受四周各各樣美好的事物。
吉蒂放下了杯子。
“我要去換游泳衣,”她説。
“我們得趕在別的討厭的人以前。大清早去游泳一定很愉快。”
“我一會就來,”塔裏娜答應説。
她走到梳妝枱前,刷了刷頭髮,不論怎麼忙,她總是花些時間把頭髮刷好。她的頭髮很厚,自然地捲曲着,黑得像寓言上的烏鴉翅膀。
“你的頭髮是從你俄國祖母那裏遺傳來的,”她的母親常常這樣講,她的面貌跟她父親書房掛的祖母的肖像也非常相似。
塔裏娜伯爵夫人從俄國逃到英國,她所有貴重和常用的東西都丟下了。身上不名一文而且人地生疏,她那時一定是多麼孤單和恐懼啊!那真是多災多難啊,比她和吉蒂所忍受的不幸都要大得多。接着,她轉身從穿衣鏡裏看見她的臉是那麼嚴肅,望着自己不笑了。
“如果老像這樣叨唸自己如何幸運,簡直要變成一個惹人厭煩的傢伙了。”她説着大笑起來。
她發現她昨天穿過的游泳衣被女僕收走了,換上了另外一件。今天是件白的,非常合身,配上一雙紅鞋,紅帽,和鑲着紅邊的巾晨衣。
塔裏娜把帽子拿在手裏,打開房門。這時,一個女僕從走廊另一頭的房間走了出來。
“我正是來找你的,小姐,”她説。
“紐百里太太想和你談談。”她拉開了她身後的門,塔裏娜走了進去。在房間盡頭的一個小間裏有張高出地面的大牀,由台階上去。牀的形式像個貝殼,用白軟緞覆蓋着,白緞子牀單鑲着金的邊緣。
整個房間的基本調是白和金,顯得有些單調。全部傢俱都是美的十八世紀標本,但是它們如此笨重,使人有些手足無措。房間裏還有些白的沙發,白的靠椅和白的地毯,白得使人不敢在上面走動。
伊琳躺在這張巨大的牀中間,象貝殼裏的一顆大珍珠。她穿着一件透明的睡衣,使她的身材毫無隱蔽地顯出來,她的嘴塗得很紅。她靠在一隻有着古古香花邊的巨大的軟墊上。
“你和吉蒂今天打算做什麼呢?”她問道。
“我們剛才正準備去游泳,”塔裏娜回答説。
“嗯,我請了幾個人吃午餐,你們一定得來。你告訴吉蒂,好嗎?她有個怪脾氣,老是突然開車走了,也不先告訴我一聲。”
“好,當然我會告訴她的。”塔裏娜對伊琳笑了一笑,使她放心,但她似乎沒有注意。
“要是你下樓,請你帶個信給秘書,”她説“告訴貝利小姐馬上打個電話,不然我們就會成了十三個人了。”
“我會告訴她的,”塔裏娜答道。
她走到牀邊,從伊琳手裏接過一張紙條。
“安排這些事情十分麻煩,”伊琳抱怨説。
“我從來沒有得到吉蒂的任何幫助。我是個傻瓜,總是為她做牛做馬。”
“我肯定她是真心地你的,”塔裏娜笑着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