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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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想起,我本坐在崖下的一株樹頂上,張大哥誤擊我一掌,也把樹枝大半擊折,隨着我的身形在我腳下一齊下落。
大約是有老藤或石壁凸凹不平之處,將那些大樹枝掛了,心中真在麼幸重獲生,不料因我下降的速度太大,身形雖然受阻,但樹枝也受不了如此大的力量。
又啪地一聲,齊齊折斷,我連思考都來不及,便直線地墜落在地上,摔昏了過去。幸好樹枝懸掛之處與地面不遠,所以才留得命。
你想,旁人還不以為我是必死的麼,但冥冥中自有定數,我仍不是逃出生天了麼?慕姊姊,慕大哥難道運氣會比我差了嗎?上當然,姜婉的推論是可笑的,但是,少女是以直覺來有事的,而婉兒和慕小真又都是年輕的女子。
慕小真的眼中,含着兩滴豆大的淚珠,她的內心在絞磨着,她竭力想使自己相信婉兒的話——慕天雕必能生還的!
但是,她直覺地判斷,慕天雕又無幸還之理。
她的雙一陣嚅動,終於吐出了幾個字道:“婉妹妹,那不是黃山,那是大難灘呀,飛鳥不渡,雕不浮的大難灘”她曾目睹大難灘的滅容,她認為人力對大自然是無法抗衡的。
這是拋第一次,覺得個人力量的渺小了。
姜婉出沉毅不拔的目光,她低聲對慕小真道:“慕姊姊,正是因為大難灘,我才以為慕哥會生還的。”這話多不合情理!
慕小真愕然了,她抬起頭來,雙目詫異地盯着婉兒那稚態猶存的臉兒。
婉兒被她盯得怪不好意思地,嬌羞地淺笑道:“你想,聽説我們伏波堡有張龍涎香的藏圖,而且古來便傳是藏在大難灘中,試想有人能夠進入大難灘中藏寶,便當然有人能從其中生還,這不是很合理的麼?”嘆了口氣,慕小真搖搖頭道:“妹妹,這機會太少了。”急急地姜婉大聲道:“姊姊,慕大哥是全真門下,為人又忠厚,老天一定保佑他,如果他都不能生還,天呀,又有何人能在大難灘中進出自如?”慕小真被婉兒的一片真誠所動了,她不料除了自己之外,世上還有其他的女子會關心慕天雕的。
而且,其情更勝於兄妹的手足之情。
同時,她惘了,她漫不經心地把笛子放在邊,輕輕地吹出了一曲幽怯的調子,那是古人送別的曲子——陽間之疊。
西出陽關無故人。
但是,郎使在陽關之東,孑然一身的慕小真,現在又有什麼故人呢?
唯一的哥哥慕天雕已葬身於大難灘中,而心目中寄託終身的仇摩,也失蹤了多,可説是凶多吉少。
她雖有師父、師姑,但是他們不是一個女人寄付情的對象!
她暗暗納罕,為什麼婉兒如此關切慕天雕呢?
那天,在大難灘邊,喬汝明也曾聞訊而昏絕,難道,她們都鍾情於大哥哥麼?
想到鍾情二字,慕小真的臉兒飛紅了。
她是一個情懷初開的少女,她喜歡以己度人,把一切的事都用一個情字來度測她,於是,她覺得自己能深中於婉兒及喬汝明的心,因為她在掛念着仇摩。
她低下頭去,低垂了玉笛,那悽幽的曲調忽然中斷了,這子大的山谷中反而更覺淒寒,她低聲道:“妹妹,你要我做什麼?”心中大喜的姜婉,動地道:“慕姊姊,謝謝你,我知道你會和我合作的。我們明早就出發,到大難灘去,我們一定會找到慕哥哥的。”她抬起頭來,以一種威嚴而冷靜的目光瞪視明月,加重了語氣,重覆了一遍道:“我們一定會找到慕哥哥!”慕小真被她的音調所震眩了,她驚訝地發覺,姜婉不只是一個年輕的少女,而且,也是一個意志堅強,極有信心的女子。
從一個垂着雙辮畏羞的大女孩,到能不惜長途跋涉去尋慕天雕的姜婉,這是何等的轉變,誰説愛情的力量不是偉大的?
雖然,姜婉還不懂何謂愛情…口口口口口口“瘋子,瘋子”一羣頑皮的孩子,拍着手跟在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後面,不斷在後面鼓躁着。
那人穿着一件破舊不堪的文士衣,那衣中已污得微微發出臭味來,臉也不知多少沒洗了,一塊黑一塊青的。
他的髮髻鬆了,幾繒長髮垂壟肩上,有些枯黃。
他的雙目大大的,但顯得一片空,滯重而有茫然之的眸子,緊緊地望着自己,在地上移動着的影子,嘴中吱吱呀地唱道:“世人都説神仙好,我嫌神仙死不了,子弒父來姑毒嫂,如此世界,一死倒也圖個乾淨了。”他的歌詞也不大押韻,倒像樵子的山歌。
他身後那些頑童,也紛紛拍手和着,倒引得街巷中的老老少少,都聚攏來看。忽然,那人抓住身旁的一個人問道:“大叔你可有兄弟姊妹?”眾人聽他問得好笑,都轟然大笑只有被他抓住的那人,想笑也笑不出來,爭扎不,臉孔急得躁紅。
旁邊有湊熱鬧的,故意怪聲道:“有又怎樣?”瘋子聞言用手一推,把手中這人推出十來步遠,他吭聲道:“列位老多,如有兄弟姊妹,勸你們快回去通通殺掉,以免養虎貽患,悔之莫及。”他説到這裏,忽然悲痛起來,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眾人被他一哭,倒也沒了興趣,便散了去,只有那些頑童仍在他身邊十步處,直往這邊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