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本國德川幕府使者名字頗為古怪,據説完整的叫法是“吉良上野介義央”翻譯過來是一長串古怪的音節,這讓負責接待的登州官員有些頭疼,雖然這邊大部分人都不太看得起這個“矮個子蠻夷”但人家終歸也是一國使臣,為天朝體面考慮,也是絕對不能失禮的,幸好這個使者子很急,做事雷厲風行,下船之後顧不上休息,只待了兩天就直奔京師,倒也沒給這些地方官找什麼麻煩。
林漢帝國立國不過數年,基很淺,雖然平裏很有些生意往來,但卻一直都沒有和本國建立正式的官方聯繫,實際上這個時代大多數中國人對本人都印象很差,這裏主要是因為承襲了明朝時期外傳統,其實這幾百年來中兩國的關係都是比較緊張,從元朝忽必烈時代開始,兩國就發生過大規模戰爭,沒安歇幾年,江南沿海又鬧起了倭寇,爾後萬曆年間豐臣秀吉悍然出兵朝鮮,、明兩國在朝鮮半島打得不可開,雙方均是傷亡慘重,故而仇怨很深,直到百多年後的今天,一提起這個東邊的島國,廣大士林猶自耿耿於懷。
吉良義央的覺很鋭,剛剛登陸他就立即發現了這一點,在進京的路上,他發現除了陪同自己的兩位官員之外,包括護送保衞的漢軍官兵,大部分中國人都不願意和他在一個桌子上吃飯,甚至都不情願和他説話,而且驛站歇息時,一聽説這邊來了個“倭寇”往來的其他官吏居然象看猩猩一樣遠遠圍觀,背後還指點叫罵,令他很是不快。
因為皇帝剛剛登基,大部分禮部官員還以為這位本使者是來例行祝賀的,所以雙方稍稍接觸了一下就報了上去,每隔幾天林風就宣佈接見。
“本國使臣、徵夷大將軍德川綱吉大樣麾下高家吉良上野介義央,拜見大漢國皇帝陛下,”出乎林風的意料,吉良義央的漢語説得很好,而且很有點蘇州風味,聽起來又甜又圓。按照中國傳統的禮制,他規規矩矩的三跪九叩“本國靈元天皇陛下、德川綱吉大樣謹祝漢國皇帝陛下安康!
…
”林風看心情很好,抬抬手命他起身“吉良卿路上辛苦了,哦,對了,剛才你説你是那個…那個什麼官職?!”
“啓稟陛下,外臣的官職是幕府高家!”吉良義央躬着身子,恭敬的道,見林風有些疑惑,他解釋道“陛下明鑑,這是敝國官制,與貴國之禮部尚書大體相似!”
“哦?!
…
”林風點點頭,訝然道“這麼説吉良卿倒也是幕府的高官嘛!難怪漢語説得這麼好。”
“陛下過譽,臣汗顏!”吉良義央稍稍欠身,再次躬身遜謝道“因臣頗通禮儀,得將軍錯愛,委為幕府高家,實良弼之委犬馬也,唐土之學博大深,臣不過稍觸皮,今得陛下讚譽,臣不勝惶恐!”吉良義央出身名門,母親是德川幕府上代大老酒井忠勝的侄女,父親吉良義冬深愛漢學,因而他從小就接受嚴格的漢學教育,可謂讀經史,和中國本土的儒生沒有什麼區別,而僅從古漢語文學這方面考究的話,林風和他簡直不在一個級別上。
“卿太自謙了!”林風笑道“你這次來,恐怕不是單單是來祝賀朕登基的吧?!”
“陛下明鑑,外臣此來,一是為祝陛下登基,二則是有些繁瑣小事,請大漢給予通融方便!”這話説得有趣,什麼叫“通融方便”?!林風差點笑出聲來“看來還麻煩,好罷,反正不急,你一件一件説。”
“是,謝陛下垂顧!”吉良義央深深鞠躬“啓稟大漢皇帝陛下:第一件事情,臣斗膽煩請陛下命貴國的海軍將軍大人歸還我國重寶童子切安綱…”
“什麼什麼?!”林風大吃一驚,打斷了他的話,愕然問道“那個什麼切什麼的?!”
“童子切安綱!”
“哦?!
…
這個…”林風左右四顧,旁邊陪同的幾名禮部官員都是一連茫然,他轉頭道“…童子切什麼,到底是什麼東西?!”
“回稟陛下,童子切安綱是一把寶刀,乃我國前輩英傑賴朝源佩刀,因斬鬼神酒童子得名,至而今,為本國鎮國之寶!”林風恍然“明白了——但是,朕從來沒見過啊?!”説到這裏,他忽然省起“你剛才説是朕的海軍將軍拿了?!”
“正是!”吉良義央點頭道“陛下,去年二月初,德川綱吉大樣之第二子應薩摩藩之約赴會,佩戴的就是這把寶刀,卻不料路上遭忍賊所竊,敝國多方查訪,得知此刀被忍賊轉賣於海賊,多方轉之後,最終卻為被貴國海軍大將楊海生將軍…那個…‘截獲’於琉球,故臣想請皇帝陛下賜還!”這幾年來,隨着林漢帝國國力的提升,大漢海軍的活動越來越頻繁,勢力範圍亦隨之擴大,兩支海軍艦隊經過不斷擴充,隱隱然成為東亞霸主,幾乎都快蓋過了台灣艦隊的風頭。而楊海生艦隊原來還常常在海上打家劫舍,而現在闊氣之後,搖身一變成為帝國海軍,耀武揚威的到處圈地,琉球羣島亦是其中之一。
早在兩年前,海軍就倚仗武力驅除了盤踞琉球的島津倭寇,正式設立了軍港,受海軍第二艦隊管轄,看來這件事情多半和楊海生這個老牌海盜大有關係,説不定整件事情都是這小子策劃的,林風不無惡意的想到,嘴上卻是滿口為難“這件事情不好辦嘛,這個消息朕也不知道是否確實,難道你們親眼看到那把刀在楊海生手上?!”
“回稟陛下,正是如此!”吉良義央篤定的道“為尋訪此刀,敝國幕府大目付曾親奔赴琉球,親眼看到楊將軍佩戴這把‘童子切安綱’!”暴發户啊暴發户,做賊也不知道收斂一點,難道賊贓也可以到處顯擺麼?!林風有些惱火,點點頭道“好吧,回頭朕給你們問問,若是真在楊海生手上的話,朕就叫他賣還給你們好了!”
“賣還?!
…
”
“當然!”林風沒好氣的道“如果真是楊將軍得到了,肯定也花費了不少本錢,朕身為一國之君,難道還能佔臣下的便宜?!”他撇了撇嘴巴“那個…你們那個什麼將軍的二公子也太不小心了,不受點教訓怎麼行?!”吉良義央目瞪口呆,這件事情大大出乎了他的想象,據以前的歷史記載,中國皇帝向來以快大方著稱,怎麼這位皇帝居然轉了子?!他怎麼可以這樣?!
他心下忿忿,口中卻道“謝陛下恩典!”
“沒啥,這個事情還沒有核實,朕也不知道寶刀是否真在咱們這邊,你們最好有點心理準備!”林風這時已經打定主意,回頭就給楊海生下聖旨,叫他把這把什麼什麼的切送過來收藏。
“是,”看着林風的表情,吉良義央覺得這件事情多半凶多吉少,不過這時似乎也沒什麼辦法,話鋒一轉“啓稟陛下,這第二件事情,是關乎戰事!”林風一凜“戰事?!我們和本開戰了麼?!”
“回稟陛下,貴國和我國沒有開戰,但貴國卻因為貿易的原因,和台灣鄭家頗為不對,時常在我國近海衝突!”吉良義央皺眉道“自去年一月起,此事已經有三、四起了,其中還有一起居然在長崎町,兩方均有死傷,町人多有驚恐,乃訴至町奉行,爾後又轉至勘定奉行,德川綱吉大樣以為,此事關乎兩國盟好,期陛下約束商民,以免兩國不便!”林風有些頭疼,這件事情他也沒什麼辦法。現在大漢海商財團正處於擴張階段,積極爭奪海外市場份額,而本則是台灣鄭家的傳統勢力範圍,所以兩邊發生衝突在所難免。
他含含糊糊的點了點頭“朕知道了,吉良卿放心,這件事情朕會另外下旨,追求相關人等的責任!”
“啓稟陛下,這些船隻大都有本國頒發之朱印狀,特許其貿易往來,若是經常滋事的話,恐怕敝國就會收回許可了!”吉良義央臉嚴肅,正道“敝國自德川家主政以來,為周邊盟好,安定庶民,向來奉行‘鎖國’之策,除唐土、朝鮮、荷蘭之外,其他一應商船均不許登岸貿易,此正為信諸國之善意也,而如今大漢興於唐土之北,來船自四、五十條一年增至百六、七十條,且走私猖獗,海賊重興,陛下,恐怕昔明國還匪之患再現啊!”
“卿的意思是?!
…
”林風有些糊“難道本現在海盜很多?!”
“正是如此啊,”吉良義央嘆道“百多年前,關白豐臣氏主政時,本海賊多如牛,常串擾本、唐土,為患多時,至德川家後,厲行剿滅,原本太平了許久,但現在貴國突然海打開,那些海賊餘逆紛紛參與,或者為商船扈從,或為不法大名走私,實力膨脹迅速之極,臣前來時,聽右近衞權少將大人言,近島海賊復聚,少者數百,多者數千,騷擾鹿兒島、薩摩、長州甚至長崎等,為禍劇烈!”林風釋然,原來是林漢帝國大力通行海商的副產物,看來本的走私肯定非常嚴重,而且走私者的勢力也比較強大。
“那卿的意思…莫非是要朕幫忙清剿?!”
“非也、非也,”吉良義央急忙否定“啓稟陛下,關乎此事,外臣奉德川將軍之命,於陛下兩請:一則請求陛下嚴查鐵炮、大筒貿易,萬勿輕易賣與本國外樣大名,更要厲行查嚴防走私,以免禍亂天下!”林風一怔“什麼鐵炮、大筒?!”
“回稟陛下,即火槍、大炮!”吉良義央出一絲羨慕的神情“貴國火器良,遠超蘭人,若是落入別有用心之人手上,恐怕會釀成大禍!”明白了,原來是怕我走私軍火給那些強勢大名,從而影響幕府統治。林風擺擺手,笑道“一般、一般,朕的火槍很一般嘛,聽説貴國有那個武士道神,作戰剛毅勇猛,區區火槍算得了什麼?!”吉良義央苦笑道“陛下説笑了,您有所不知,今年年初,我國長崎水軍備隊出發討伐海賊,賊竟裝備有大批漢國火槍,火力兇猛之極,水軍武士竟然不敵,幸得人馬眾多,增援不斷,方才將他們嚇走,可見火器之厲害!”
“你們的意思是,盡頭咱們大漢不能把火槍大炮賣到本去?!”
“回稟陛下,幕府於此事異常重視,德川綱吉大樣以為,今後的火器買賣,應當由幕府、大漢朝官方接洽,然後派遣官船護送,買賣時間、地點、份額均由雙方約定,如此一來,既使兩國一同獲益,又不壞漢、盟好,豈不快哉?!”林風失笑道“你的意思是,今後的火器買賣,只能由德川幕府來做,其他大名不能做?!”這個説法有點魯,吉良義央皺了皺眉頭,點頭道“這個…這個…陛下英明!”
“吉良卿放心,其實朕一向認為本人民勤勞善良,實在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民族,所以如果不受外界引誘的話,我相信本的秩序一定是天下最好的!”林風微笑道“就説你們的‘鎖國’之政,寡人就非常欣賞…錯了,應該是羨慕之至!你看看,其實咱們中國原來也是一直鎖國的,但鎖來鎖去就是鎖不住,看來這個世界,也就只有大和民族才可以將這麼一向繁瑣複雜、對後世具有深遠影響的偉大國策徹底貫徹下去,朕委實是佩服得很!”吉良義央怡然自得,口中謙遜的道“…哪裏…哪裏,陛下實在是過獎了!”羅唆了這麼久,林風終於開始發鏢“所以象德川幕府這樣眼光長遠的政治設想,朕一向是報以信任的態度,吉良卿,你剛才説的那個關於軍火貿易的事情,沒有任何問題,德川老弟怎麼説,咱們大漢就怎麼做,總之本的穩定就是大漢的幸福,本的強盛就是中國的光榮,卿大可放心!”吉良義央目瞪口呆,偷偷瞥了林風一眼,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説什麼好,當下含含糊糊的道“陛下英名睿智,臣等萬分欽服!”林風擺擺手“咱們大漢的軍火,應該只能給予德川幕府裝備使用,那些居心叵測的亂臣賊子,居然異想天開,想用咱們的火器來禍亂本,簡直是白做夢,朕是決計不會讓他們陰謀得逞的!”
“陛下明鑑!其實德川幕府向來於大漢國秉持善意,願千秋萬世,永為盟好!”吉良義央動非常,急忙應道。
“是啊,朕也是這麼想,”林風別過頭,掂了掂桌子上的本國書“朕聽説你們那邊原來有過天主教鬧事,現在還有沒有?!”
“啓稟陛下,此輩已被一一誅滅,爾後又驅除葡萄牙等賊,而今的本,已是天皇座下王道樂土,再無惡跡!”
“哦,那就好!”林風點頭笑道“不過那個什麼荷蘭人也不什麼善良之輩,朕常聽人説,其實他們也是一夥的——那個台灣的事情你們應該聽説過吧?這些紅狼子野心,竟意圖竊據大漢之土,實在是可笑!”吉良義央侷促一笑,不敢應聲。
“其實就朕來看,本與中國,明為兩國,其實同宗同源頭,表裏一體,如果幕府可以放心的話,朕建議你們連荷蘭人也不要理會了,後本貿易,就只和咱們大漢往來!”林風頓了頓,補充道“當然,和朝鮮國的對馬貿易也可以將就維持。咱們這邊大漢、朝鮮、蒙古、本其實都是一起的,説不定幾千年前大夥還都是親戚,其實也是自己人,但那些紅鬼就不同了——”他瞥了吉良義央一樣“吉良卿,你以為如何?!”吉良義央大有同,嘆道“陛下所言極是,不敢欺瞞,臣每次看到那些奇形怪狀之輩都難受得很,昔戰國時,自西人來埠後,火器於本州大行其道,本居然冒出了一個什麼‘蘭學’,膚淺幼稚之至,誠為可笑,若不是看他們還有三分可取之處,敝國早就謝絕西船了!”
“是啊,其實就現在來看,他們有的,咱們大漢有;他們沒有的,咱們大漢也有,所以為了將鎖國大政貫徹到底,貴國為何不乾脆謝絕荷蘭船呢?!”吉良義央一怔,愕然道“敢問陛下,臣自山東來,所見西人甚多,敢問陛下,大漢為何不絕西人貿易呢?!”林風搖搖頭,臉孔一板,嚴肅道“卿以為朕不想麼?!非不願也,乃不能也,咱們中國和你們本不同,一個是海岸線實在太長,港口實在太多,防不勝防;另外一個,國土靠近南洋,紅鬼來得方便——你説説,哪有千防賊的道理?!其實朕真的是很羨慕本,如果咱們大漢也能象本那樣,外埠很少,而且外面還有一個象中國這樣的大國擋在前面,朕早就將那些紅鬼趕得遠遠的了,甚麼天主教、基督教統統不許亂傳,免得蠱惑那些賤民違法亂紀、以下犯上。”吉良義央呆了一呆,隨即恍然大悟,心道原來如此,他偷偷瞥了林風一眼,心思大動,如果真的這麼幹的話,恐怕於長治久安大為有利,口中卻仍然試探道“那如此一來,大漢白白為本屏障,豈不是很吃虧?!”
“錯了、錯了!”林風搖頭道“你這就想錯了,你們本是個島國,其實朕最怕的就是你們本丟棄祖宗法度,為西方人蠱惑,最後象台灣那樣成為那些紅鬼的盤踞基地,從而對我大漢構成威脅,所以説如果你們本穩定,那朕在東方就後顧無憂了,可以全力向南驅逐西夷威脅!”見吉良義央似乎半懂不懂,他開導道“其實從子上來説,朕支持本鎖國,還是為了維護大漢的東線安全,卿明白麼?!”吉良義央躬身道“臣明白了,陛下果然高瞻遠矚,外臣佩服!”林風點點頭“朕就是這麼想的,卿回去之後,可以跟德川老弟好生説説,為了將貴國的鎖國政策貫徹到底,朕建議你們只同咱們大漢往來貿易,咱們大可這樣來辦:今後本除了江户幕府之外,其他任何大名都不得擅自與外人接觸,而本所需要外貿獲取的物事,咱們大漢朝和幕府就進行官方貿易,每一年都制定一個計:,買賣什麼東西、貿易多少金銀,都由兩國官府商量着辦,這樣一來,那些賊亂黨還有什麼可乘之機?!”吉良義央看上去有些猶豫,他看了林風一眼,疑惑的道“陛下,恕臣斗膽,那台灣鄭家呢?大漢南方呢?!”
“朕是遲早要一統天下的,此事無庸置疑,這個事情你大可出去打聽清楚,或許就在這兩年之間!”林風大氣的擺擺手,把話題拉了回來“你們要明白,所謂鎖國,並非是嚴謹貨物來往,鎖國鎖國,鎖的是什麼?鎖的就是人心!——上次那個天草什麼的作亂,其實就是人心亂了,最後才出了那麼大的漏子,所以咱們今後要嚴加提防,如果幕府只和咱們大漢貿易,那咱們大漢願意撥出一支海軍艦隊給幕府指揮,專門剿滅海盜、絕走私,此事一成,今後入本的任何書籍,都必須嚴格審查;任何進入本的外人,都必須隔離起來;那些甚麼教啊、還有什麼蘭學之類,將這些奇談怪論歪門道拒之於國門之外,如果這件事情能夠落實,那鎖國才算是真的鎖成功了!”吉良義央權衡良久,委實大為心動,他朝林風深深鞠躬“謝陛下貴言,此事大有道理,請陛下放心,臣回到本之後,將如是呈與德川綱吉大樣,懇請將軍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