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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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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的兩個婆子找來,一個藍衫布裙,一個灰衣藍裙。鳳鸞先看她們的眉眼兒,不是糙的面龐就是半黑不紅的面龐。

掃地的人起早,平時做苦活又曬頭,和周氏少夫人的細皮不能比。

沒有原因的,鳳鸞想到還在廚房上幹活的蘭芬。她輕搖手中團扇問:“為什麼打架?”兩個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帶着互相指責,就是不敢説出來。

“你先説。”鳳鸞問藍衫布裙的婆子,婆子撲通跪倒搶天喊地地道:“我平時幹活多麼累,她説我幹活不用心,少夫人,天地良心,她最會欺負人。”另一個婆子氣白了臉,喝道:“你分明沒有掃乾淨地!”楊管事的喝住她:“少夫人在這裏,不要多口!”鳳鸞轉向氣白了臉的婆子,微笑親切地問:“她説完了,你來説?”灰衣婆子道:“她該班兒掃的地,路邊全不掃乾淨。看上去沒什麼,要是夫人在看到草叢裏有草,指不定罰我們大家。”楊管事的又喝住她:“現在是少夫人在!”灰衣婆子低下頭不再説話。

鳳鸞微微笑,加意看了楊管事的一眼,再問兩個打架的婆子:“這和打架有什麼關係呢?”她不疾不徐地問出來,清澈動如黑寶石的眸子裏有疑問,還是那一句,為什麼打架?

旁邊的婆子們在心裏譏笑,周氏少夫人是白痴嗎?打架是因為一個説地沒掃好,一個不服,就打起來。

柳樹下鳳鸞柔柔地再問:“為什麼打架?”她被郭樸説有點兒像鳳眼的杏眼圓睜着,又問藍衫布裙的婆子:“為什麼打?”再問灰衣婆子:“為什麼打?”在問別人的同時,鳳鸞自己心裏格登一下,自問自己,為什麼打汪氏?和汪氏打起來,為的是她欺負人,為的是她言語上不好,可這兩個婆子,也不過是為言語上沒説好。

看別人容易,看自己難。鳳鸞眺望碧藍澄淨的高空,目光回到面前兩個婆子上,旁邊的婆子還有竊笑的,楊管事的若有所思,低頭想着鳳鸞的這問話。

天氣本熱,藍衫布裙的婆子頭上冒出汗來,一滴一滴往下。灰衣的婆子也冒出黃豆大的汗珠,她跪下道:“是我言語莽撞,陳家的不喜歡,她掃了我一掃帚,我還她一下,這就打起來。”藍衫布裙的婆子也跪下:“是我先動的手,是我不好。”鳳鸞輕輕吐一口氣,她心裏也找到自己的答案。微笑看兩人:“以後好好説。”扶着蘭枝起身,往金銀庫上去。

老遠管事的看到出來接,頭下面她的三角眼更明顯。鳳鸞還是不喜歡,又説不出哪裏煩惡她。隨她進來,問她夫家姓羅,鳳鸞道:“羅媽媽,請你喊喝醉酒的那個人來?”

“是,”羅媽媽不知道鳳鸞不喜歡她,很是恭敬答應出去,不一會兒帶進一個人來,滿面通紅微有酒氣,兩隻眼睛都有紅絲。

她進門就跪下求饒:“當班累了胡亂吃兩杯,不想天熱酒行得快,就醉了。”鳳鸞笑容滿面:“哪裏來的酒?”

“還是少夫人過生時賞下來的酒,留着平時累的時候喝一口,不想今天太熱,就此喝多了。”鳳鸞微微一笑,沒有再追究下去,只是問她:“那還有嗎?”婆子想一想回話:“還有一口。”鳳鸞面不改:“那取來,我看着倒了它,免得以後再連累你當班吃酒。”

“回少夫人,小的剛才知錯,已經倒了。”婆子又這樣回,蘭枝上前一步罵她:“一會兒有,一會兒又沒有,到底有沒有?”婆子見她來得兇,膝行後退一步,骨嘟着嘴回話:“應該是沒有了。”鳳鸞止住蘭枝,笑問羅媽媽:“酒可以私帶進來?”

“回少夫人,這是不允許。”羅媽媽回過話,鳳鸞笑看喝醉酒的婆子:“取你放酒的東西來?”婆子趕快求饒:“真的沒有了,回少夫人,是一口也沒有了。”蘭枝又要喝問,鳳鸞擺一擺手,再問婆子:“果真沒有了?”婆子回話道:“一滴子也沒有了。”鳳鸞衝着她一笑:“那你以後還喝嗎?”

“回少夫人,當班的時候不敢再喝。”婆子回答的也細,蘭枝見這個婆子分明狡猾,只是少夫人不責備她,一個人在旁邊乾着急。

出來只有主僕回房,蘭枝噘嘴:“您怎麼不罵她一頓?”鳳鸞笑嘻嘻:“我不會罵人。”回來見郭樸,郭樸取笑道:“如何發落的?”

“我問了問,讓她們以後不要再這樣。”鳳鸞回過郭樸,郭樸也沒有説什麼。

一刻鐘後,七巧從自己房裏走出,在家裏不知道哪裏鑽了一圈,去鋪子裏見汪氏。汪氏正在坐等錢,見七巧空着手進來就笑,責備道:“錢呢?就知道你要不來,你笑什麼?”

“回少夫人,周氏少夫人幸好不坐公堂,要是坐公堂,只會問一句,你還這樣嗎?”七巧樂不可支,上前回汪氏:“掃地的金婆子和陳婆子打架,您猜怎麼着,少夫人過去呀,就這麼樣,”學着鳳鸞扭的身姿,七巧走上兩步捏起嗓子道:“以後還打不打了?”再走上兩步道:“去金銀庫裏問馮婆子,也是這樣一句,你以後還喝不喝了?馮婆子給我説,就知道她不行。”汪氏一笑,又沉下臉:“錢呢?”七巧殷勤地道:“好叫少夫人得知,你全猜對了,她呀,聽説是您要錢,當然不給。她説要核明白再給。”

“等她核明白,黃花菜都涼了。”汪氏嘲地一笑:“讓她去核,我沒有錢不能見客人,我這人,不能説自己在生氣,只有我自己墊出來吧。”當下命七巧取一百兩銀子:“去老爺子的鋪子裏買了東西,讓管事的給客人送去。”七巧出來,管事的正好來問:“送人的東西可備齊了?”七巧衝他撇嘴:“周氏少夫人不給銀子,我們少夫人自己先墊出來。”她眼波往下,十分有嘲笑。管事的息事寧人,跟在七巧後面道:“周氏少夫人初管事,不知道咱們家裏的鋪子東西,也是要錢買的。”

“你去告訴她,”七巧給了他一句,管事的藉此閉嘴,和七巧拿過錢,去郭老爺子的鋪子買過東西,送去客棧。

又過了兩天,郭夫人從門前過,進來看汪氏,問她:“山西大水可曾聽到?”汪氏忙道:“聽到了,正在想,邱大人一定又要咱們出銀子,給他裝面子,銀子卻是咱們出,母親,這麼多間鋪子,一間出十兩湊成一個數也罷。”

“這樣也好,免得一出一大筆的讓人不舒服,”郭夫人説過,汪氏急忙喊七巧:“取十兩銀子來,算是咱們鋪子上的。”七巧回道:“少夫人的錢,已經支用不動。”汪氏故意急着:“討打的丫頭,怎麼就沒了錢?”七巧算給汪氏聽:“往鋪子用的水是家裏取,周氏少夫人當家,一次不讓領,少夫人用您的錢墊出來,已經光。”郭夫人聽着奇怪:“這是什麼話,怎麼鳳鸞不給?”七巧轉向郭夫人,不無委屈地道:“周氏少夫人説她要核實。”再添上一句:“她核的是什麼,奴婢不知道。”

“多嘴!”汪氏罵退七巧,親自來回郭夫人:“母親,這帳是這樣的,我對妹妹説過兩回,妹妹説以後自己出,正要回母親,以後全鋪子上出如何?”郭夫人當然不肯答應,一笑道:“你受委屈了,我來同她説。”見天還早,郭夫人有事出去,七巧問汪氏:“只怕白説,夫人近來很是向着周氏少夫人。”

“她哪裏是向着她,她是向着她兒子。”汪氏冷冷一笑:“不會白説,周氏以後自己管家能拿住誰,過兩天再瞧動靜。”七巧吐舌頭道:“這一家子人,個個都不客氣。”汪氏悠着帕子又有笑臉兒,悠然道:“所以咱們自己手裏有錢最要緊。母親防着我,當我看不出來。鋪子上的花銷,從家裏走,分明是她不放心我。”

“這有什麼,咱們也能到錢。”七巧是最知道底細的人,她這樣説,汪氏好笑:“去吧,再去一回,住王記客棧裏的客人要送表禮尺頭,你去辦。”七巧出來,一樣自己出銀子,這一次是在郭家別的房頭買了四表禮,手捧着裝着去客棧,路上不住回頭看沒有人。

來來往往中沒有別人,七巧罵道:“桂枝小蹄子這一次不在,上次怎麼會險些碰到她!”經過邱掌櫃鋪子,見開半邊門,故意道:“你店裏又進什麼好的不讓人看?”裝着買東西進來,櫃枱上放下手中四表禮,她轉身往外面看有沒有識的人,夥計面對櫃枱外面,手快地櫃枱下面取出兩個尺頭,把七巧的換下來。

好的尺頭換成一般的,七巧手捧着出來,自己端詳着:“這樣子就不錯。”這一次不用喊管事的,自己往客棧裏送人。

來安從邱掌櫃鋪子門前過,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換下來她的東西,怎麼她還不知道?桂枝讓自己盯的這梢,真不好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