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郭府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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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思復回想虞臨棲是什麼樣的人,他目無下塵,孤高眸中無人。偏又琴棋書畫樣樣通,有自己獨到之處。
就是什麼都會,也用不着看不上許多人?安思復生氣地想,只有寧王殿下出身尊貴,才能降得了虞臨棲。
陳氏讓丫頭們進來換衣服,她換了一身家常薄羅妝花裙,安思復也換上八成新的羅袍。見安思復還是生氣樣子,陳氏笑盈盈打發走丫頭,勸道:“你並不照管他,他難道不找別人?”
“我總得看看才照管他!”安思復火氣冒出來,好在貴公子子,雖然然卻不發作,只是不悦:“他怎麼和虞臨棲好起來?幾年前他中舉,大帥收他當徒弟,我還不知道影子,他已經軍中去了。我就納悶,什麼人會阿諛,”陳氏接上話笑:“你又以為大帥和你們置氣,”被揭了短兒,安思復難為情,只板起臉,想到廖易直又一笑:“大帥無事兒只和我們生氣,説我們不軍中去,我要去了,這家裏家外丟給誰?”見陳氏不言語,安思復取過茶碗,道:“父母年紀越發大了,三妹四妹要出嫁,我不在家,指着你勞不是辛苦?”陳氏不和他爭,要説去軍中走個過場,當子的都願意,正經兒打仗,長陽侯這錦衣玉食之家,倒也不必。
“所以大帥總生氣,罵過我再罵曾行衝,要罵蕭尚真,總是找不到他,”安思復笑起來,若有所思:“怎麼賞識的郭樸,他又和虞臨棲好?”把這事打聽得清楚的陳氏又笑:“是大帥先收的他,才和虞公子是好友,”嗔怪道:“你倒不如我明白。”
“你是為我打聽的?”安思復欣然一笑,再沉下臉:“不必管他,由着他去!”陳氏出身大家女,秉從來清晰:“他沒和你走過,所以不找你。再説今年軍功的事,宮裏娘娘也有話出來,説是冤枉的。”安思復的第一個妹妹,是宮中的嬪妃。他默默聽過,還是氣郭樸:“為他多打聽,他不上門不要管他!”
“他不上門,是你以前説大帥收錯徒弟,荷花節上你又説他不中用,”陳氏説過,安思復不理會,只道:“回過公主,接他女來家坐一坐吧。”這裏夫不提此事,第二天陳氏收拾果盒子,往宮裏去見陳昭儀,行過夾道小徑,見貴妃的人引着秦王殿下,陳氏避到一旁,見秦王離去才得出來。
秦王去見貴妃娘娘,中宮無主,貴妃為大。王貴妃也很依禮,不敢住在昭陽院,只住在昭陽附近的未央宮中。
王貴妃生得雍容華貴,三十多歲的年紀還有如年青女子。正在倚欄看花,有人回:“殿下來了。”貴妃滿心裏歡喜,直起身子見兒子走來,躬身行禮:“見過貴妃娘娘。”貴妃一共有三個兒子,夭折一個,還有秦王和幼小皇子存活下來。秦王年長,出去自建宅第,平時一天來問候一回,或是兩到三回。
見到他,貴妃總是喜歡的。柔聲道:“皇兒免禮,”放在硃紅欄杆上白晰的手輕抬起,秦王走上幾步接住,送王貴妃到八寶茜紅四彎腿的榻上坐着,貴妃才輕啓珠,含笑問道:“又有何事?”
“母妃,我有話和你説,”秦王説着,對兩邊使個眼,隨侍的宮人們走開,王貴妃微微地笑。她面如銀盆,眸如點漆,只這麼輕輕一笑,滿殿中似有花盛開。她款款問兒子:“賜你宮女,可會服侍?”秦王耐着子回過,王貴妃又殷殷的笑:“你上條程,要先給許先生一觀,許先生原是皇上備為太子師,我不容易求來給你,也是許先生説你天姿非比旁人,你要敬重他才是。”
“是,我件件事兒要問過許先生,”秦王聽這樣説,心中靜下來,在貴妃眼中,也看出來他有條不紊回話。
王貴妃淺淺的笑着,容光,這才又問:“你來此何事?”秦王坐得離貴妃原本近,是一張鋪陳竹簟的宮椅,見母妃問,身子往她那裏又湊一湊,低聲道:“刑部裏審軍官,母妃,這已經是第八天。”
“就這個事兒你來找我?”王貴妃並不放在心上,戴着鏤金菱花鑲紅寶石護甲的手動一動,笑容一如平時親切,她慢慢説了一個字:“等。”秦王輕聲道:“今天早上有一位軍官夫人去了大理寺鳴冤,只怕明天又有幾個人要去,母妃,這還不能出言勸諫?”貴妃笑容更慢,而不是更淡。宮室外碧花翠景緩緩掃過,王貴妃眸子才看向兒子,柔聲道:“再等一時,你父皇很是明白。”
“可這時候,是讓人歸依的時候不是嗎?”秦王這樣説過,王貴妃嘴微翹,看得出來是一樂,秦王再道:“再不上諫,刑部裏幾個軍官要死幾個。”説到“死”字,王貴妃嘴角略有諷刺之意,只一掠就走並不停留。她塗得濃豔的櫻桃小口上,還只説出一個字:“等!”頭光從宮窗內照出來,在宮牆上變幻出莫測圖案。王貴妃隨意掃一眼,又滿面風回到兒子身上:“不能等,算什麼有運籌?”郭樸過了兩天,才和鳳鸞説請客的事。鳳鸞很是喜歡,雖然子訂得遠,也在籌備。見郭樸陪自己坐着,鳳鸞更要討他主意:“雖説下個月才請,可是各樣菜餚要好好備辦。”又涕零:“還是滕嫂夫人體貼我,勸我把子訂得遠,不然我哪裏知道,只怕三幾天就請人。”菜單已經備下一半,鳳鸞不住口和郭樸道:“竟是你聰明,荷花節那天你猜怎麼着,龐夫人穿得那麼好,差一點兒把首飾全掛身上,被人諷刺。”又顰眉想:“是個什麼侯夫人來着?”見郭樸微笑,忙分解道:“反正不是長陽侯夫人。我聽你説過,離得遠遠和她施了一禮,隔着一片花,她倒肯回禮。”頭從外面曬到廳中,郭樸肆意聽着子説個不停,取過涼茶飲着:“你從來比我有人緣兒。”他心裏在想要不要拜安思復,安思復背後看不上郭樸,説:“大帥怎麼收這樣一個徒弟,”這話是早幾年虞臨棲傳給郭樸。
現在和虞臨棲不好,郭樸也還相信這話是安思復説的。要知道虞臨棲是計的人,卻不是歪派人的人。
鳳鸞一團喜歡,把長陽侯府丟下,又説菜:“這水陸各樣還少幾樣,真好問家裏母親去要。這和念姐兒親事有關,可不能馬虎。”
“何夫人最近不來?”郭樸關切女兒親事,鳳變不樂意地道:“讓人去約她一回,她説有事不出來,到請客那一天,來不來還不知道。”郭樸心裏猜出幾分,他今天就為哄鳳鸞喜歡,忙道:“反正不止請一回,為你們母女京中有人走動,頭一回請客不來,再來一回也罷。”
“本來我想念姐兒親事要許哪一家才好,許給何家,怕滕家怪;許給滕家是應該的,何夫人又纏着我不放。現在好了,倒不用發愁。”鳳鸞説到這裏,郭樸笑問:“定下哪一家?”鳳鸞嘟嘴:“何家不理我,滕家也不來,樸哥,”她伏案頭快垂到案几上,神傷地道:“是我耽誤女兒親事。”
“又亂想,”郭樸走過來,雙手挾住鳳鸞脅下,扶她坐正,關切地道:“與你沒有關係。”鳳鸞眨眨眼睛,憤慨道:“與虞大人有關係。”郭樸沉下臉:“與你亂聽人話有關係,”舉手在鳳鸞腦袋上打一下:“再亂信人,看我收拾你。”鳳鸞扁着臉沒有了話,只低頭看菜單。郭樸自己心裏笑,想哄鳳鸞喜歡,又把她得生氣。
外面花開得更好,頭下面爬牆虎永遠不蔫。郭樸喊鳳鸞:“去走走,你控着頭有一回。”鳳鸞還扁嘴,卻不負郭樸的話,和郭樸出來,沿着家裏一圈兒柳樹走過去,前面是小亭子,鳳亭又喜歡起來:“念姐兒從宮中出來,説亭子下面種上各樣花,她大了就可以招待客人。”
“原來女兒還沒有客人,”郭樸聽出來含意,深深呼一口氣。鳳鸞眼睛裏又有指責,不願不想,也不再提虞臨棲,只是傷心:“女兒原本要有客人,後來不是我…”偷眼看郭樸,説出來趙安甫樸哥不喜歡,可自己要嫁趙安甫不是虞大人的錯。那月下長袖臨風,瀟灑一拂的虞大人,白長了那麼個好模樣。
家裏雖然小,鳳鸞近又種上不少樹遮蔭。有風從池子上過來,很能留得住。夫走了一箭的路,身上都無汗,遍體有風生。
郭樸笑眯眯的,鳳鸞又氣上來,雙手扯住郭樸的手:“樸哥,虞夫人是什麼樣?”這個疑問郭樸也有,含笑輕撫子的手:“他還沒有成親,我也奇怪他要找個什麼樣子的。”
“一定是個一天換十八件衣服的人,”鳳鸞解氣地這樣説,郭樸笑上幾聲,再來勸鳳鸞:“原定就是荷花節上見過眾人,家裏請過客再給念姐兒尋幾個玩伴,現在女兒沒有人玩,並沒有什麼。”鳳鸞拉着他的手輕輕的搖:“樸哥,是你不好,還是我不好?”郭樸打迭起心情來哄鳳鸞:“當然是我不好,怎麼會是鳳鸞不好?”哄得鳳鸞一笑,郭樸見機會合適,扶着子去看不多的一叢木香花,花潔白如雪,噴香撲鼻。郭樸摘開花兒給鳳鸞玩,耐心地道:“反正要請客,不如給盧家下個貼子吧?”鳳鸞馬上變臉,冷笑道:“你想和那位盧姑娘攀親家不成?”郭樸嘻笑:“她現在生兒子趕得上嗎?”在鳳鸞身子上不懷好意瞟着:“要是你現生,或許跟得上。”這玩笑只會讓鳳鸞惱,面上紫漲着,垂頭只看手中花。郭樸話説到一半,下一半還要説下去,好言好語地道:“就下貼子,她們未必來?再説是公主説的,鳳鸞,從咱們進京,公主對咱們很是照顧。”
“我知道,”鳳鸞不無沮喪,飛快抬起眼皮子給了郭樸一個眼風:“只是你也願意是嗎?”郭樸語,他並不願意,要對鳳鸞説出來,鳳鸞乾脆就不會答應請盧家。
為難的話,郭樸一時回答不出。鳳鸞黑眸打量着他,忽然神傷:“我就知道是你願意的。”子的黯然難過,郭樸不知道如何才好。把鳳鸞抱在懷裏,這天熱的只要出汗。
鳳鸞留戀郭樸懷抱,郭樸心裏無法説出,熱得他悶又推開鳳鸞。見鳳鸞還是不喜歡,郭樸低聲下氣認錯:“我錯了,行不行,我已經答應公主,説你會請她們。鳳鸞,”他低聲道:“你就答應這一回吧?”急切間想出來一個法子,郭樸雙手抱着頭一蹲身,對鳳鸞嬉笑:“讓你打一回,讓你出出氣。”郭樸自己總想找人打一架,想來鳳鸞心中,也是這樣。
鳳鸞嘟起嘴,她並不想打人,可是郭樸蹲身在前,像是不打白不打。上前一隻手按住郭樸肩頭,一隻手在他背上拍一下,問道:“是不是想着她?”
“沒有,”郭樸笑嘻嘻,鳳鸞氣湧上來,在郭樸背上捶了一下,哎喲一聲,看自己指甲,又劈了一個。郭樸關切來問:“怎麼了?”鳳鸞握緊拳頭捶他,嗓音裏帶了哭腔:“讓你不要做官,不聽!”再打:“讓你亂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