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無聲勝過有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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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夏副帥,興兵為我女兒,此是我夫莽撞行事所致。所幸我女兒並無事情,周氏不懂發兵,卻知道人人有女,太平是好事情,怎忍又傷人傷已?”原本寂靜校場上,人人更如石刻一般。有風徐過,夏副帥站得高,吹風多,只覺兩腋習習有風自生也。
談不上心花怒放,説不上喜出望外,夏副帥滿意,他只是滿意。興刀兵無人愛,急徵兵時全是強抓。
他不是拖後腿,也不是為寧王肝腦塗地。為俸祿爾,此一年不興刀兵就行。
笑容,如花瓣片片層層才得開,此時慢慢出現在夏副帥面上。他清咳一聲,見一個人大步走出來。
定遠將軍郭樸大踏步,一步一步穩如山石。筆直對子走去,鳳鸞退一步,對他施下禮來,嬌聲道:“樸哥莫怪,我實在見不得…”
“啪!”一記巴掌打碎下面的話,一記巴掌打掉女眷們的心頭願。這一記巴掌打得人人佩服,這一記巴掌打得副帥大人心頭火起,高台上輕動動腳,乾嚥幾口唾沫又無可奈何。
郭樸面如鐵石堅硬,冷冷訓斥子:“回去!”人如金剛怒目擋住,帶着半點兒不讓的硬生生。鳳鸞一跤坐倒在地,念姐兒撲過來扯她衣服:“呼呼,”小手撫在母親面頰上,鳳鸞淚水“唰”地一下子
下來。
點點滴滴在校場上,黃土泥地上轉眼就幹,只有郭少夫人面上淚水不幹。她被人扶回去,丫頭們見公子生氣,七手八腳扶起少夫人。郭有銀嘴乾張張,再對親家可憐一眼。親家更好不到哪裏去,跟在女兒後面走得飛快。
定遠將軍對高台上副帥,啪地一個軍禮,目不斜視大步歸隊。
這裏靜悄悄,風也似凝住不動。夏副帥嗓子幹,腦袋幹,只幹到心裏。他結結巴巴:“這個…管好自己家女眷,這個…敵兵既敢深入,我三軍將士非泥捏也,這個…。整隊,”他下一句“出兵”還沒出來,留在中軍中的湯琛恭恭敬敬開口:“回副帥,敵兵小股深入,定為兵。此伏雖然我眾敵寡,但調兵一事,不可草草。”
“等大帥回來是嗎?”夏副帥魯了一句,湯琛心中暗笑,還是躬身垂手:“請副帥定奪!”夏漢公覺得自己要不是文官出身,跳起來給他一記威風腳。只是文官十年寒窗學孔孟,豈能再無涵養。
他圓滑的順水推舟道:“我們先準備,等大帥回來。”大步走木階而下。這一次氣的,腿沒有再發抖。
中軍忙活起來,離得這麼近,兒也受襲擾。這些人因為年後
兒要來,多是年前就撤換下來,休養得膀大
圓,渾身是勁兒。擦兵器,理盔甲,只等大帥一呼,馬上百應。
郭樸一天沒有回來,他先動員士兵,見不少女眷對他沉着臉,郭樸裝沒看見。又去幾位將軍帳篷裏合計事情,夏副帥可有可無,他來以前大帥有話。當時廖大帥傳來私密將軍們,笑得嘿嘿:“我不在,你們拿他當大帥看,當他是個啞巴大帥吧。”何文忠帳篷裏漸坐滿人,進來一個對郭樸殺雞抹脖子一樣看看,到第十一個這麼看他,郭樸忍無可忍:“自家兄弟的,有就放!”
“大少,我佩服你!”楊英頭一個舉起大拇指,何文忠哈地笑了一聲,見滿帳皆殺人眼光看過來,收住笑容板一板面龐,打着官腔道:“郭大少,你心太狠了吧。當着人給你老婆一巴掌,你老婆不是你寶得不能再寶!”郭樸擰眉一一看這些人,沒心沒肺吐出來一句話:“我打我老婆,與你們什麼相干!”換來一片“噓”聲。
強硬若無事的郭大少,其實心底虛。他東扯西拉,心頭兩件發虛的事。一件是密信,他本來對寧王殿下沒那麼恨,如果寧王真的是通敵?郭樸又懷疑這敵兵來得太巧,像是挑唆。
還有一件就是打鳳鸞一巴掌,今天晚上回去帳篷裏肯定鬧翻天。想到這一件,郭大少頭皮發麻脊背發硬,鳳鸞的眼淚兒,鳳鸞的哭聲,只怕鳳鸞要和自己拼命。
他摸摸自己的臉,忽然對孫季輔不敢再見鳳鸞深為理解,鳳鸞打季輔兄那一巴掌,肯定是恨着牙恨着命打的。
唉…。
直到月升起,郭樸還在何文忠帳篷裏。何文忠有所懷疑:“你不敢回去?”
得郭樸跳起來翻臉:“什麼話,兄弟們以前也相聚,和你多説幾句,你今天怎麼了?”他反過來
出狐疑神
:“想你老婆了?”何文忠馬上推他:“去去,回你帳篷裏去,別在我這裏待著!”郭樸和他推兩把不肯走:“實説,我疼你,你老婆怎麼不來?”
“她有了,來不了!知足吧你,你家人來看你,你端好了。”何文忠沒好氣過,郭樸要走,他緊幾步一拍郭樸肩頭:“和你説個事兒,我要生個小子,”郭樸板起臉,拒他於千里之處,面上多防備多戒備:“我女兒生得像明珠,你有明珠一樣的小子嗎?”
“你這個人,我祝你回去跪牀頭。”何文忠説過,自己先笑起來,郭樸還不樂意笑,往後讓着身子:“我女兒,知道我女兒…。”下半句沒説完,被何文忠踹出帳篷,一個人悻悻往回走。
見天上明月依就,灑得人間一處清輝。郭樸無處躲藏,步子不説拖拉,只是出着神兒往回去。離自己帳篷還有十幾步,見父親等着。郭樸陪笑上前,老實巴行個禮,郭有銀一臉拿他沒辦法,只嘆一聲:“去看看你媳婦。”
“哭了,肯定哭一天,馬上要哭一夜,”郭樸貧嘴貧舌,郭有銀原本不想打他,聽過心頭惱火,提起腳給他一下子,壓着聲音罵道:“還不是為你,怕你再去打仗。”郭樸捱過這一腳,心裏舒坦得多。來進帳篷,見書案上燭火獨在,鳳鸞和念姐兒都不在。放慢腳步來到內帳簾外,念姐兒嗓音傳出來:“花衣服,念姐兒穿,花骨朵,母親戴,”母女正在唱兒歌。
簾子打起郭樸笑容滿面出現,一眼見到鳳鸞眸子雖不紅腫,卻有水潤,可見還是哭過。鳳鸞面上一滯,沉下面龐。念姐兒拍着雙手看看母親不悦,再看看父親的笑容,還是給了父親一個大大的笑臉兒:“父親來了。”
“念姐兒,出來和祖父去玩。”郭有銀的聲音在外帳響起,和祖父睡了好幾天的念姐兒答應一聲:“來了,”走上兩步小身子回看父母親,念姐兒再回來,小小身子只過父親膝蓋,不到他的大腿。
抱抱父親大腿,念姐兒道:“呼呼。”郭樸彎對女兒陪上笑容:“父親不怕。”念姐兒再去對母親,説一聲:“呼呼。”揚着小手出去。
這裏只剩下夫兩人。鳳鸞睡在牀上,靜靜閉目不看他。郭樸尷尬地在她身邊坐下,臨安送飯進來,過來説一聲:“公子,晚飯有了。”
“好,”郭樸説過,心中有了主意。把鳳鸞抱在懷裏,鳳鸞掙扎着,扭不過他,隨他出來。郭樸抱着鳳鸞坐下來,用自己下頷頂住鳳鸞發上,暗啞着嗓子道:“別動,陪我坐一會兒,對,就這樣坐一會兒。”書案上擺着熱氣騰騰的晚飯,鳳鸞鄙夷一下,吃沒吃喝沒喝的,拋下家人還上勁兒。
郭樸安置鳳鸞在一側大腿上,挑兩口菜餵給鳳鸞。鳳鸞強不過吃了,目光靜如止水只不説話。見郭樸匆匆吃飯,又心疼他,想到他瞪着眼打人,又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