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無聲勝過有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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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聽説拜狐仙,馬上哈哈大笑,説狐仙既有,拜過只怕能打勝仗。他前天去各營中巡查,走的時候讓人安排香案,就在醫官帳篷後面的空地上。”何收才去看過回來,添油加醋地道:“本月來的一批士兵家眷們知道,都去那裏拜狐仙。”夏漢公一本正經:“人事要盡,天命也要知。”把何收打發出去:“繼續盯着。”夏漢公文思泉湧,坐下來把對寧王的信寫完。其中有兩句夏漢公很得意,這兩句話是:“神鬼焉知天命,軍中豈能參禪?”寫過親自看着晾乾,親手封好信。書案上有火漆印,打上一個在兩邊信口,喚親兵來:“八百里快馬送到京中,這是給寧王殿下的。”到晚上星月齊明,夏漢公出來巡視。廖易直不在,副帥當家。他帶着一羣當值的將軍們,慢條斯理地走着。
在郭樸帳篷外停下腳,裏面有鬨然笑聲。夏漢公垂着似總無神的眸子抬起,回身對眾將軍們道:“厚朴將軍的家人來,本帥還沒有看過。走,你們和我去看上一看。”外面守着的親兵筆直敬禮,大聲通報:“夏副帥到!”帳簾子打開,笑聲如
水洶湧直撲面上,這裏面坐的不下十幾個人。見夏漢公到,盔甲齊唰唰發出鏹鏘聲,再就是震耳
聾的呼聲:“末將們見過副帥。”夏漢公很滿意,軍中死了將軍,徹查後他自去年來到。廖易直的兵將們對他不錯,至少沒讓他有輕視
。
他滿面風只看郭樸身後小小姑娘,被呼聲嚇得躲在父親身後,抱着父親大腿,怯生生
出面龐來看他。
“這是厚朴將軍的女兒,呵呵,我來抱抱。”夏漢公見到念姐兒,想到自己小女兒,離京的時候也只這麼一點兒大,無事拖着人玩,有點兒大動靜,馬上也躲起來。
郭樸把女兒抱過來,歉然地道:“副帥,我女兒還怕人。”夏漢公竭力笑得和藹可親,念姐兒也不要他抱。逃一樣的縮在父親懷裏,卻不是怕得不説話,而是對父親皺眉皺鼻子:“念姐兒不認識他。”這小小皺鼻子的面龐,讓夏漢公縮回手,袖子裏取出一塊乾:“和我小女兒很是相似。”念姐兒小心翼翼接過來,她在家裏吃慣
細點心,路上吃飯都是單獨給她熬個粥,都不吃這個。只有手裏玩着,不一小心掉到地上,有人撿出去。
夏漢公笑呵呵:“郭夫人在哪裏,大帥不在,我來見見。”郭樸讓人內帳請鳳鸞,又回夏漢公的話:“家裏稱她少夫人。”帳簾子打開,鳳鸞先漲紅面龐,受到外面男人氣息濃重,又尋女兒看她,怕沒的薰到她。見女兒縮着小腦袋,抱着郭樸大腿吐舌頭笑,鳳鸞先安下心。
將軍們原本坐下,現在全離座站起,大家擠眉眼,意思不過是快看,這就是厚朴夢縈魂牽之人。
走出來的年青婦人水紅衫子,淺碧
裙子。有一頭烏漆黑油亮好濃髮,挽着個髻兒,鬢如刀裁,膚似膩脂,櫻桃小口嘴含嗔帶笑似的抿着。此時想是人多,她紅暈滿面,嬌
微微,微有笑渦,如海棠初醉了酒。
不敢抬頭看人,垂頭只看衣角對夏漢公行過禮。要待走時,郭樸見大家眼睛瞪多大,故作大方的笑道:“既然出來,見見兄弟們。”又道:“滕思明不在,你只見這些人。”鳳鸞當着人從來靦腆,應聲是後,再問:“二叔哪裏去了?”楊英滿心裏醋味:“二叔,哪個二叔,那熊掌是我打來。”何文忠帶笑踹他一腳:“多話!”鳳鸞再不敢多話,行着禮時,夏漢公開了口:“後方兒實在是心裏苦,厚朴,既來之,你要好好待之。”見郭少夫人身子一動聽得進去,夏漢公再呵呵笑着:“不容易啊,我們不容易,
兒們不容易,想來敵人也不容易。大家都是不容易。”幾句話如廢話,郭樸眸中掠過針尖似的光芒,與何文忠不易覺察地
換眼神兒,抱過女兒給鳳鸞,回身對夏漢公陪笑:“副帥説得是。”帳篷中人人板直身子板直臉,夏漢公反而有滿意,出來再巡別處,醫官帳篷是必去的,旁邊空地上香案擺好,有兩、三個婦人正在那裏祈禱。
三炷香點在香爐上,在夜中有黃爍爍光,婦人們不是青
布衣,就是補丁舊衣。夏漢公讓將軍們不要説話,聽着她們唸唸有詞:“狐仙顯靈,早早不打仗,放我丈夫早回還吧。”軍中不全是主動投軍的,還有一部分是徵的兵。
有“嗯哼”重重咳聲來,婦人們受驚回身,見盔甲鮮明簇擁着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人,別人全是戰盔戰甲,獨他是一身常服。
夏漢公見婦人們要走,喚住她們:“娘子們,我是這裏副統帥。”他腆肚,把“副統帥”幾個字咬得特別響。今天當值跟着他的將軍中,有人微微的笑一笑,再把笑意收起。
見是副統帥,婦人們不敢就走,跪下來叩頭,夏漢公故意道:“遠路來探,盤纏可夠?”婦人們回話:“盤纏足夠,就不夠也是先來,回去再補盤纏,只是有一樣,這仗要到什麼時候,咱們手裏有些錢,只想贖人回去種地。”打開種地的話匣子,又道:“今雨水也足,地也肥得好,再不種就荒蕪一季,我沒腳蟹似的女人,哪裏
得來。”夏漢公和氣地笑着,回身對將軍們道:“看看,我們打仗升官倒不好,倒要種地才好。”見他客氣,一個婦人膽大道:“當官不是人人能當,種地卻是人人能種。就是地少,有荒田開上一塊,天氣調和
子有盼頭。”勾起別人的心酸事:“打仗盼來盼去,只怕盼得人不回。”將軍們默然不語,夏漢公沉下面龐,
看有些兒嚇人:“你們丈夫現在,紅口白牙如何咒他!”婦人們不敢再説,目視這一羣人過去,戰戰兢兢起來,互相問:“可説錯了話?”相約着回去,行過一個帳篷,見有人聲傳來。
“年年征戰年年人不回,唉,別人還有兒看,你我連
兒也沒有。”這帳篷後面不知道是哪一個人,婦人們停下腳步,覺得這話説到心裏去。
適才説話的是嗓子,換一個細嗓子的人説話:“燒香的婦人全糊塗,她們説話有什麼用,換成將軍夫人勸不打仗,遠比她們有用得多。”婦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走過去看這指點的人,只存着這話在心裏各自回去。
這附近是醫官帳篷,周圍幾座全是傷員養傷。一個傷員從疼痛中醒來,吃力抬頭看看帳篷裏,並沒有別人説話。這帳篷後面,是哪一個嗡嗡説得人耳朵不清靜。
何收悄步兒走出來時,巡營的兵剛剛過去。他回來夏漢公帳篷裏等着,三更後夏漢公回來,面如水般沉着:“辦妥了?”
“小的口技功夫自有把握,副帥只管放心。”何收點頭哈回過,侍候夏漢公睡下不提。
深蔚藍夜緊扣大地上,關外的星星比別處更明亮。軍營中燭火多熄滅,只有照路的篝火和燈籠笑在
風中。
郭樸和鳳鸞還沒有睡,才從歡好中出來的小夫在夜話。牀前一盞微燭,鳳鸞看得見撫摸郭樸身上青紫處。有幾時想汪汪淚眼,郭樸大呼吃不消,按倒鳳鸞癢癢處搔幾把,鳳鸞馬上就笑。
“樸哥,回去吧,”鳳鸞不放棄,郭樸就親她面頰親她嘴:“別説這話,不止是為當官。”鳳鸞
糊糊入睡,外面臨安小聲地説話:“公子,有事。”郭樸放下
子,鳳鸞裝着沒醒。外面低低語聲能聽到,臨安小聲道:“路校尉隊裏又鬧起來,大帥放家人來看,這已經是第十七起夫
吵架的了。”
“記下有起鬨的人名字,哪一隊有鬧騰,哪一隊負責封鎖事端。”郭樸待過本來想去睡,又改變主意:“隨我去看看。”他的人單獨駐紮在一處,帳篷圍着帳篷,中間有幾頂帳篷,間隔開來,是有探親來的士兵們住的地方。
這主意是廖易直的,他也怕兒來探親,士兵們軍心渙散影響他人,就想出來這樣一個辦法,把他們隔開來。
路校尉帶着兵守在這裏,見郭樸來上耳語:“將軍,是和咱們同鄉的魯大有,他老婆被狐仙嚇得,晚上鬧着要他回去不當兵。”
“隨我去看看。”郭樸前行,路校尉帶幾個人後跟着,走近一個帳篷,外面都可見到裏面有人影子晃動。帳簾子一打,哭鬧聲出來:“你現在有錢了,咱們明天就走。”魯大有急得青筋直冒,拳頭舉着壓着聲音:“求求你,別再説了。”他子是去燒香的那一個,嗚嗚哭泣:“你讓我一個女人,可怎麼
持一個家?”
“住手!”郭樸進來厲聲喝住,魯大有急跳起來:“郭將軍,路校尉!”又推自己老婆,急出來滿臉汗:“快別哭了,將軍來了。”魯娘子不情願地對郭樸看一眼,見他劍眉朗目頗有好,只是一身盔甲殺氣過重,魯娘子撲通給郭樸跪下:“求求將軍,放他回去吧。”郭樸正在説話,臨安後面過來,附耳道:“夏副帥的人才過去,應該沒看出來什麼。”郭樸心生警惕,原本要説的話咽回去,對魯大有打一個哈哈:“夫
沒有不吵架的,我巡營經過,過來問一問。”再看燭火只餘一點,郭樸道:“天晚了,睡吧。”
身出來在這附近走了走,沒有再遇到夏漢公的人才放心。見何文忠走來,使個眼
到背風無人處,何文忠低低道:“大帥不回來,夏漢公派人只是各處巡視。我手下有夫
吵架,他才把我喊去,説了一通要以和為貴,前方打仗辛苦,
兒來了要好生看待的話。這老小子,鬼胎半
。”
“他鬼胎一天不,大帥一天不回。”郭樸扮個苦笑:“大帥一天不回,我們要挑重擔。”何文忠笑謔:“我和你還不能比,大帥更相信你。”郭樸還擊他:“改天我把你這話回大帥。”兩個人悄地裏一笑,各自回去睡覺。
軍營裏子多枯燥,一早有人擂鼓出
,隔不了幾天送回一批傷兵,血淋淋的讓人怕。郭有銀和周士元作伴,倒不寂寞。念姐兒無人可玩,呆上幾天就不喜歡。
見外面士兵高聲回:“將軍到!”帳簾子打開,父親滿面笑容進來,一面解佩劍,一面半彎身子:“我的乖女兒,到這裏來。”念姐兒喜歡地蹦過來,鳳鸞在補郭樸衣服,不抬頭引着線笑:“一上午不喜歡,總算高興。”郭樸抱起女兒舉高,見女兒格格笑的面龐,忽然道:“她呆得悶,鳳鸞換件衣服,我和你們出軍營走走。”鳳鸞不願意去:“外面全是男人,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再抿着嘴兒笑:“特別是你的兵,見到我就笑,我怕見他們。”
“見到你笑還不好,他們娶不到這樣漂亮的老婆,只想看一眼。”郭樸打趣子,見她不住手補自己衣服不肯去,只把女兒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