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郭家長女多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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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樸抱着楊英肩頭,着他笑:“我老婆有了,你笑一個我看看。幾時你老婆有了,我也笑一個給你。”紅通通麪龐的楊英大嘴碴子,咧開看上去比哭都難看。郭樸捶着他大樂:“走,陪你打獵。”出門和楊英往中軍大帳去。
他們半個月前撤下來,和中軍在一處。楊英不肯去,推着郭樸道:“大雪封山,大帥昨天才説不許亂出去,説這附近有老虎,還有熊瞎子。”郭樸不答應:“不説不行。”楊英拗不過他,陪他到廖大帥帳外,讓郭樸自己進去。
廖大帥正在帳中想心事,帳簾子一打走進來郭樸,他惱怒萬分,暴跳起來:“什麼事!”郭樸忙停住腳,手躬身道:“我問過守帳士兵,説大帥在並無別人,我才進來。”
“什麼事!”廖易直語氣好些,還是焦躁。郭樸陪笑:“我老婆有了,想給她點兒什麼。這裏沒處買土產,土產只有草子、大雪和獵物,”廖易直淡淡嗯一聲,不等郭樸説完算算子:“你小子能耐,回去沒幾天就有了。不錯,去吧,多帶人,少出事。有人巴不得我出事,你們誰掃我臉面,軍候着你們!”
“是!”郭樸身子筆直答應,小心退步出來,到帳簾子處,施一禮後退出來。抹一抹頭上冷汗,楊英在旁邊幸災樂禍:“挨大帥踢了?”郭樸同他並肩去牽馬:“沒有,大帥讓我們好好打獵。”各人親兵送上馬匹箭袋,一行人出營打馬馳往雪地中。
廖易直在大帳內又如石刻木雕人,一動不動坐着面朝帳篷頂子出神。他心事太多,每件翻騰出來都驚人一跳。
書案上有秦王信,也有寧王信。秦王以前主和,現在主戰。數處夷人傷到秦王的臉面,他一力主戰。寧王以前主戰,現在主和。他以前不是和數處夷人不好?
想到腦袋疼,廖大帥才發現帳篷裏暗下來。他拍拍案子:“人來!”他的親兵進來一個,手中拿着蠟燭行禮道:“大帥,我想你也應該喊人了,這帳篷裏太暗,怎麼想軍機!”
“你既然知道,怎麼不來點!”廖易直瞪起眼睛要罵人。親兵跟他幾年煞是機靈,怕捱打,先不過來,把原由往郭樸身上一推:“定遠將軍走的時候説,大帥想軍機,無事不要打攪。”親兵回答得理直氣壯。
廖易直跳起來罵:“他在哪裏,我許他出營,沒許他外面過夜,點卯官!”大聲呼喝幾聲,今天點卯官大跑小跑過來:“到,大帥!”
“給老子站軍營門口看好了,哪一個誤了卯才回來,就地打二十軍再見我!”廖易直想到腦袋疼的氣,全出在郭樸身上,跳着腳在帳篷裏罵:“快去,帶上軍營門口候着,去一百人,就按雪地裏打!”外面傳來郭樸的聲音:“大帥,您在同哪一個生氣?”他笑嘻嘻探進面龐,手中托起黑乎乎茸茸的巨型東西,黑咕隆東的嚇了廖大帥一跳,又罵郭樸:“什麼時辰!”
“還早,還有一刻鐘才點卯。”郭樸全身子進來,把手中兩對熊掌送上:“大帥,熊膽入藥,給了軍醫。一對給您,一對我想給我子。”兩對熊掌才砍下來,上面猙獰的利爪可見鋒利。茸如鋼針,實在不好看。廖大帥板起臉:“郭將軍,本帥把你帶成窮鬼嗎?你老婆有了,就送這個!”點卯官沒忍住笑一聲,遇到廖大帥皺眉的眼光,和定遠將軍殺人的眼光,點卯官有模有樣的板起臉。
郭樸再來回廖易直,把兩對熊掌放在大帥書案上:“回大帥,這是我親手打的,與眾不同才給她。”書案上有乾淨整潔的書信,有兩方寶硯,一匣子令箭。襯上這熊掌,讓廖易直皺眉頭:“你把前掌給我,還是後掌?”郭樸身子一直:“請大帥挑選!”劈頭蓋臉一頓罵過來:“當老子沒吃過!熊前掌好,當老子不知道!你要送老子好的,送來就是!還要老子挑,你當老子比你傻!”帳篷裏的人全被罵傻了眼,點卯官和親兵回過神,兩個人掩口竊笑幾下。廖易直餘怒未息,罵郭樸:“滾,把後掌留下來,老子不承你的情!”郭樸狀似灰溜溜拎着前掌出來,楊英在外面等他,笑得眼睛快沒有:“你馬拍錯,我在外面都聽到。”
“你聽到什麼?”郭樸馬上有笑容,熊掌在楊英面前一晃:“你既聽到,猜猜大帥留下來的是前掌還是後掌?”楊英一猜就中:“我説是前掌大帥讓出來,大帥不會和你老婆爭。”轉眼就溜鼻子裝可憐:“我辛苦也出力,差一點兒被熊搔。你老婆吃不了,分我一個吧。”怕郭樸不答應,楊英眼睛擠着面龐塌着,活似個孩子。郭樸一隻手搭上他肩頭,狀似親暱地喊一聲:“老楊,”楊英眨巴眼睛揣摩這一聲稱呼,像是很親熱,他巴結的回答道:“有。”郭大少和藹可親:“你想吃?”手中熊掌甩一甩,楊英裝個口水的樣子:“嘿,我有好酒襯上。”
“你的手給我看看,”郭樸依然親切,楊英不解地抬起一隻手,眼前晃幾晃:“多幹淨,是能吃熊掌的手。”還有一隻手垂在身旁,郭樸笑容可掬眼神兒示意一下:“那一隻也舉起來我看看。”楊英舉起來兩隻手,只換來郭樸一句話:“你犯饞,把你的兩隻前爪亂,也就是了。”郭大少揚長而去,楊英在後面跺腳。一回身,見廖大帥在身後,瞪起眼睛看着他。楊英一本正經站直,見大帥從面前過,丟下一句話:“隨我來。”楊英不敢怠慢跟在後面,後面跟上廖易直的親兵,深一腳淺一腳在寒冷北風裏。先去看伙伕帳篷,再去傷兵帳篷裏。醫官花白鬍子,有四十多歲,雙手扎着還有血過來:“郭將軍和楊將軍送來一副活熊膽,士兵們正需要。”
“有你就用吧,不用對我説,這事兒不記軍功。”廖易直看似還在為後熊掌生氣,其實眼中出滿意笑意。
外面雪花大,幾如最大的落花。雪地人站上一會兒,盔甲馬上落一層白。廖易直在空地上負雙手站住,餘人皆不敢亂動。
“楊英,你過來,”廖易直命道,楊英大步過,湊近了就嘿嘿:“大帥,有好事兒攤上我。”廖易直跳着回身手舞多高:“胡扯胡説!”他靜下來深一口氣,耳語般地道:“小子,你想回家嗎?”楊英是個人,可他迅速明白過來。他繃一繃嘴,再大聲回話:“殺敵立功,才是好娃!”廖易直狠狠給了他一腳,踢得楊英摔坐地上,廖大帥大聲喊人:“傳各將軍們見我。”不管坐地上的楊英,廖易直大步回大帳,楊英緊緊跟上。
兩刻鐘後,中軍中駐紮的將軍們全集齊。銀燭台上數枝蠟燭放光,照得廖易直緊皺的眉頭一清二楚,他接近有氣無力:“我説,你們想不想老婆?”將軍們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懂大帥意思。郭樸第一個站出來,笑得賊眉鼠眼:“回大帥,我老婆有了,我想。”嗤笑聲此起彼伏,廖易直輕描淡寫的啊了一聲,手指着郭樸只看將軍們:“這小子混帳,他老婆有了,猜猜他給的什麼,一對死漆巴黑的死熊掌。”鬨堂大笑聲爆起,郭樸繃着面龐不笑,這有什麼好笑的?
廖易直也不笑,手把書案重重一拍:“跟着老子沒處兒混好的,對死熊掌回家,這後掌倒給了老子。”何文忠笑得肩頭抖動,錢將軍笑得頭都抬不起來。只有楊英慢慢不笑,他緊閉嘴,心裏為郭樸叫屈。
那打熊容易嗎?差一點兒被熊搔着。這些人就知道笑,笑個鬼!
“我説郭將軍,你不是寒磣你老婆,你是寒磣我呢。猜猜他説什麼,他説是他親手打的,與眾不同。”廖易直説到這裏,將軍們收起笑聲,都有思家之意。
冷眼旁觀的廖易直抓住時機來上一句:“兄弟們,要過年了,這個年咱們還是雪地裏過。沒法子啊,當兵的就這命。不過,我有一言你們聽好。全軍五十萬人,撤下來休整的足有二十萬。
傳令下去,有家有老婆的,明年先來一批。能有什麼東西,比你們夫家人團聚更好。”再翻着眼睛罵郭樸:“你小子打仗打傻了嗎?你這麼白的人,不比你那一對死熊掌好!”郭樸心中動,也瞬間明白廖大帥的意思,翻身拜倒雙手抱拳:“願追隨大帥赴湯蹈火,在所在辭!”帳篷里人全跪下來,只聽到“嘩啦啦”盔甲和劍把碰盔甲聲響成一片,再就齊齊的異口同聲如出自一人,這聲音無比響亮無比氣足:“末將們願追隨大帥赴湯蹈火,在所在辭!”輕易又得一層軍心的廖易直,沒有喜歡,只有憂國憂民之在面上。湯琛是他親戚,追蹤他久,對於大帥這一手從來清楚,心中忍着笑,面上隨着他憂國憂民。
廖大帥長嘆一聲:“唉,你們想家,我也想家,士兵們也想家。去吧,這個事兒用個十天八天的得清吧?”
“回大帥,我軍中只要五天。”
“我只要三天。”人人搶着把家人來看的報在前面,報在前面的就早來看。現在大雪雖然封路,可家信回去正好明,家人們再來,不是晚就是夏天,都是好季節。
而且報上去有家人到來的,會清楚自己近一年裏,不會再上戰場。
有一個更生猛:“我回去連夜統計,明天一早就能報上來。”廖易直好笑,手指着他罵:“撒野也找個地方!五天,一個人給五天時間。有家人的,校尉以上官階軍中補十兩銀子路費。將軍以上官階者,軍中補二十兩銀子路費。”楊英傻乎乎問:“那當兵的呢?”又是一片笑聲,楊英窮人出身,最愛他的兵。換來廖易直一通罵:“老子給你們出路費,當兵的出不起路費,你出!”見郭樸在書案旁笑,再把郭樸罵上:“難怪你只拿得起一對死熊掌送老婆,都窮成這副德!當兵的跟着你們,真是沒眼!”書案上還擺着那對黑乎乎熊掌,廖易直拿起來摔到郭樸身上。
熊掌笨重,遇到郭樸盔甲上“咚”地一聲響,落到地上。將軍們要笑不敢笑,郭樸小心翼翼撿起來,試探着要送回去,只是看廖易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