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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就把扯得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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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夜三更,熬油費火,我那裏耐煩!”花子虛道:“這咱晚我就和他們院裏去,也是來家不成,你休再麻犯我。”婦人道:“你去,我不麻犯便了。”這花子虛得不的這一聲,走來對眾人説:“我們往院裏去。”應伯爵道:“真個?休哄我。你去問聲嫂子來,咱好起身。”子虛道:“房下剛才已是説了,教我明來家。”謝希大道:“可是來,自吃應花子這等嘮叨。

哥剛才已是討了老腳來,咱去的也放心。”於是連兩個唱的,都一齊起身進院,此時已是二更天氣,天福兒、天喜兒跟花子虛等三人,從新又到後巷吳銀兒家去吃酒不題。

單表西門慶推醉到家,走到金蓮房裏,剛了衣裳,就往前邊花園裏去坐,單等李瓶兒那邊請他,良久。

只聽得那邊趕狗關門。少傾,只見丫鬟黑影影裏扒着牆,推叫貓,看見西門慶坐在亭子上,遞了話。

這西門慶就掇過一張桌凳來踏着,暗暗扒過牆來,這邊已安下梯子。李瓶兒打發子虛去了,已是摘了冠兒,亂挽烏雲,素體濃妝,立在穿廊下。

看見西門慶過來,歡喜無盡,忙接進房中。燈燭下,早已安排一桌齊整酒餚果菜,壺內滿貯香醪。

婦人雙手高擎玉斝,親遞與西門慶,深深道個萬福:“奴一向謝官人,蒙官人又費心酬答,使奴家心下不安。

奴自治了這杯淡酒,請官人過來,聊盡奴一點薄情。又撞着兩個天殺的涎臉,只顧坐住了,急的奴要不的。剛才吃我都打發到院裏去了。”西門慶道:“只怕二哥還來家麼?”婦人道:“奴已分付過夜不來了,兩個小廝都跟去了,家裏再無一人,只是這兩個丫頭,一個馮媽媽看門首,他是奴從小兒養娘心腹人。前後門都已關閉了。”西門慶聽了,心中甚喜。兩個於是並肩疊股,杯換盞,飲酒做一處。旁邊斟酒,繡往來拿菜兒。

吃得酒濃時,錦帳中香薰鴛被,設放珊瑚,兩個丫鬟撤開酒桌,拽上門去了,兩人上牀歡,原來大人家有兩層窗寮,外面為窗,裏面為寮。婦人打發丫鬟出去,關上裏面兩扇窗寮,房中掌着燈燭,外邊通看不見。

丫頭,今年已十七歲,頗知事體,見他兩個今夜偷期,悄悄向窗下,用頭上簪子籤破窗寮上紙,往裏窺覷。端的二人怎樣接?但見:燈光影裏,鮫綃帳中,一個玉臂忙搖,一個金蓮高舉。

一個鶯聲嚦嚦,一個燕語喃喃。好似君瑞遇鶯娘,猶若宋玉偷神女。山盟海誓,依稀耳中。蝶戀蜂恣,未能即罷。正是:被翻紅,靈犀一點透酥。帳挽銀鈎,眉黛兩彎垂玉臉。房中二人云雨,不料在窗外,聽看得明明白白。聽見西門慶問婦人多少青。李瓶兒道:“奴今年二十三歲。”因問:“他大娘貴庚?”西門慶道:“房下二十六歲了。”婦人道:“原來長奴三歲,到明買分禮兒過去,看看大娘,只怕不好親近。”西門慶道:“房下自來好兒。”婦人又問:“你頭裏過這邊來,他大娘知道不知?倘或問你時,你怎生回答?”西門慶道:“俺房下都在後邊第四層房子裏,惟有我第五個小妾潘氏,在這前邊花園內,獨自一所樓房居住,他不敢管我。”婦人道:“他五娘貴庚多少?”西門慶道:“他與大房下同年。”婦人道:“又好了,若不嫌奴有玷,奴就拜他五娘做個姐姐罷。到明,討他大娘和五孃的腳樣兒來,奴親自做兩雙鞋兒過去,以表奴情。”説着。

又將頭上關頂的金簪兒撥下兩來,替西門慶帶在頭上,説道:“若在院裏,休要叫花子虛看見。”西門慶道:“這理會得。”當下二人如膠似漆,盤桓到五更時分。

窗外雞叫,東方漸白,西門慶恐怕子虛來家,整衣而起,照前越牆而過。兩個約定暗號兒,但子虛不在家,這邊就使丫鬟在牆頭上暗暗以咳嗽為號,或先丟塊瓦兒,見這邊無人,方才上牆,這邊西門慶便用梯凳扒過牆來。

兩個隔牆酬和,竊玉偷香,不由大門行走,街房鄰舍怎的曉得?有詩為證:月落花陰夜漏長,相逢疑是夢高唐。夜深偷把銀缸照,猶恐憨奴瞰隙光。卻説西門慶扒過牆來,走到潘金蓮房裏。

金蓮還睡未起,因問:“你昨也不知又往那裏去了這一夜?也不對奴説一聲兒。”西門慶道:“花二哥又使小廝邀我往院裏去,吃了半夜酒,才身走來家。”金蓮雖故信了,還有幾分疑影在心。一,同孟玉樓飯後在花園亭子上做針指,猛可見一塊瓦兒打在面前。

那孟玉樓低着頭納鞋,沒看見。這潘金蓮單單把眼四下觀看,影影綽綽只見隔壁牆頭上一個白麪探了一探,就下去了。

金蓮忙推玉樓,指與他瞧,説道:“三姐姐,你看這個,是隔壁花家那大丫頭,想是上牆瞧花兒,看見俺們在這裏,他就下去了。”説畢,也就罷了,到晚夕,西門慶自外赴席來家,進金蓮房中。金蓮與他接了衣裳,問他。飯不吃,茶也不吃,趔趄着腳兒,只往前邊花園裏走。

這潘金蓮賊留心,暗暗看着他。坐了好一回,只見先頭那丫頭在牆頭上打了個照面,這西門慶就踏着梯凳過牆去了,那邊李瓶兒接入房中,兩個廝會不題。

這潘金蓮歸到房中,翻來覆去,通一夜不曾睡。將到天明,只見西門慶過來,推開房門,婦人睡在牀上,不理他。那西門慶先帶幾分愧,挨近他牀上坐下。婦人見他來,跳起來坐着。

一手撮着他耳朵,罵道:“好負心的賊!你昨端的那裏去來?把老孃氣了一夜!你原來乾的那繭兒,我已是曉得不耐煩了!趁早實説,從前已往,與隔壁花家那婦偷了幾遭?一一説出來,我便罷休,但瞞着一字兒,到明你前腳兒過去,後腳我就吆喝起來。

教你負心的囚子死無葬身之地!你安下人標住他漢子在院裏過夜,卻這裏要他老婆。我教你吃不了包着走!嗔道昨大白裏,我和孟三姐在花園裏做生活。

只見他家那大丫頭在牆那邊探頭舒腦的,原來是那婦使的勾使鬼來勾你來了,你還哄我老孃!前他家那忘八,半夜叫了你往院裏去,原來他家就是院裏!”西門慶聽了,慌的裝矮子,只跌腳跪在地下,笑嘻嘻央及説道:“怪小油嘴兒,聲些!實不瞞你,他如此這般問了你兩個的年紀,到明討了鞋樣去,每人替你做雙鞋兒,要拜認你兩個做姐姐,他情願做妹子。”金蓮道:“我是不要那婦認甚哥哥姐姐的。他要了人家漢子,又來獻小殷勤兒,我老孃眼裏是放不下砂子的人,肯叫你在我跟前了鬼兒去!”説着一隻手把他褲子扯開。

只見那話軟仃當,銀托子還帶在上面,問道:“你實説,與了幾遭?”西門慶道:“到有數兒的,只一遭。”婦人道:“你賭個誓,一遭就的他恁軟如鼻涕濃如醬,卻如風癱了一般的!有些硬朗氣兒也是人心。”説着把托子一揪,掛下來,罵道:“沒羞的強盜,嗔道教我那裏沒尋。

原來把這行貨子悄地帶出,和那搗去了。”西門慶滿臉兒陪笑説道:“怪小婦兒,麻犯人死了,他再三教我捎了上覆來,他到明過來與你磕頭,還要替你做鞋。昨使丫頭替了吳家的樣子去了,今教我捎了這一對壽字簪兒送你。”於是除了帽子,向頭上拔將下來,遞與金蓮。金蓮接在手內觀看,卻是兩番石青填地、金玲瓏壽字簪兒,乃御前所制,宮裏出來的,甚是奇巧。

金蓮滿心歡喜,説道:“既是如此,我不言語便了,等你過那邊去,我這裏與你兩個觀風,教你兩個自在搗。你心下如何?”那西門慶歡喜的雙手摟抱着説道:“我的乖乖的兒,正是如此。

不枉的養兒…不在屙金溺銀,只要見景生情。我到明梯己買一套妝花衣服謝你。”婦人道:“我不信那嘴糖舌,既要老孃替你二人周旋,要依我三件事。”西門慶道:“不拘幾件,我都依。”婦人道:“頭一件不許你往院裏去。第二件要依我説話。第三件你過去和他睡了,來家就要告我説,一字不許你瞞我。”西門慶道:“這個不打緊,都依你便了。”自此為始,西門慶過去睡了來,就告婦人説:“李瓶兒怎的生得白淨,身軟如綿花,好風月,又善飲。

俺兩個帳子裏放着果盒,看牌飲酒,常玩耍半夜不睡。”又向袖中取出一個物件兒來,遞與金蓮瞧,道:“此是他老公公內府畫出來的,俺兩個點着燈,看着上面行事。”金蓮接在手中,展開觀看。有詞為證:內府衢花綾裱,牙籤錦帶妝成。大青小綠細描金,鑲嵌斗方乾淨。女賽巫山神女,男如宋玉郎君,雙雙帳內慣鋒。

解名二十四,意動關情。金蓮從前至尾看了一遍,不肯放手,就梅道:“好生收在我箱子內,早晚看着耍子。”西門慶道:“你看兩,還與我。此是人的愛物兒,我借了他來家瞧瞧,還與他。”金蓮道:“他的東西,如何到我家?我又不曾從他手裏要將來。就是打也打不出去。”西門慶道:“怪小奴才兒,休要耍問。”趕着奪那手卷。金蓮道:“你若奪一奪兒,賭個手段,我就把他扯得稀爛,大家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