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武二哥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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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吳月娘家中正陪雲離守娘子範氏吃酒。先是雲離守補在清河左衞做同知,見西門慶死了,吳月娘守寡,手裏有東西,就安心有垂涎圖謀之意。此正買了八盤羹果禮物,來看月娘。
見月娘生了孝哥,範氏房內亦有一女,方兩月兒,要與月娘結親。那吃酒,遂兩家割衫襟,做了兒女親家,留下一雙金環為定禮。
聽見玳安兒拿進張二官府貼兒,並一兩銀子,説鴻投在他家答應去了,使人來討他箱子衣服。月娘見他見做提刑官,不好不與他,銀子也不曾收,只得把箱子與將出來。
初時,應伯爵對張二官説:“西門慶第五娘子潘金蓮生得標緻,會一手琵琶。百家詞曲,雙陸象棋,無不通曉,又會寫字。因為年小守不的,又和他大娘合氣,今打發出來,在王婆家嫁人。”這張二官一替兩替使家人拿銀子往王婆家相看,王婆只推他大娘子分付,不倒口要一百兩銀子。
那人來回講了幾遍,還到八十兩上,王婆還不吐口兒。落後鴻到他宅內,張二官聽見鴻説,婦人在家養育女婿方打發出來,這張二官就不要了。
對着伯爵説:“我家現放着十五歲未出幼兒子上學攻書,要這樣婦人來家做甚?”又聽見李嬌兒説,金蓮當初用毒藥擺佈死了漢子,被西門慶佔將來家,又偷小廝,把第六個娘子孃兒兩個,生生吃他害殺了,以此張二官就不要了,話分兩頭。卻説梅賣到守備府中,守備見他生的標緻伶俐,舉止動人,心中大喜。
與了他三間房住,手下使一個小丫鬟,就一連在他房中歇了三夜。三,替他裁了兩套衣服。薛嫂兒去,賞了薛嫂五錢銀子。又買了個使女扶持他,立他做第二房。
大娘子一目失明,吃長齋唸佛,不管閒事。還有生姐兒孫二孃,在東廂居祝梅在西廂房,各處鑰匙都教他掌管,甚是寵愛他。
一,聽薛嫂兒説,金蓮出來在王婆家聘嫁,這梅晚夕啼啼哭哭對守備説:“俺孃兒兩個,在一處廝守這幾年,他大氣兒不着呵着我,把我當親女兒一般看承。只知拆散開了,不想今他也出來了,你若肯娶將他來,俺孃兒每還在一處,過好子。”又説他怎的好模樣兒,諸般詞曲都會,又會彈琵琶。聰明俊俏,百伶百俐。屬龍的,今才三十二歲兒。
“他若來,奴情願做第三也罷。”於是把守備念轉了,使手下親隨張勝、李安封了二方手帕,二錢銀子,往王婆家相看,果然生的好個出的婦人。
王婆開口指稱他家大娘子要一百兩銀子。張勝、李安講了半,還了八十兩,那王婆不肯,不轉口兒,要一百兩:“媒人錢不要便罷了,天也不使空人。”這張勝、李安只得又拿回銀子來稟守備。
丟了兩,怎這梅晚夕啼啼哭哭:“好歹再添幾兩銀子,娶了來和奴做伴兒,死也甘心。”守備見梅只是哭泣,只得又差了大管家周忠,同張勝《李安,氈包內拿着銀子,打開與婆子看,又添到九十兩上。婆子越發張致起來,説:“若九十兩,到不的如今,提刑張二老爹家抬的去了。”這周忠就惱了,分付李安把銀子包了。
説道:“三隻腳蟾便沒處尋,兩腳老婆愁尋不出來!這老婦連人也不識。你説那張二官府怎的,俺府里老爹管不着你?不是新娶的小夫人再三在老爺跟前説念,要娶這婦人,平白出這些銀子,要他何用!”李安道:“勒掯俺兩番三次來回,賊老婦,越發鸚哥兒風了!”拉着周忠説:“管家,咱去來,到家回了老爺,好不好教牢子拿去,拶與他一頓好拶子。”這婆子終是貪着陳敬濟那口食,由他罵,只是不言語。二人到府中,回稟守備説:“已添到九十兩,還不肯。”守備説:“明兑與他一百兩,拿轎子抬了來罷。”周忠説:“爺就與了一百兩,王婆還要五兩媒人錢。且丟他兩,他若張致,拿到府中拶與他一頓拶子,他才怕。”看官聽説,大段金蓮生有地而死有處,不爭被周忠説這兩句話。有分:這婦人從前作過事,今朝沒興一齊來。
有詩為證:人生雖未有前知,禍福因由更問誰。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按下一頭。單表武松自從墊發孟州牢城充軍之後,多虧小管營施恩看顧。
次後,施恩與蔣門神爭奪快活林酒店,被蔣門神打傷,央武松出力,反打了蔣門神一頓。不想蔣門神妹子玉蘭,嫁與張都監為妾,賺武松去,假捏賊情,將武松拷打,轉又發安平寨充軍。
這武松走到飛雲浦,又殺了兩個公人,復回身殺了張都監、蔣門神全家老小,逃躲在施恩家。施恩寫了一封書,皮箱內封了一百兩銀子,教武松到安平寨與知寨劉高,教看顧他。
不想路上聽見太子立東宮,放郊天大赦,武松就遇赦回家,到清河縣下了文書,依舊在縣當差,還做都頭。
來到家中,尋見上鄰姚一郎,付兒。那時兒已長大十九歲了,收攬來家,一處居祝就有人告他説:“西門慶已死,你嫂子又出來了,如今還在王婆家,早晚嫁人。”這漢子扣了,舊仇在心。
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次,理幘穿衣,徑走過間壁王婆門首。金蓮正在簾下站着,見武松來,連忙閃入裏間去。武松掀開簾子便問:“王媽媽在家?”那婆子正在磨上掃面,連忙出來應道:“是誰叫老身?”見是武松,道了萬福。武松深深唱喏。婆子道:“武二哥,且喜,幾時回家來了?”武松道:“遇赦回家,昨才到。一向多累媽媽看家,改相謝。”婆子笑嘻嘻道:“武二哥比舊時保養,鬍子楂兒也有了,且是好身量,在外邊又學得這般知禮。”一面請他上坐,點茶吃了,武松道:“我有一樁事和媽媽説。”婆子道:“有甚事?武二哥只顧説。”武松道:“我聞的人説,西門慶已是死了,我嫂子出來,在你老人家這裏居祝敢煩媽媽對嫂子説,他若不嫁人便罷,若是嫁人,如是兒大了。
娶得嫂子家去,看管兒,早晚招個女婿,一家一計過子,庶不教人笑話。”婆子初時還不吐口兒,便道:“他在便在我這裏,倒不知嫁人不嫁人。”次後聽見説謝他,便道:“等我慢慢和他説。”那婦人在簾內聽見武松言語,要娶他看管兒,又見武松在外出落得長大身材,胖了,比昔時又會説話兒,舊心不改,心下暗道:“我這段姻緣還落在他手裏。”就等不得王婆叫他,自己出來,向武松道了萬福,説道:“既是叔叔還要奴家去看管兒,招女婿成家,可知好哩。”王婆道:“我一件,只如今他家大娘子,要一百兩銀子才嫁人。”武松道:“如何要這許多?”王婆道:“西門大官人。
當初為他使了許多,就打恁個銀人兒也勾了。”武松道:“不打緊,我既要請嫂嫂家去,就使一百兩也罷。另外破五兩銀子,與你老人家。”這婆子聽見,喜歡的滾,沒口説道:“還是武二哥知禮,這幾年江湖上見的事多,真是好漢。”婦人聽了此言,走到屋裏,又濃濃點了一鍾瓜仁泡茶,雙手遞與武松吃了,婆子問道:“如今他家要發的緊,又有三四個官户人家爭着娶,都回阻了,價錢不兑。你這銀子,作速些便好。常言先下米先吃飯,千里姻緣着線牽,休要落在別人手內。”婦人道:“既要娶奴家,叔叔上緊些。”武松便道:“明就來兑銀子,晚夕請嫂嫂過去。”那王婆還不信武松有這些銀子,胡亂答應去了。
到次,武松打開皮箱,拿出施恩與知寨劉高那一百兩銀子來,又另外包了五兩碎銀子,走到王婆家,拿天平兑起來。
那婆子看見白晃晃擺了一桌銀子,口中不言,心內暗道:“雖是陳敬濟許下一百兩,上東京去取,不知幾時到來。仰着合着,我見鐘不打,去打鑄鐘?”又見五兩謝他,連忙收了,拜了又拜,説道:“還是武二哥知人甘苦。”武松道:“媽媽收了銀子,今就請嫂嫂過門。”婆子道:“武二哥,且是好急。門背後放花兒…你等不到晚了?也待我往他大娘那裏了銀子,才打發他過去。”又道:“你今帽兒光光,晚夕做個新郎。”那武松緊着心中不自在,那婆子不知好歹,又奚落他。打發武松出門,自己尋思:“他家大娘只叫我發,又沒和我斷定價錢,我今胡亂與他一二十兩銀子就是了,綁着鬼也落他一半多養家。”就把銀鑿下二十兩銀子,往月娘家裏割明白。月娘問:“什麼人家娶去了?”王婆道:“兔兒沿山跑,還來歸舊窩。
嫁了他家小叔,還吃舊鍋裏粥去了。”月娘聽了,暗中跌腳,常言“仇人見仇人,分外眼睛明”與孟玉樓説:“往後死在他小叔子手裏罷了。
那漢子殺人不斬眼,豈肯幹休!”不説月娘家中嘆息,卻錶王婆了銀子到家,下午時,教王先把婦人箱籠桌兒送過去。
這武松在家中又早收拾停當,打下酒,安排下菜蔬。晚上婆子領婦人過門,換了孝,帶着新(髟狄)髻,身穿紅衣服,搭着蓋頭。
進門來,見明間內明亮亮點着燈燭,重立武大靈牌供養在上面,先有些疑忌,由不的發似人揪,如鈎搭。
進入門來,到房中,武松分付兒把前門上了拴,後門也頂了,王婆見了,説道:“武二哥,我去罷,家裏沒人。”武松道:“媽媽請進房裏吃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