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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送往西門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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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勢休要使盡了,趕人不可趕上。我在你家做老婆,也不是一兒,怎聽奴才婦戳舌,便這樣絕情絕義的打發我出去!我去不打緊,只要大家硬氣,守到老沒個破字兒才好。”當下金蓮與月娘亂了一回。月娘到他房中,打點與了他兩個箱子,一張替桌兒,四套衣服,幾件釵梳簪環,一牀被褥。其餘他穿的鞋腳,都填在箱內。把秋菊叫到後邊來,一把鎖就把房門鎖了。

金蓮穿上衣服,拜辭月娘,在西門慶靈前大哭了一回。又走到孟玉樓房中,也是姐妹相處一場,一旦分離,兩個落了一回眼淚。

玉樓瞞着月娘,悄悄與了他一對金碗簪子,一套翠藍段襖、紅裙子,説道:“六姐,奴與你離多會少了,你看個好人家,往前進了罷。自古道,千里長篷,也沒個不散的筵席。

你若有了人家,使個人來對我説聲,奴往那裏去,順便到你那裏看你去,也是姐妹情腸。”於是灑淚而別。

臨出門,小玉送金蓮,悄悄與了金蓮兩金頭簪兒。金蓮道:“我的姐姐,你倒有一點人心兒在我。”王婆又早僱人把箱籠桌子抬的先去了。

獨有玉樓、小玉送金蓮到門首,坐了轎子才回。正是:世上萬般哀苦事,無非死別共生離。卻説金蓮到王婆家,王婆安他在裏間,晚夕同他一處睡。

他兒子王兒,也長成一條大漢,籠起頭去了,還未有室,外間支着牀睡。這潘金蓮次依舊打扮,喬眉喬眼在簾下看人。無事坐在炕上,不是描眉畫眼,就是彈琵琶。王婆不在,就和王兒鬥葉兒、下棋。那王婆自去掃面,餵養驢子,不去管他。

朝來暮去,又把王兒刮剌上了,晚間等的王婆子睡着了,婦人推下炕溺,走出外間牀上,和王兒兩個幹,搖的牀子一片響聲。被王婆子醒來聽見,問那裏響。王兒道:“是櫃底下貓捕老鼠響。”王婆子睡夢中,喃喃吶吶,口裏説道:“只因有這些麩面在屋裏,引的這扎心的半夜三更耗爆人,不得睡。”良久,又聽見動旦,搖的牀子格支支響,王婆又問那裏響。王道:“是貓咬老鼠,鑽在炕下嚼的響。”婆子側耳,果然聽見貓在炕裏咬的響,方才不言語了,婦人和小廝幹完事,依舊悄悄上炕睡去了,有幾句雙關,説得這老鼠好:你身軀兒小,膽兒大,嘴兒尖,忒潑皮。

見了人藏藏躲躲,耳邊廂叫叫唧唧,攪混人半夜三更不睡。不行正人倫,偏好鑽隙。更有一樁兒不老實,到底改不的偷饞抹嘴。有,陳敬濟打聽得潘金蓮出來。

還在王婆家聘嫁,因提着兩吊銅錢,走到王婆家來。婆子正在門前掃驢子撒的糞。這敬濟向前深深地唱個喏。婆子問道:“哥哥,你做什麼?”敬濟道:“請借裏邊説話。”王婆便讓進裏面。敬濟便道:“動問西門大官人宅內,有一位娘子潘六姐,在此出嫁?”王婆便道:“你是他什麼人?”那敬濟嘻嘻笑道:“不瞞你老人家説,我是他兄弟,他是我姐姐。”那王婆子眼上眼下,打量他一回,説:“他有甚兄弟,我不知道,你休哄我。

你莫不是他家女婿姓陳的,在此處撞蠓子,我老孃手裏放不過。”敬濟笑向裏解下兩吊銅錢來,放在面前,説:“這兩吊錢權作王一茶之費,教我且見一面,改還重謝你老人家。”婆子見錢,越發喬張致起來,便道:“休説謝的話。他家大娘子分付將來,不許教閒雜人來看他。咱放倒身説話,你既要見這雌兒一面,與我五兩銀子,見兩面與我十兩。你若娶他,便與我一百兩銀子,我的十兩媒人錢在外。

我不管閒帳。你如今兩串錢兒,打水不渾的,做什麼?”敬濟見這虔婆口硬,不收錢,又向頭上拔下一對金頭銀腳簪子,重五錢,殺雞扯腿跪在地下,説道:“王,你且收了,容再補一兩銀子來與你,不敢差了,且容我見他一面,説些話兒則個。”那婆子於是收了簪子和錢,分付:“你進去見他,説了話就與我出來,不許你涎眉睜目,只顧坐着,所許那一兩頭銀子,明就送來與我。”於是掀簾,放敬濟進裏間。婦人正坐在炕上,看見敬濟,便埋怨他道:“你好人兒!的我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有上稍,沒下稍,出醜惹人嫌。你就影兒也不來看我看兒了,我娘兒們好好的,拆散的你東我西,皆是為誰來?”説着,扯住敬濟,只顧哭泣。

王婆又嗔哭,恐怕有人聽見。敬濟道:“我的姐姐,我為你剮皮剮,你為我受氣耽羞,怎不來看你?昨到薛嫂兒家,已知梅賣在守備府裏去了,才打聽知你出離了他家門,在王這邊聘嫁。

特來見你一面,和你計議。咱兩個恩情難捨,拆散不開,如之奈何?我如今要把他家女兒休了。

問他要我家先前寄放金銀箱籠。他若不與我,我東京萬壽門一本一狀進下來,那裏他雙手奉與我還是遲了。

我暗地裏假名託姓,一頂轎子娶到你家去,咱兩個永遠團圓,做上個夫,有何不可?”婦人道:“現今王乾孃要一百兩銀子,你有這些銀子與他?”敬濟道:“如何人這許多?”婆子説道:“你家大丈母説。

當初你家爹,為他打個銀人兒也還多,定要一百兩銀子,少一絲毫也成不的。”敬濟道:“實不瞞你老人家説,我與六姐打得熱了,拆散不開,看你老人家下顧,退下一半兒來,五六十兩銀子也罷,我往母舅那裏典上兩三間房子,娶了六姐家去,也是風一度。你老人家少轉些兒罷。”婆子道:“休説五六十兩銀子,八十兩也輪不到你手裏了,昨湖州販綢絹何官人,出到七十兩。大街坊張二官府,如今見在提刑院掌刑,使了兩個節級來,出到八十兩上,拿着兩卦銀子來兑,還成不的,都回去了。

你這小孩兒家,空口來説空話,倒還敢奚落老孃,老孃不道的吃傷了哩!”當下一直走出街上,大吆喝説:“誰家女婿要娶丈母,還來老孃屋裏放!”敬濟慌了,一手扯進婆子來,雙膝跪下央及:“王噤聲,我依王價值一百兩銀子罷。爭奈我父親在東京,我明起身往東京取銀子去。”婦人道:“你既為我一場,休與乾孃爭執,上緊取去,只恐來遲了,別人娶了奴去,就不是你的人了。”敬濟道:“我僱頭口連夜兼程,多則半月,少則十就來了。”婆子道:“常言先下米先食飯,我的十兩銀子在外,休要少了,我先與你説明白着。”敬濟道:“這個不必説,恩有重報,不敢有忘。”説畢,敬濟作辭出門,到家收拾行李,次早僱頭口,上東京取銀子去。此這去,正是:青龍與白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詩曰:悠悠嗟我裏,世亂各東西。存者問消息,死者為塵泥。賤子家既敗,壯士歸來時。行久見空巷,暮氣慘悽,但逢狐與狸,豎怒裂眥。我有鐲鏤劍,對此吐長霓。話説陳敬濟僱頭口起身,叫了張團練一個伴當跟隨,早上東京去不題。

卻表吳月娘打發潘金蓮出門,次使鴻叫薛嫂兒來,要賣秋菊。這鴻正走到大街,撞見應伯爵,叫住問:“鴻,你往那裏去?”鴻道:“大娘使小的叫媒人薛嫂兒去。”伯爵問:“叫媒人做什麼?”鴻道:“賣五娘房裏秋菊丫頭。”伯爵又問:“你五娘為什麼打發出來嫁人?”這鴻便如此這般“因和俺姐夫有些説話,大娘知道了,先打發了梅小大姐,然後打了俺姐夫一頓,趕出往家去了,昨才打發出俺五娘來。”伯爵聽了,點了點頭兒,説道:“原來你五娘和你姐夫有楂兒,看不出人來。”又向鴻説:“孩兒,你爹已是死了,你只顧還在他家做什麼?終是沒出產。你心裏還要歸你南邊去?還是這裏尋個人家跟罷。”鴻道:“便是這般説。

老爹已是沒了,家中大娘好不嚴,各處買賣都收了,房子也賣了,琴童兒、畫童兒都走了。

也攬不過這許多人口來。小的待回南邊去,又沒順便人帶去。這城內尋個人家跟,又沒個門路。”伯爵道:“傻孩兒,人無遠見,安身不牢。千山萬水,又往南邊去做甚?你肚裏會幾句唱,愁這城內尋不出主兒來答應。我如今舉保個門路與你。如今大街坊張二老爹家,有萬萬貫家財,見頂補了你爹在提刑院做掌刑千户。

如今你二孃又在他家做了二房,我把你送到他宅中答應,他見你會唱南曲,管情一箭就上垛,留下你做個親隨大官兒,又不比在你家裏。他兒又好,年紀小小,又倜儻,又愛好,你就是個有造化的。”這鴻扒倒地下就磕了個頭:“有累二爹。小的若見了張老爹,得一步之地,買禮與二爹磕頭。”伯爵一把手拉着鴻説:“傻孩兒,你起來,我無有個不作成人的,肯要你謝?你那得錢兒來!”鴻道:“小的去了。只怕家中大娘抓尋小的怎了?”伯爵道:“這個不打緊。我問你張二老爹討個貼兒,封一兩銀子與他家。他家銀子不敢受,不怕不把你不雙手兒送了去。”説畢,鴻往薛嫂兒家,叫了薛嫂兒。

見月娘,領秋菊出來,只賣了五兩銀子,與月娘,不在話下。卻説應伯爵領鴻到張二官宅裏見了。

張二官見他生的清秀,又會唱南曲,就留下他答應。便拿拜貼兒,封了一兩銀子,送往西門慶家,討他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