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投胎奪舍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月娘道:“你既來説開就是了,又惱怎的?”西門慶道:“你起來,我不惱你便了。”那桂姐故作嬌態,説道:“爹笑一笑兒我才起來,你不笑,我就跪一年也不起來,”潘金蓮在旁口道:“桂姐你起來。
只顧跪着他,求告他黃米頭兒,叫他張致!如今在這裏你便跪着他,明到你家他卻跪着你…你那時卻別要理他。”把西門慶、月娘都笑了,桂姐才起來了,只見玳安慌慌張張來報:“宋老爹、安老爹來了。”西門慶便拿衣服穿了,出去
接。
桂姐向月娘説道:“耶[口樂][[口樂],從今後我也不要爹了,只與娘做女兒罷。”月娘道:“你的虛頭願心,説過道過罷了,前兩遭往裏頭去,沒在那裏?”桂姐道:“天麼,天麼,可是殺人!
爹何曾往我家裏?若是到我家裏,見爹一面,沾沾身子兒,就促死了!娘你錯打聽了,敢不是我那裏,是往鄭月兒家走了兩遭,請了他家小粉頭子了,我這篇是非,就是他氣不憤架的。不然,爹如何惱我?”金蓮道:“各人衣飯,他平白怎麼架你是非?”桂姐道:“五娘,你不知,俺們裏邊人,一個氣不憤一個,好不生分!”月娘接過來道:“你每裏邊與外邊差什麼?也是一般,一個不憤一個。那一個有些時道兒,就要[足麗]下去,”月娘擺茶與他吃,不在話下。卻説西門慶接宋御史、安郎中,到廳上敍禮。每人一匹緞子、一部書,奉賀西門慶。
見了桌席齊整,甚是稱謝不荊一面分賓主坐下,吃了茶,宋御史道:“學生有一事奉瀆四泉:今有巡撫侯石泉老先生,新升太常卿,學生同兩司作東,三十敢借尊府置杯酒奉餞,初二
就起行上京去了。未審四泉允否?”西門慶道:“老先生吩咐,敢不從命!但未知多少桌席?”宋御史道:“學生有分資在此。”即喚書吏取出布、按兩司連他共十二兩分資來,要一張大
桌、六張散桌,叫一起戲子。西門慶答應收了,就請去捲棚坐的。不一時,錢主事也到了,三員官會在一處下棋。宋御史見西門慶堂廡寬廣,院字幽深,書畫文物極一時之盛。
又見屏風前安着一座八仙捧壽的金鼎,約數尺高,甚是做得奇巧。爐內焚着沉檀香,煙從龜鶴鹿口中吐出。只顧近前觀看,誇獎不已,問西門慶:“這副爐鼎造得好!”因向二官説:“我學生寫書與淮安劉年兄那裏,央他替我捎帶一副來,送蔡老先,還不見到。四泉不知是那裏得來的?”西門慶道:“也是淮上一個人送學生的。”説畢下棋。西門慶吩咐下邊,看了兩個桌盒細巧菜蔬果餡點心上來,一面叫生旦在上唱南曲。宋御史道:“客尚未到,主人先吃得面紅,説不通。”安郎中道:“天寒,飲一杯無礙。”宋御史又差人去邀,差人稟道:“邀了,在磚廠黃老爹那裏下棋,便來也。”一面下棋飲酒,安郎中喚戲子:“你們唱個《宜
令》奉酒。”於是生旦合聲唱一套“第一來為壓驚”唱未畢,忽吏進報:“蔡老爹和黃老爹來了。”宋御史忙令收了桌席,各整衣冠出來
接。蔡九知府穿素服金帶,先令人投一“侍生蔡修”拜帖與西門慶。
進廳上,安郎中道:“此是主人西門大人,見在本處作千兵,也是京中老先生門下。”那蔡知府又是作揖稱道:“久仰,久仰。”西門慶道:“容當奉拜。”敍禮畢,各寬衣服坐下。左右上了茶,各人扳話,良久,就上坐。
蔡九知府居上,主位四坐。廚役割道湯飯,戲子呈遞手本,蔡九知府揀了《雙忠記》,演了兩折。
酒過數巡,小優兒席前唱一套《新水令》“玉鞭驕馬出皇都”蔡知府笑道:“松原直得多少,可謂‘御史青驄馬’,三公乃‘劉郎舊縈髯’。”安郎中道:“今更不道‘江州司馬青衫濕’。”言罷,眾人都笑了,西門慶又令
鴻唱了一套“金門獻罷平胡表”把宋御史喜歡的要不的,因向西門慶道:“此子可愛。”西門慶道:“此是小价,原是揚州人。”宋御史攜着他手兒,教他遞酒,賞了他三錢銀子,磕頭謝了,正是:窗外
光彈指過,席前花影坐間移。一杯未盡笙歌送,階下申牌又報時。
不覺沉西,蔡九知府見天
晚了,即令左右穿衣告辭。眾位款留不住,俱送出大門而去。隨即差了兩名吏典,把桌席羊酒尺頭抬送到新河口去訖。宋御史亦作辭西門慶,因説道:“今
且不謝,後
還要取擾。”各上轎而去。西門慶送了回來,打發戲子,吩咐:“後
還是你們來,再唱一
。叫幾個會唱的來,宋老爹請巡撫侯爺哩。”戲子道:“小的知道了。”西門慶令攢上酒桌,使玳安:“去請温師父來坐坐。”再叫來安兒:“去請應二爹去。”不一時,次第而至,各行禮坐下。
三個小優兒在旁彈唱,把酒來斟。西門慶問伯爵:“你娘們明都去,你叫唱的是雜耍的?”伯爵道:“哥到説得好,小人家那裏抬放?將就叫兩個唱女兒唱罷了,明
早些請眾位嫂子下降。”這裏前廳吃酒不題。後邊,孟大姨與盂三妗子先起身去了,落後楊姑娘也要去,月娘道:“姑
你再住一
兒不是,薛師父使他徒弟取了捲來,咱晚夕叫他宣卷咱們聽。”楊姑娘道:“老身實和姐姐説,要不是我也住,明
俺第二個侄兒定親事,使孩子來請我,我要瞧瞧去。”於是作辭而去。
眾人吃到掌燈以後,三位夥計娘子也都作辭去了,止留下段大姐沒去,潘姥姥也往金蓮房內去了。
只有大子、李桂姐、申二姐和三個姑子,鬱大姐和李嬌兒、孟玉樓、潘金蓮,在月娘房內坐的。忽聽前邊散了,小廝收下傢伙來。這金蓮忙
身就往前走,到前邊悄悄立在角門首。
只見西門慶扶着來安兒,打着燈,趔趄着腳兒就要往李瓶兒那邊走,看見金蓮在門首立着,拉了手進入房來。那來安兒便往上房鍾箸。月娘只説西門慶進來,把申二姐、李桂姐、鬱大姐都打發往李嬌兒房內去了。問來安道:“你爹來沒有?”來安道:“爹在五娘房裏,不耐煩了。”月娘聽了,心內就有些惱,因向玉樓道:“你看恁沒來頭的行貨子,我説他今
進來往你房裏去,如何三不知又摸到他屋裏去了?這兩
又
風發起來,只在他前邊纏。”玉樓道:“姐姐,隨他纏去!
這等説,恰似咱每爭他的一般,可是大師父説的笑話兒,左右這六房裏,由他串到。他爹心中所,你我管的他!”月娘道:“乾淨他有了話!
剛才聽見前頭散了,就慌的奔命往前走了。”因問小玉:“灶上沒人,與我把儀門拴上。後邊請三位師父來,咱每且聽他宣一回卷着。”又把李桂姐、申二姐、段大姐、鬱大姐都請了來。
月娘向大妗子道:“我頭裏旋叫他使小沙彌請了《黃氏女卷》來宣,今可可兒楊姑娘又去了。”吩咐玉簫頓下好茶。
玉樓對李嬌兒説:“咱兩家輪替管茶,休要只顧累大姐姐。”於是各房裏吩咐預備茶去。不一時,放下炕桌兒,三個姑子來到,盤膝坐在炕上。眾人俱各坐了,聽他宣卷。月娘洗手炷了香,這薛姑子展開《黃氏女卷》,高聲演説道:蓋聞法初不滅,故歸空。
道本無生,每因生而不用。由法身以垂八相,由八相以顯法身。朗朗惠燈,通開世户。明明佛鏡,照破昏衢。百年景賴剎那間,四大幻身如泡影。每塵勞碌碌,終朝業試忙忙。豈知一
圓明,徒逞六
貪慾。功名蓋世,無非大夢一場。富貴驚人,難免無常二字。
風火散時無老少,溪山磨盡幾英雄!演説了一回,又宣念偈子,又唱幾個勸善的佛曲兒,方才宣黃氏女怎的出身,怎的看經好善,又怎的死去轉世為男子,又怎的男女五人一時昇天。
慢慢宣完,已有二更天氣。先是李嬌兒房內元宵兒拿了一道茶來,眾人吃了,落後孟玉樓房中蘭香,又拿了幾樣製果菜、一大壺酒來,又是一大壺茶來,與大妗子、段大姐、桂姐眾人吃。
月娘又教玉簫拿出四盒兒茶食餅糖之類,與三位師父點茶。李桂姐道:“三個師父宣了這一回卷,也該我唱個曲兒孝順。”月娘道:“桂姐,又起動你唱?”鬱大姐道:“等我先唱。”月娘道:“也罷,鬱大姐先唱。”申二姐道:“等姐姐唱了,我也唱個兒與娘們聽。”桂姐不肯,道:“還是我先唱。”因問月娘要聽什麼,月娘道:“你唱個‘更深靜悄’罷。”當下桂姐送眾人酒,取過琵琶來,輕舒玉筍,款跨鮫綃,唱了一套。
桂姐唱畢,鬱大姐才要接琵琶,早被申二姐要過去了,掛在胳膊上,先説道:“我唱個《十二月兒掛真兒》與大妗子和娘每聽罷。”於是唱道:“正月十五鬧元宵,滿把焚香天地燒…”那時大妗子害夜深困的慌,也沒等的申二姐唱完,吃了茶就先往月娘房內睡去了,須臾唱完,桂姐便歸李嬌兒房內,段大姐便往孟玉樓房內,三位師父便往孫雪娥房裏,鬱大姐、申二姐就與玉簫、小玉在那邊炕屋裏睡。月娘同大妗子在上房內睡,俱不在話下。
看官聽説:古婦人懷孕,不側坐,不偃卧,不聽聲,不視
,常玩詩書金玉,故生子女端正聰慧,此胎教之法也。今月娘懷孕,不宜令僧尼宣卷,聽其死生輪迴之説。
後來得一尊古佛出世,投胎奪舍,幻化而去,不得承受家緣。蓋可惜哉!正是:前程黑暗路途險,十二時中自着
。***詩曰:雙雙蛺蝶繞花溪,半是山南半水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