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劉寶瑞相聲專區之書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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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相聲跟説評書不一樣。評書有釦子,能把你寧住,比方説,説《包公案》(以學評書口吻):“話説…大爺鑽天鼠盧方,二爺徹地鼠韓彰,三爺穿山鼠徐慶,四爺翻江鼠蔣平,五爺錦鼠白玉堂,五位英雄正在樓上飲酒,忽聽樓梯一響,噔噔噔噔上來一人,只嚇得五位英雄苶呆呆愣!”這叫釦子,扣在這兒不説了,該要錢了。
有兩位聽主兒是一塊兒來的,這位剛要走,讓那位給攔住了:“哎,先別走,你會聽評書嗎?人家先生説的這部書又叫《三俠五義》,樓上喝酒的這幾位就是“五義”上接的這個人把“五義”都嚇得苶呆呆愣,你想想這主兒能耐小得了嗎?咱們快給錢接着聽。”等給完錢接着聽書,這倆人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了。
“適才話表,五位英雄正在樓上飲酒,忽聽樓梯一響,噔噔噔噔有人上樓。來者非是別人,飯館的夥計端菜來了!”嗬!
按説聽評書能長見識,但是就怕入。過去我們街坊有個小夥子就是個書,整天泡在書館兒裏頭。聽什麼書呢?《忠説岳》,這一天正説到岳飛嶽元帥被困牛頭山,裏無糧草,外無救兵,危急萬分哪!説到這兒先生扣住不説了。場子一散,聽眾?fontco1or=#oo6699>甲吡?就剩下書一個人兒坐在那兒愣。書館兒的夥計收拾屋子,掃地挪板凳,一看這兒還坐着一位沒走哪,過來就説:“您該回家吃飯啦。”這不是好話嗎?書倒掄圓了給夥計一個大嘴巴:“吃飯?是吃飯要緊,還是搭救嶽元帥要緊?你不知道嶽元帥被困牛頭山了嗎?”夥計心説:這人是神病吧?嶽元帥被困牛頭山跟我有什麼關係呀?又一琢磨:嗯,這人八成兒是聽書入了啦,書!這時候我要是跟他説岳元帥打仗那會兒是宋朝,不是現在,他能再踹我兩腳!這事兒得順着他説,把他對付走就完了。趕緊就説:“當然是救嶽元帥要緊呀,可是你也得用過戰飯,有槍有馬才能上陣打仗哪!”書一聽樂了:“哈哈哈哈,言之有理,既然如此,趕緊預備戰飯,與爺抬槍帶馬!”夥計説:“我哪兒給你找去呀!書館兒裏聽完了書,每人管一頓飯,再騎走一匹馬,受得了嗎?這兒沒馬,也不管飯!”
“那我上哪兒吃去?”這夥計一想:乾脆我這麼説吧。衝書一抱拳:“哦喝將軍,請回府中,飽餐戰飯,再救嶽元帥也還不遲!”書往起一蹦:“得令哦!”哎,他回家了。
書一進門兒,衝他爸爸一抱拳:“哦喝老軍,快備戰飯,然後隨我牛頭山搭救嶽元帥,不得有誤啊!”啊?老頭兒當時就火兒了:“你怎麼啦?瘋瘋顛顛的!”老婆兒在旁邊搭碴兒啦:“喲,老頭子!壞啦,咱兒子這是聽書入了啦!”這怎麼辦哪?老兩口兒一商量,嗯,這麼辦吧。書小時候定下一門兒親事,哎,趕緊給娶過來吧,小兩口兒情一好,他就顧不得整天往書館兒裏跑了,慢慢的把書這魔症勁兒就扳(ban)過來了。嗯,這主意不錯。
老頭兒就對書説了:“從明天起,你別去聽書啦。在家裏歸置歸置,安安心,要給你娶媳婦啦。”要説書還真聽話,果然不去書館兒聽書啦,可他也沒閒着,買了本兒《説岳全傳》,坐家裏接着看,直到結婚那天晚上他還捧着書本兒不撒手哪!您説到什麼程度啦!新房是西屋兩間,一明一暗。到了晚上書他不入房,坐在外間屋看書。新娘子也不能睡呀,在裏屋陪着他一塊兒熬吧!書看到兩點多鐘,一掀門簾進裏屋來了,説出一句話來嚇了新娘子一大跳。
“哦喝元帥,末將何處安營紮寨呀?”新媳婦納悶兒啦,不知道哪兒的事啊?瞅着書直愣。書一看他媳婦沒説話,扭頭又出去啦,來在外屋接碴兒看書,看困了趴桌子上就睡了。書是睡了,新媳婦可哭了,怎麼?她以為書有神病哪。心説:唉,我的命太苦啦,怎麼嫁了個神病啊?!越想越難過,溜溜兒哭了一宿。
第二天早晨,新媳婦得給婆婆請安哪,老太太一看兒媳婦倆眼腫得跟桃兒似的,就問了:“姑娘,大喜的子幹嗎哭呀?”這一問不要緊,新媳婦的眼淚可就下來了。(哭腔)“媽,他。…他昨晚上不睡覺,坐在外屋看書,半夜兩點多鐘,他一掀簾子進來了,管我叫元帥,還説什麼…末將在何處安營紮寨,您想我剛過門兒,我哪兒知道啊!當初我公公娶您的時候,您們在哪兒安營紮寨來着?”老太太説:“那什麼…年頭兒太多,我給忘啦!”嘿!
“這麼辦吧,你也別哭啦,等你爹回來我跟他商量個主意吧。”工夫不大,老頭兒由外邊兒回來了,老婆兒連忙給叫住了:“老頭子!你過來。看看你的寶貝兒子,晚上不睡覺,問他媳婦‘何處安營紮寨’?鬧得兒媳婦哭哭啼啼的。這到底是怎麼檔子事啊?”老頭兒説:“我也鬧不清楚啊。等我瞧瞧去。”老頭兒來到新房外屋一瞅啊,沒現什麼,就見桌子上放着一部《説岳全傳》,其中有一頁兒還折了個角兒。一般人看書有個習慣,看到哪兒啦,折個角兒,為的是下次再接着看的時候有個記號,好找。老頭兒打開折的這頁兒一看,是嶽元帥被困牛頭山,先鋒宮牛來押運糧草回來,進帳向岳飛令。往下再瞅瞅,嗯,明白了。老頭兒回屋跟老婆兒説:“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待會兒你跟兒媳婦就這麼這麼説。”
“行嗎?”
“不行咱們再想辦法呀!”老婆兒把兒媳婦叫過來了:“姑娘,我找了個偏方。今天晚上他要再問你‘未將何處安營紮寨呀’,你就用手指着牀説,‘將軍,此地即可紮營o39;,他就上牀睡覺了。”兒媳婦一聽:“喲,媽,敢情咱們家是這規矩呀?”老太太趕緊説:“沒有!姑娘,自從你過了門兒才新添的!”新媳婦一想:試試吧!可是又怕忘了,白天不管幹什麼,嘴裏總叨唸着這句,擦桌子——“將軍此地即可紮營”沏茶水——“將軍此地即可紮營”縫衣服——“將軍此地即可扎扎手”!
嗐!
老太太一看:麻煩啦,兒子的神病沒治好兒媳婦又快成氣心啦!
等到了晚上,新媳婦把牀鋪好了,又灌了個焐被窩兒用的瓷水壺,給書焐上被窩兒。要説這位書還真準時,又在半夜兩點多鐘一掀門簾進裏屋了,衝他媳婦還是那句話:“哦喝元帥,末將何處安營紮寨呀?”哎,又來啦!新媳婦趕緊用手一指牀鋪:“將軍,此地即可紮營!”您再瞧書,雙手一抱拳:“得令哦!”説完鞋上牀鑽被窩兒啦。
嘿,還真靈!書往被窩裏一伸腿,勁頭兒猛了點兒,壞啦,把焐被窩兒的瓷水壺給踹地下去啦,嘭的一聲摔碎了。這下兒可了不得了,書蹭的一下子就蹦起來了:“啓稟元帥,適才炮響,定有埋伏,火拔營起寨呀!”哎,他又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