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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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這跟他的臉有什麼關係——”
“噢,天啊,你知道我的意思吧,難道你不明白我在説什麼嗎?噢,他的那些朋友,他的埃迪,他的馬悌還有他的喬治,以及他們那種小氣、窮酸的職員生活,他們那種小氣、窮酸的…他們都一個德,那些人。他們就會説‘咳,你的巨人隊怎麼樣了?’或者‘嗨,你的洋基隊呢?’他們全都住在城外很遠的桑尼德或伍德海文或其他某個髒亂差的地方,他們的母親都在壁爐架上擺着那些該死的陶瓷小象。”瑪莎説完又皺着眉頭刷她的指甲去了,明確表示本次談話結束。
整個秋天和冬天她都很惑。有一陣子,她試着只跟瑪莎説的那種男人出去約會——那種男人總是用“有趣”這樣的字眼,總穿着制小塑料桶浸服一樣的窄肩法蘭絨外套;有一陣子,她什麼約會也不去。她甚至在事務所聖誕派對上對阿特伍德先生做出那樣瘋狂的舉動。而拉爾夫一直在給她打電話,在她住所附近徘徊,等待她做決定。有一次她帶他回了賓夕法尼亞的家(她從不敢想象帶瑪莎去),見了父母,但直到復活節她才最終屈服。
皇后區的美國退伍軍人協會經常組織大型舞會,拉爾夫那幫人常去,那次他們也去了。當樂隊奏響《復活節遊懸掛昨晚剛洗行》的樂曲時,他緊緊地擁着她,幾乎讓她動彈不得,還在她耳邊輕聲哼着旋律。她從來沒想到拉爾夫會有這種舉動——這麼甜温柔——很可能那會兒她並沒有決定嫁給他,但至少是從那以後她才開始的。那一刻她搖曳在沙啞的哼唱裏,他的歌聲穿過她的頭髮,似乎就是在那一刻她決定以身相許:“我是這麼幸運當他們打量着你我是復活節遊懸掛昨晚剛洗行隊伍中最驕傲的人…”那個晚上,她告訴了瑪莎,現在她還清晰地記得瑪莎臉上的表情。
“噢,格絲蕾,你不是——你一定不是認真的。我是説,我覺得他不過是個笑話——你不會真的説你想——”
“閉嘴!你別説了,瑪莎!”她哭了一晚上。到現在她還為此恨瑪莎;即使現在,她兩眼茫然地瞪着辦公室牆上那一排文件櫃時,她有些反但又擔心,瑪莎也許是對的。
姑娘們嘻嘻哈哈的笑聲朝她襲來,她吃了一驚,看到兩個女孩——艾琳和絲——正邊打字邊張着嘴在笑,還指了指她。
“我們看見你了!”艾琳唱道。
“我們看見你了!又出神了,啊,格絲蕾?”絲還滑稽地模仿她出神的樣子,起平平的部,眨眨眼,她們笑得七歪八倒。
格絲蕾定了定神,重新恢復了單純、坦率的新娘神態。現在要做的是想想接下來的計劃。
明天早上,像她媽媽説的“一大清早”她在中央火車站③與拉爾夫會合,一起回家。他們大概一點鐘能到,她的父母會在車站接他們。
“見到你很高興,拉爾夫!”爸爸會説,而媽媽可能會吻他。温馨而舒適的家庭氣氛籠罩了她:他們不會叫他白蟲;他們壓不會知道什麼普林斯頓的男人“有意思”的男人,瑪莎神氣活現説的任何其他類型的男人。她爸爸可能會叫上拉爾夫出去喝啤酒,帶拉爾夫參觀他工作的造紙廠(而至少拉爾夫也不會瞧不起一個在造紙廠上班的人),晚上,拉爾夫的家人和朋友會從紐約趕過來。
晚上她有時間跟媽媽好好説説話,第二天早上“一大清早”(一想到母親淳樸、快樂的臉,她的眼睛一陣刺痛),他們會穿上婚禮禮服。接着就去教堂、舉行儀式,然後是酒宴(她父親會喝醉嗎?穆里爾•克切會因為沒有當上伴娘而生氣嗎?),最後,他們將坐火車去亞特蘭大,住酒店。但從酒店開始,她就不能再做什麼計劃了。門在她背後關上,只留下一片狂野、奇異的寂靜,全世界除了拉爾夫沒有別人能為她指路了。
“好了,格絲蕾,”阿特伍德先生説“我希望你永遠幸福。”他站在她桌旁,已戴上帽子,穿好衣服,周圍整理桌椅的聲音説明五點鐘了。
“謝謝你,阿特伍德先生。”她站起來,突然姑娘們全都圍過來,她們爭着向她道別。
“祝你好運,格絲蕾。”
“給我們寄張卡片,啊,格絲蕾?從亞特蘭大哦。”
“再見,格絲蕾。”
“晚安,格絲蕾,聽着:萬事如意。”最後,她終於擺了她們,出了電梯,出了大廈,穿過人羣,急急趕往地鐵。
回到家,瑪莎站在廚房門口,穿着一套素雅的新衣服,看上去很苖條。
“嗨,格絲蕾。我打賭她們今天幾乎生了你,是不是?”
“噢,還好,”格絲蕾説。
“每個人都——非常好。”她坐下來,筋疲力盡,把花、包起來的果盤扔在桌上。接着,她發現整個房間打掃擦拭過了,廚房裏正做着飯。
“唷,一切都好極了,”她叫道。
“你為什麼這樣做?”
“噢,好了。我要早點回家,”瑪莎説。她笑了,格絲蕾很少看到她像今天這樣羞澀。
“我只是想在拉爾夫過來時,讓房間看上去像個樣子。”
“哦,”格絲蕾説“你真是太好了。”瑪莎現在的樣子有點讓人吃驚:她看上去很不好意思,手上轉着一把油膩膩的鍋鏟,小心翼翼地與她的新衣服保持一定距離,仔細盯着它看,好像有什麼話,説還休的樣子。
“你看,格絲蕾,”她開口了。
“你知道為什麼我參加不了你的婚禮,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