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一步險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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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給你們説什麼了?”婦人問道。
杜文浩道:“什麼都沒有説。就説家中有人病了,讓我們過來看看。”婦人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他會這樣做。”然後説道:“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們,是王神醫的徒弟嗎?”憨頭嘴快,道:“我們怎麼可能是王神醫的徒弟。我家老爺就是讓王神醫羞愧的摘匾的那個人。”杜文浩道:“憨頭不得無禮。”婦人大概是沒有聽過這件事情。只哦了一聲,道:“我看你年紀輕輕的,學醫多長時間了?”憨頭又道:“你怎麼和你家老爺一樣。以為年輕就不會看病嗎?不相信找我們來做什麼?”這一次杜文浩沒有説話,因為他的想法和憨頭是一樣的。
婦人一直緊繃着臉,這一下倒笑了,道:“説的也是,好吧。既然都來了,那就讓你們看看,不過有言在先,我們要約法三章。”杜文浩道:“你説。”二、不管看出什麼病出門就全給忘記了也不能對任何人説;三、看病只能號脈,不能看相貌。”杜文浩道:“前兩條我們答應,但是第三條,恕我不能答應,望聞問切,其中望便在頭一個,你不讓我看病人相貌,我怎麼得知病人詳盡的病情?”婦人想了想,道:“那就這樣。你可以看,但是看過之後”憨頭接過話茬,道:“出門忘記嘛,我們都知道的。”婦人道:“我不是一個仗勢欺人的人。但是這件事情關係重大,若是你們説了出去,恐怕你們一家就會在整個大理不能立足。”杜文浩道:“夫人放心,醫者也有醫德。”婦人這才放心了,走到門外。對之前見過的那個。丫鬟小聲説了一句,那丫鬟就走了。
不一會兒,丫鬟領進來一個女子,面黃肌瘦,微微弓,神情呆滯。
婦人道:“你出去在門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這個小院半步,否則拿你是問。”
“是,夫人。”丫鬟退下了。
婦人牽着那女子的手走到杜文浩對面坐下,然後説道:“這是小小女樂琪,樂琪,這是你爹給你找來的郎中對了,還沒有問先生貴姓。”杜文浩道:“免貴姓杜。名雲帆。”杜文浩説了這話,女子抬眼看了他一眼。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光亮,少瞬即逝。
“請小姐將手放在脈枕上。”杜文浩説道。
樂琪將手抬了抬又放回到自己的腿上。對那婦人説道:“你們既然本不相信我,還假惺惺地請什麼郎中來給我看病,將我送進祠堂浸了豬籠便是。”婦人神情慌張地看了杜文浩一眼,然後狠狠地在樂琪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你説什麼呢,不耍在郎中面前瞎説。”樂琪悽然一笑,抬頭看了看婦人,道:“我瞎説。你們將我的先生如今還關在大牢裏吧?若是相信我們。你們關他做什麼?”婦人惱了,憤然説道:“你們若是沒有坐那芶且之事,為什麼,為什麼月事三個月不來,而且你還,還常常吃什麼吐什麼呢?我給你留足了面子,你卻這般恬不知恥。真是丟盡了我孫家的臉了。”樂琪曾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也大聲地説道:“看吧,我就説你們是懷疑我和我先生的,如今找來這麼一個年輕的郎中來做戲,不就是想開些打胎的方子給我吃嗎?吃吧,吃吧,吃死我算了。”説完就要往門外衝去。
她身子一動,便被杜文浩給抓住了。
樂琪有些意外,愣在那裏望着杜文浩。
杜文浩柔聲説道:“看來你們秀山郡的人喜歡年長的郎中,我雖年輕,卻並非庸醫,大老爺叫我來。之前並不知曉也未告知是誰病了。得的是什麼病,所以我想大老爺應該沒有如你所想,不過就是想讓我醫治好小姐的病罷了。”樂琪蒙面嚶嚶地哭了起來,消瘦的肩膀不停聳動。
杜文浩放開樂琪的衣袖,道:“既來之則安之,這話説給我。也説給你吧,坐下吧。既然你説你是被他們冤枉的,那麼你就該坐下來讓我來證明你的清白。”樂琪抹了抹眼淚,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終於將手放在了脈枕上。
杜文浩將手放在樂琪的脈上,發現她確實瘦得只有皮包骨頭了。便道:“小姐的身子一直很瘦弱嗎?”樂琪搖了搖頭,道:“也不是。只是杜文浩道:“給我説説你是怎麼病的吧?”樂琪道:“其實我從小小身子就不太好,吃飯也是不太好,就在年前。大概是多吃了一些糕點,夜裏腹脹無法安睡,便坐在牀上,大概是着涼了,覺得不想吃飯,吃一點小腹就漲得厲害,後來請來王神醫看了。説是血癆之症,給我開了一些丸劑吃過之後,之前的病症沒有見好不説,還發現月事不來。”婦人一旁説道:“這個確實是這樣。後來我也差人去問過王神醫,王神醫説調理需要一個過程。再過一月便好,又給開了一個月的大黃庶蟲丸,一月未好,再去問,就説不是藥的問題,大概是別的什麼問題。且神情古怪,還説小女看着她先生。兩人眉來眼去之類的,我們這才往壞裏想,他卻避而不見了。”杜文浩讓樂琪換手接着號脈,然後問道:“不知王神醫給你開的丸劑是什麼,能否讓我一見?”樂琪想了想,道:“都吃完了。方子當時賭氣給撕了,不過名字我還記得,叫什麼大黃庶蟲丸。”杜文浩點了點頭,道:“吃完之後,是否覺得小腹非但漲未減,反而增添了一些痛的覺?”樂琪連連點頭,道:“正是小這一下就更加不能吃飯了,所以才”成了現在這咋。樣子。”杜文浩道:“王神醫大概診治小姐是氣虛故而需要以氣補氣,這才用了大黃庶蟲丸的方子。”婦人道:“正是,王神醫就是這樣説的,説是因小女體質虛弱。導致氣血兩虛,需要補氣。”杜文浩微笑着説道:“敢問小姐年方几何?”婦人道:“馬上就十八歲了,本來訂了親,誰想竟然出了這種事情”樂琪瞪了婦人一眼,道:“哪種事情?若是我腹中真有你們説的孽種,那郎中早該説明了。”婦人道:“你看你又急了,我什麼都沒有説啊,你這個孩子就是讓你爹給慣壞了。”樂琪道:“又關我爹什麼事情?”杜文浩道:“夫人就不要説話了。小姐如今的身子不能再生氣了,脈象確無喜脈,並非有了身孕,再説,這個年紀的女子氣血導致體內血積不散,也很正常的事情。”婦人一聽並非有孕,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好,好,我不説話就是。”杜文浩道:小姐的身子因事先吃過大黃庶蟲丸,該藥使小姐元氣大傷,體內淤積內結。這才致使血結重。我先給小姐開個攻毒的方子。此藥只吃一天,每隔兩個時辰一次。夜間不能間斷,明一早我再來。”樂琪道:“之前請了一個郎中也説我不是喜脈,也和先生您説的一樣。可他們就是不信!”杜文浩道:“不過有句話,我不得不説。小姐的病的確很嚴重。不是一兩天就可以好的。”樂琪幽幽地説道:“之前那個郎中連方子都不給看,我也就知道了。”婦人一聽。急了,起身説道:“病得如此之重,這可怎麼是好?先生你説的我聽不懂”女到底是什麼病呢?”杜文浩沉片刻,道:“這麼説吧。就好比一個稻田需要肥料才能讓穀物生長,但是現在稻田裏有很多的蝗蟲正啃食着還未成長起來的苗。之前的郎中只知一味讓穀物成長卻疏忽了蝗蟲的肆,最後小苗讓蛆蟲全部吃掉不説,蝗蟲還一個都沒有死,反而更加強壯了。”樂琪慘然道:“先生這樣説,我就明白了,也就是我現在就是一副空皮囊,已經無藥可救了,對嗎?”婦人聽罷,傷心地哭了起來。道:“早知這樣,就不要那些個害人的庸醫給我家小女看病了,真是害死人!”杜文浩道:“話也不是這麼説的,只是現在用藥恐怕效果不大了。”樂琪其然一笑,道:“罷了,我認命了,只要先生能還我清白,我已經是不盡了,在這裏受樂琪一拜。”説完,顫顫巍巍地起身就要下拜。
杜文浩忙雙手托住她的兩臂阻攔,道:小姐如果真的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話,我到是有一步險棋。”樂琪重新坐下,道:“願聞其詳。”杜文浩道:“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小姐本身身子已經很弱,就怕這個方子小姐扛不住。”樂琪道:“之前請來的那個郎中也説過我身子太弱,錯過了最好的醫治時間,説是淤積太深”還説什麼若是攻可能命堪憂。”杜文浩道:“他説的沒有錯。”樂琪道:“那如果醫治,我還能活下來嗎?”杜文浩道:“只要給你開的第一個方子你扛過去了,之後便沒有大礙。
樂琪又説:“那如果不治呢7”杜文浩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婦人道:“之前是我們錯怪了小女。如今庸醫害人。還請先生千萬要救救我的小女。”説完起身也要跪地叩拜。
憨頭在她旁邊,不用吩咐,忙將婦人扶住,道:“這個你放心,我師祖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令姬的。”杜文浩道:“這個方子雖是有些威猛,但是,唉,若不攻其淤病焉能除?不得已而為之啊!”樂琪道:“先生説的是,你開吧,不治我自然就會死,但是我若是賭上一把,興許我還有活着的希望。我聽你的話,服用便是。”婦人道:“樂琪,還是等你爹回來再説吧?”杜文浩道:“我先將方子開好。你們可以商量一下再説,但是若一個時辰之後還不服用,就不要服用了,明天再説。”杜文浩命憨頭拿來紙筆,在紙上寫道:虻蟲一錢,水蛙一錢,大黃。桃仁五十粒。然後妾給樂琪,叮囑道:“切記。每隔兩個時辰服用一次,第一次只喝一匙,逐漸增加,但一次不可超過四湯匙,天亮之前不能再吃,不能走動,好生躺着,會有體虛之象,明我來了,那時再吃別的東西,若是餓了,就喝些熱水吧,不能喝茶,不能加糖。”樂琪一一記下了。
婦人親自將杜文浩和憨頭送到門口。小聲問道:“先生,你確定我家小女不是”那個什麼嗎?”
“當然不是!”杜文浩眉頭微蹙,轉身拱手對婦人道:“鄙人還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説?讀殲書盡在徊書吧(比0肌鞏姍)婦人道:“先生儘管説來。”杜文浩道:“令蟾這個時候要的不是你們的猜疑和質問,而是爹孃的關心和照顧,您看她面憔悴。體型孱弱,哪裏像一個十**歲的姑娘?您好生想一想吧。告辭!”説完。杜文浩和憨頭便走了。
婦人愣在那裏半天,身後有人叫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夫人,你在想什麼呢?”婦人這才聽見,回過頭見是孫和;便勉強地笑了笑,説道:“在想杜先生説的話。”孫和道:“怎麼樣?這個年輕的郎中怎麼説?”婦人道:“和之前的那個郎中説的一樣,不是喜脈。”孫和道:“那豈不是更糟?若是喜脈找個郎中開個方子將孩子打掉。然後將郎中攆走,把樂琪遠嫁他鄉,如今不是,那樂琪的病是不是也象之前那個郎中所説十分嚴重,無藥可醫呢?”婦人道:“是很嚴重,但是杜先生還是給樂琪開了方子,老爺,我們不給樂琪吃這個藥好不好?説是有些厲害。”孫和道:“那孩子自己怎麼説?”婦人急了:“怎麼能聽孩子的?樂琪年幼不知其中厲害,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我不能説着便哭了。
孫和勸道:“看來這個杜雲帆也不是徒有虛名,我去過楊家,見過那個楊管家的老婆羅四娘了,你知道嗎?秀山郡的郎中都説她腹中胎兒已經沒有了,杜文浩硬説胎兒還在,後來開了方子,人家現在馬上就要臨盆了。”婦人驚訝,道:“有這麼神奇?”孫和點頭:“是,你是沒有去看杜雲帆的那個五味堂生意好得很,既然人家有這個把握,樂琪也願意一試。我們就相信人家一回。”婦人沉片刻,道:“這個杜雲帆看着器宇不凡,初見我還真不敢相信他會是一個大夫。”孫和笑了:“好了,我們去看看樂琪,這幾個月來,我們也錯怪她了。”婦人想起杜文浩的話,低嘆一聲:“杜先生説的是,我們應該做的不是猜忌,而是關心,走吧。”杜文浩和憨頭回到五味堂,就見楊睿坐在客廳椅上,翹着一個二郎腿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
杜文浩走近,發現楊睿面青黑,神情萎靡,正要説話,楊睿先開口了:“雲帆老弟,聽説今天你出診去了?”杜文浩笑着點了點頭,沒有説話衣袍在旁邊椅子上坐下。
楊睿笑着説道:“聽説還是一個大户人家,怎麼樣,看得如何,病人的病不要緊嗎?”憨頭道:“楊老爺今這麼得空過來,就是為了問人家的病情啊?對了,人家怎麼沒有請你們藥鋪坐堂大夫過去呢?”楊睿道:“人家是衝着你師祖的名聲而來,我們王大夫哪裏能和你們家杜老爺比呢?”憨頭將藥箱放在櫃前,道:“那到也是。”杜文浩瞪了憨頭一眼,笑了笑,對楊睿拱手道:“不好意思,孩子家不會撒謊。
楊睿更是尷尬,咳咳兩聲,岔開話題道:“這大户人家病多,捨不得銀子不説,看不好還要滿世界詆譭你的名聲,杜老弟初來乍到,千萬馬虎不得。”杜文浩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多謝楊兄專程跑來告訴我,我看你氣不好,找王掌櫃給你看過沒有啊?”
“我沒事,就是沒有休息好罷了,給我透透,那個病人是什麼病啊?”杜文浩微笑道:“從來沒有見你這麼關心人啊,今天這是怎麼啦?”楊睿訕笑道:“瞧你説的,你現在可是我們秀山郡的大紅人,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嘛。”杜文浩笑容一斂,起身道:“不好意思啊,無可奉告!”説完。揹着手走了。
楊睿想追,憨頭攔住,笑着説道:“楊老爺,你還是回去吧,我出診師祖累了。”楊睿討了一個沒趣,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杜文浩走了,卻不甘心,於是對憨頭説道:“對了,你不是去了嗎?給我説説看?”憨頭道:“我是去了,不過我師祖都無可奉告了,你認為我會告訴你什麼呢?”説完,雙手一攤。瞪大了眼睛望着楊睿。
楊睿道:“你”你”我怎麼説你好呢,真是的,不就是給縣太,,算了,我走了。”楊睿自知説漏了嘴,於是拍了拍股走人。
憨頭來到後院,杜文浩和柯堯正在説話。
“師祖。我覺得那楊睿像是知道我們去的知縣大人那裏,他剛才不小心説漏了嘴。”柯堯冷笑道:“我們也正在説這件事情,剛才有個人過來看病,看見知縣大人將你們帶走,於是悄悄告訴我説。是楊睿讓大老爺來找你師祖的,哼,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杜文浩道:“楊睿像是料到這個病人不能接,這才讓孫和來我這裏。若是醫治好了,他該説是他舉薦有功,若是醫治不好,他趁機可以假借知縣的手,除掉我這個眼中釘,中刺了。”柯堯道:“就是不知道,他們商量出結果了沒有?若真是病入膏盲。哥,你的那一劑攻下藥有用嗎?”杜文浩長嘆一聲:“不知道,就看孫家小姐的造化了,若當初只是閉經,開一些活血化疾的方子將那大黃庶蟲丸停了,也不至於是現在這般境地,唉,還説什麼神醫,真是害人!”憨頭道:“我初見那個小姐,説實話,嚇我一跳,就像個骷髏一樣。面黃肌瘦,弓駐背,她孃親説她才十八歲的時候,我還想差不多快三十八歲都有了。”柯堯道:“有這樣可怕啊?”憨頭還要再説,杜文浩道:“好了。以後這件事情不要再提,我們答應了人家,就不要失言。”憨頭忙答應:“是!一時了。師祖,我見那楊睿好像病了,而且還病的不輕。”柯堯道:“最好是死了,死了倒乾淨了。”杜文浩笑了起來,道:“你就這麼恨他啊,不過我着他也確實像是病了,不過這和我們無關。”柯堯道:“就是,吃飯吃飯,我早就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