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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虛懷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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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姥姥笑道:“莒兒目無尊長,得罪了向老九,還沒給他陪禮謝罪哩!”那向姓漢子訕訕一笑道:“史大哥有子如龍,就是真的閉住我全身功力,我也是高興無比,那禮就不用賠了,你快叫他叫我一聲向九叔好啦。”史莒俊臉絆紅,搶到那向姓漢子身前,一揖到地道:“小侄有眼不識九叔,多多冒犯,請九叔賜諒。”南刀史烈在世之,為南七省武林之首。其同道朋友,自然都是史宮父摯,尊稱一聲叔叔,乃是理所當然之事,所以他不待胡姥姥再説什麼,便先行禮下去,以示他出自本意的崇敬。

那向姓漢子哈哈大笑,拍着史莒的肩頭道:“賢侄,看來你比令尊又多了一份謙沖的美德,可喜!可喜!”要知,南刀史烈血友,兩腋刀,生死不計,可是由於少年得志,氣焰稍高,加以生剛烈,外冷內熱,難免給人一種不易接近的錯覺,常被知之不深的人,批評他目中無人,也因此得罪了許多對他認識不深的人。

至於,凡是在他手下做過事和深的朋友,則無不口稱道,大為傾服。

自然,他殺身取義之後,江湖上的論調又完全改觀了。

那向姓漢子與南刀史烈極為知,對史莒愛之深,勉之切,實是語出至誠。

史莒肅然道:“小侄少不更事,以後還望向叔叔多多教誨。”胡姥姥見他們兩句話不到,就帶來了嚴肅的氛氣,對身為晚輩的史莒來説,無異成拘束,她心疼史苦,自是不願他稍受委屈,當時接口笑道:“江湖上誰不知道向如九除了偷雞摸狗外別無所長,他那德行就更不用提了,你要向他學,不是等於罵他麼!哈哈!哈哈!”敢情,那向姓漢子就是鼎鼎大名的當世神偷向九如。

神偷向九如也笑道:“姥姥,你要揭我的短,可小心明天做生意的本錢飛上天,莫怪我言之不早。”胡姥姥笑道:“有莒兒在此,只要你不怕丟人,儘管下手,老身絕不一皺眉頭。”談笑之間,分別就座。

胡姥姥少不得問起史莒久無音信的原因。

史莒悄然一嘆道:“説來話長!”接着,便長話短説,簡要的説出了四年來的經過。

胡姥姥聽了,不勝嘆地道:“這就怪不得你久無音訊了,原來你吃了不少的苦頭。”頓了頓,又道:“也合該你有此一難,當初你在我店中要是沉得住氣,多留片刻,察知了高老前輩與文老前輩兩人找你是為了要收你為徒,在他們兩大絕世高人調教之下,不但可以少吃很多苦頭,而且,也學會了‘三才刀法’。”史宮謙謙君子,在敍述四年經歷時,絕口未提自己的武功成就,只把能返回中原之事歸之幸運,致使胡姥姥大遺憾。

雲裏金剛高天雲畢竟高人一等,看出了史莒的謙虛,哈哈大笑道:“胡姥姥,你不要被這孩子瞞了,他要沒有兩手,能過得了‘紫府神宮’的關麼!”胡姥姥道:“他不是説他所選的對手只是三四人物麼?”雲裏金剛高天雲道:“要是這樣簡單,中原武林前輩失陷‘紫府神宮’者,也不會有百餘人之多了。”胡姥姥道:“莒兒不是説,他們中了‘紫府神宮’的懷柔惡計…”雲裏金剛高天雲道:“非也,他們不是不為,乃不能也,你想,如果他們都是心志折喪之人,莒兒又哪能得到暗助?”話聲一頓,轉問史宮道:“那暗傳功力給你的是哪一位,你把他名字説出來,看看老夫知不知道?”史莒未提百齡老人朱如松的姓名,並不是忘恩負義,而是怕傳説出去,會對百齡老人朱如松有所不利,現在被雲裏金同剛高天雲問起,不由略作沉道:“此事請莫再向他人提起,以免增加他們處境的困難。”雲裏金剛高天雲道:“大家注意守口如瓶!”史莒於是道:“老前輩可知百齡老人朱如松其人?”雲裏金剛高天雲雙眉一皺道:“百齡老人!百齡老人?

”史宮道:“朱老前輩失陷‘紫府神宮’之時,可能年歲並不足百齡,這‘百齡老人’之號,想系失陷之後所取。”雲裏金剛高天雲又唸唸有詞地念道:“朱如松,朱如松,朱如松…”忽然一拍大腿,聲道:“是了,一定是他老人家!”史言道:“老前輩想起來了!”雲裏金剛高天雲道:“如果我沒記起錯人,朱老前輩應是三九散人文老兒的師叔。”接着,又滿臉疑容地搖首不絕道:“不可能!

不可能!老夫未出道之前,朱老前輩已是名滿江湖,一身功力罕絕人震,據説其成就,尤遠在文老兒之師五柳先生之上,‘紫府神宮’再厲害,只怕也因他老人家不住。

“史莒不想多報出幾個武林蕾宿姓名,繼之一想:“煉谷內所有之人,無不是中原武林頂尖人物,由於在中原武林之地罕道敵手,這才抱着極大的信心,一闖‘紫府神宮’,以致失陷,如果將他們名字説出來,只怕更增‘紫府神宮’氣焰,滅了中原武林威風,影響到將來與‘紫府神宮’周旋時的鬥志。”因此只微微一笑道:“百齡老人朱老前輩大約就是老前輩想像中的那位了!”雲裏金剛高天雲愕然久之,一嘆道:“就老夫數十年苦修後的今天,只怕還比不上朱老前輩早年的成就,由此不難概見你的成就,你也不用過份自謙了。”胡姥姥大為高興道:“莒兒,高老前輩的話沒有説錯麼?”史莒笑道:“姥姥,首兒只能這樣説,大概不致丟先父的臉吧,因為我已經把‘三才刀法’學會了。”雲裏金剛高天雲嘆道:“文老兒為了你,還整天的在鑽研那本‘三才刀法’哩!他又不懂‘金風刀法’,真是冤枉透頂了。”言時,神情沮喪,不勝失望之至。

史莒心中一動,覺得這二位老人對自己的一片愛護美意。成全之心,委實令人可,何不就拜他們為師,以酬他們厚愛。

此念一生,他當真能克己成人,毫不以自己的成就自矜,霍地離座而起,一衣襟向雲裏金剛高天雲倒身下拜,道:“莒兒命運多乖,嚴父早棄,少失教養,今後進德修業,需人指導,你老人家如不厭煩,請收了宮兒吧。”史莒這一舉動,不僅把雲裏金剛高天雲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接這想望了十幾年的心願。

就那胡姥姥與向九如局外人,也被怔住了。

史莒三拜而起,叫了一聲:“師父!”雲裏金剛高天雲蒼目之中忽然掛下兩行老淚,一把抓住史莒,顫聲道:“孩子,為師生受你了。”接着,茫然地道:“將來我拿什麼教你啊!”他又有些惶恐了,正是:高明的徒弟,為難了師父。

儘管如此,雲裏金剛高天雲還是樂得忘了自己姓氏。

胡姥姥興奮得大叫道:“好!孩子做得好!憑你這份襟,老身真替你媽高興。”一提起母親彩虹女許萍,史莒再忍不住,急問道:“姥姥,我媽她們現在哪裏?”胡姥姥一怔道:“你沒見到你媽?不是你媽派你來的?”史莒搖頭道:“我就因找不到我媽的住處,才來找你老的。”胡姥姥道:“你為什不到‘聞莊’去看一看。”史莒道:“去過了,羅伯伯不在,李大哥又一無所知,我只好留下一口信,就急急跑來找你老了。”話聲一頓,又問道:“姥姥,我媽到底在哪裏?”胡姥姥道:“不知道!”史莒苦笑道:“姥姥,你告訴了宮兒吧!”胡姥姥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裏。”史莒劍眉一蹙道:“這怎可能?”胡姥姥一嘆道:“還不都是因為你的關係!”史莒愕然道:“因為我的關係?這又是什麼道理?”胡姥姥道:“只因你一去瓊州島有如石沉大海,你徐不留叔叔數次化裝密探‘紫府神宮’,都打聽不出你的確實下落,有的説你已經遇了難,有的説你已終身殘廢,莫衷一是,好不叫人喪氣。”史莒點頭道:“紫府神宮的‘煉谷’對外極其秘密,就連‘紫府神宮’本派之人,如非夠了身份,也是不甚瞭解。”胡姥姥道:“你這一出來,‘紫府神宮’的秘密不是再也保持不住了,他們又是怎樣放得過你?”史莒道:“紫府神宮’即將進犯中原,他們已無需有那些顧慮了。”胡姥姥等人同是一震,齊聲道:“紫府神宮又要進犯中原了?”史莒道:“‘紫府神宮’已向莒兒作了此表示。”胡姥姥道:“你剛才可忘了説這重要的事了。”史莒笑道:“莒兒是想先把被困情形説請楚…”胡姥姥道:“‘紫府神宮’再入中原,乃是武林大事,我們該怎樣辦呢?”史莒道:“茲事體大,非三言兩語便能討論出結果來,姥姥,你還是先把我媽的事告訴宮兒吧!”胡姥姥笑道:“啊!我又把話扯遠了。”接着,便説出彩虹女許萍自史莒別後的情形。

原來,彩虹女許萍得悉愛子種種惡訊之後,真是心痛裂,當時,在一班友好之間,便產生了兩種主張。

其一,是主張不計後果,先把史莒救回來再説。

此一主張,以有意收史莒為徒的三九散人文尚義和雲裏金剛高天雲倡之最力,説實在的,以他們今在中原武林的地位和一身成就,早就想鬥一鬥“紫府神宮”了。

其二,是主張先替史烈復仇,擊潰“梵淨山莊”然後再集中中原之力向“紫府神宮”進兵。

這一做法,以聞一凡等一班南刀史烈的老朋友主張最力。

彩虹女許萍志切夫仇,不僅同意了聞一凡等人的主張,而且也改變了自己和原先的復仇辦法,由於失子之痛,她要用猛烈的手段與北劍程中和周旋了。

復仇原是史家的事,彩虹女許萍既然如此主張,三九散人文尚義與雲裏金剛高天雲二老也不便堅持己見,於是決定了先替史烈復仇,然後再向“紫府神宮”進兵的方案。

在此大轉變之下,彩虹女許萍他們也就有了新的佈署。

第一,放棄了“聞莊”轉入暗中活動,為了避過程中和的耳目,連發號令之地也經常變動,這樣一來,除非他們找別人,別人要找他們卻是難上加難。

因此,在變動時期,就是胡姥姥也不知彩虹女許萍的實在住處,而目前正是變動時期,是以胡姥姥無從告訴史苔乃母現在在哪裏。

第二,加強了松桃基地的實力,請雲裏金剛高天雲回到松桃,暗中協助維護基地的安全。

“杯遠樓”的組織加強了,用上了心腹朋友,更另闢了幾間巧妙裝置的雅室,表面上是專供“梵淨山莊”大人物之用,實則利用巧妙設備,偷聽他們酒後失言。

史莒與程四小姐的勾結,要非落入他們耳中,神偷向九如哪能這樣巧的找上了史莒。

胡姥姥告訴了史莒一個大概,接着又道:“你媽很是注意‘梵淨山莊’這次替史威舉行的加冠禮,説不定不久就會接到她的消息,你放心在這裏等着好了。”史莒道:“媽準備如何對付史威?”胡姥姥道:“這個得等你媽來信才知道。”神愉向九如笑道:“程家四丫頭真也瞎了眼!找到你頭上,豈不是引鬼進門?”史莒道:“向叔叔,你看錯了,我並不準備利用她這個機會。”胡姥姥疑訝然道:“那你答應她的用意何在?”史莒道:“不願她另外找別人橫生事端,而我到時候則可以來個相應不理,給她一個措手不及,她便興不起風了。”胡姥姥臉一怔,道:“你破壞那丫頭的計劃,不會是為了愛惜那丫頭着想吧!”話聲一頓,接着冷笑一聲道:“別忘了人家是仇人之女!哼…”言下頗有責罵他心竅,不知以父仇為重之意。

史莒劍眉一挑,話到嘴邊,忽然一嘆,道:“姥姥,你難道對莒兒的為人還不清楚麼?”胡姥姥道:“事實擺在前面,教我如何放心得下?”輕輕的又是一嘆,道:“青梅竹馬的兒時伴侶,能叫人不擔心麼?”史莒哈哈大笑道:“姥姥你又想錯了,想當年程雅珍乃是千金小姐,我莒兒只不過是供人使喚的下人小廝,哪有青梅竹馬兒伴之可言,莒兒從來就沒作過這種想法,如今更不用談了,她在莒兒心目中只怕還起不了作用。”神愉向九如道:“既不是為了她,你難道害怕拆了‘梵淨山莊’的苦?”史莒道:“正是,我不願這時拆‘梵淨山莊’的台。”胡姥姥氣道:“你如此敵友不分,教老身好不失望!”雲裏金剛高天雲微笑道:“胡姥姥,你剛才還説老夫不知莒兒的為人,他不會做沒有原因的事,現在,老夫卻要用這話回敬你了。”胡姥姥一怔道:“老前輩知道了莒兒的心意?”雲裏金剛高天雲搖頭道:“我還不知道,但我們可以要他説呀,何必胡猜亂想,自尋煩惱,便給孩子加罪名?”胡姥姥訕訕地笑道:“愛之切責之深,這也不能完全怪我急,誰叫他説話總是言不盡意,令人聽了氣。”史莒笑道:“姥姥,你一句緊一句,我哪有解釋的…”突然一頓,道:“有人來了!”雲裏金剛高天雲蒼眉一皺,豎起了雙耳,卻是毫所覺,方要説:“你莫非聽錯了…”已是聽出了衣衫袂破空之聲。

他暗叫了一聲“慚愧”道:“這孩子真不簡單。”一念剛了“嗖!嗖!”數聲,越牆飛入六條人影,闖入大廳之內。

胡姥姥喝道:“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