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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前往東京的關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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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石山看着她,兩個眼睛冷冰冰的。好一會兒他説,劉小姐喜歡的話,他會讓施工隊撿一塊完整點的送給她。

當天晚上,師兄緊急打電話給學院,隨後院辦以有要事為由,通知導師立刻返校。隔天一早,被矇在鼓裏的導師率劉暢等人匆匆打道回府。劉暢什麼都沒説。她知道不能讓導師再待了,再待下去,沒氣死也得用救護車拉回省城。這一回讓導師格外心寒的還有周水沐。半年前導師到這裏看城牆,是周水沐陪同的。當地動工拆城牆,也是他嚮導師密報的。哪想事到臨頭他會突然改口。本來為了保護他,導師特地不讓周水沐來見面,誰料那秦石山能猜,拿着導師名片,居然很快查到周水沐身上。周水沐的方誌辦不歸建設局,秦石山卻有辦法通過周的上司施壓。時周水沐正在謀求評中級職稱,女友又在謀求調動,因此就叛變了。

回到省城後第三天,劉暢捧着從二百公里外工地廢墟上撿回的殘牆磚,進了省城機關大院,放到省政協文史委的會議桌上。

那天撿磚塊時,她就打定主意要把它送到一個可以送去的地方,儘管古城已毀於事無補。導師是省政協文史委所編文史資料叢書的顧問,劉暢是顧問的助手,都是該委的座上賓。那天文史委開例會,導師身體不好,還在家裏為古城牆生氣,劉暢替他出氣,把舊牆磚抱到了會場。與會眾人一臉納悶兒,聽劉暢一説,當即大譁。事情就這樣鬧大了。幾天後省政協文史委的一個視察組去了那個地方,提出了強烈質疑,當地官員被個措手不及。一週後,當地一位副市長帶着一批人來到省裏,專程向視察組委員們反饋,於是大家又歡聚一堂。導師帶劉暢去了,另一方人員裏少不了秦石山,還有周水沐。

為首的那位副市長介紹了情況,強調他們高度重視文物保護,説古城牆如此拆毀確實不應該,令他們非常痛心,已經責成責任部門嚴肅檢查,認真整改。秦石山接着表示痛心和檢討,然後提出了他們的方案。古城牆已經毀了,想復原也不可能了,卻可以考慮替代彌補。秦石山的方案就是在改造好的新街區路口重修一座仿古城門,説要在周圍現代建築的襯托間,再現舊城牆往之輝煌。

導師即斥責:“假古蹟不倫不類。”秦石山説,他們會千方百計,把它搞得幾乎跟真的一樣。

這種場合不是劉暢説話的合適地方。她聽了陣就出會場跑到走廊上,周水沐跟了出來。老同學見面,劉暢即挖苦,説仿古城門方案周水沐肯定有份兒,周同學眼看大師級了,偽古蹟造假大師。忽然有個人在背後發話:“劉小姐就是欠管。”竟是秦石山。裏邊副市長在講話,他跑出門打電話,正趕上劉暢説周水沐。

秦石山説他已經把情況搞清楚了,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頭功居然該屬劉暢。真沒想到小姑娘這麼行。聽説劉暢還沒找男朋友?為什麼?太好事了吧?打算嫁給古城牆嗎?劉暢冷笑,説古城牆不是讓秦局長毀了嗎?沒的嫁了,所以恨恨不休。秦石山説這一回真讓他記住了。劉暢,這個名字好記。看來彼此有緣,後會有期。

他走開了。周水沐探頭探腦,看人家走遠了,才低下聲對劉暢説,這姓秦的可厲害,一向敢幹,什麼難的到他手裏都能辦成,上邊有些領導對他很賞識。但是這回吃虧了,沒準建設局長都得給拿掉。秦石山這樣的人必然對頭多,很多人拿古城牆這件事跟他過不去,其中大部分沒學過歷史。

會議結束,劉暢離開會場時,門口傳達室的老師傅把她喊住了。老人認識她,説有人寄了一樣東西在這裏,要給劉暢。劉暢一看,是個牛皮紙包,長方形,厚厚的,用塑料繩捆得整整齊齊。拿手一掂,好沉。

是一塊完整的古牆磚,秦石山的禮物。言而有信還別具含義。這份禮物很沉重。

劉暢把古牆磚擺在自己的桌子邊上,沒別的意思,看着好玩。這一擺就是五年。五年裏發生了許多事情,劉暢研究生畢業,進了省社科院的歷史研究所。她處過一個男朋友,沒成,最終分手。她的桌邊一直襬着那塊古牆磚,有時她會想起某一句咬牙切齒之言:“後會有期。”果然有緣,他們再次相逢。

周水沐到省城辦事,打電話邀請劉暢一起吃晚飯,定了香格里拉大酒店的二樓餐廳。劉暢大為驚奇,説月亮從西邊上來了。她知道這人一向摳門,怎麼忽然豪情萬丈,找那麼高檔的地方請客?劉暢沒接受邀請,只説晚上有事,心意領了。不料周水沐特別黏糊,居然直接衝了過來,把劉暢堵在辦公室裏。

他説劉暢無論如何幫個忙,就當救人一命。

劉暢大吃一驚:幾年不見,老同學變得憔悴,又黑又瘦,長長的個,亂亂的頭髮,只兩個眼睛閃閃發光。如《聊齋志異》妙筆:“個兒郎目灼灼似賊。”

“劉暢我説實話,”他一進門就給劉暢作揖“你得幫我。”這時他才老實招供,説今晚不是他做主,他是奉命相邀。有人在香格里拉擺酒,開張單子請客,讓周水沐出面邀劉暢。這人是誰?秦石山。這人不好玩,劉暢清楚。

“怎麼局長還記得我?”劉暢問。

“老皇曆了。”原來這人早升官了。當年劉暢扔到會議桌上的一塊殘牆磚引發一場風波,有人趁亂髮難,要推倒他。不想人家命大,也有辦法,最終風波平息,不了了之。後來這人宏圖大展成了副市長,半年多前又獲重用成了常務副市長。今晚他在省城請客,指名別的可以不到,劉暢一定不能缺,讓周水沐壓力很大。周水沐知道劉暢對秦反,所以他不説,打算哄騙,如不良男子哄小女孩,不管三七二十一騙上牀再説。後來覺不行,劉暢太不容易騙,即使欺騙得手,她不痛快了,在酒桌上發作,那更麻煩。所以他直接上門,坦白代,請劉暢就當救他一命,反正是吃飯,不是上牀。

劉暢點頭,説明白了。這好辦。

她從書櫃裏取出一把青銅小酒樽放在桌上,説這是真青銅,偽古董。有一次同事相聚,喝一種名酒,酒盒裏配送兩隻小酒樽,她拿了一隻,放這兒欣賞。請周水沐把這帶去,今晚擺上酒桌,讓它代表劉暢向秦石山致意,小示祝賀。秦副市長肯定喜歡,跟當年秦局長的偽古蹟靈相通,異曲同工。

周水沐即哀求,説劉暢別鬧了,就關照一回吧。劉暢把臉一變,説行了,夠客氣了。周水沐頓時大汗淋漓。那景象真是奇妙,天氣並不熱,周水沐穿襯衫,他那身汗就在劉暢的眼光下嘩啦啦冒將出來,幾分鐘時間滿頭滿臉,衣服盡濕。

“怎麼會怕成這個樣子?”不由得劉暢大驚。

“哎呀!那個人你知道的!”周水沐説,不是他強人所難,真是要拜託關照。秦石山讓他請劉暢時,他就説沒把握,劉暢不好。秦石山眼睛一瞪説非請到不可,一個劉暢都請不來,還要周水沐幹什麼?回家喝涼水去。這個人可厲害,他的涼水能喝死人。

劉暢搖頭,説不就是個官嗎?食人魔?三頭六臂?

她決定欣然赴宴,捨己救人。如此可怕的秦副市長如此看中劉小姐,那就去會一會吧。今晚香格里拉大酒店二樓擺的哪怕真是鴻門宴,秦霸王能奈我何?

一小時後他們到了酒店。大官請客排場做足,宴席擺在一個豪華包間,劉暢進門一看就放鬆了:先到的幾個客人她全都認識,兩個是母校老師,還有博物館的館長,方誌辦的主任,黨史辦研究員,差不多都是同行,還都是前輩。

“這做什麼呢?”她開玩笑“歷史學會聯歡?”黨史辦那位研究員跟着也開玩笑,説估計今天有人擬申請入會。

六點整,秦石山準時到場。包間門一開,前呼後擁,眾星拱月。一桌人幾乎全站起來,劉暢沒動。她看到秦石山眼光朝她掃過來,再轉開去,並不很在意。幾年不見,秦石山模樣依舊,無框眼鏡,個頭還小,威風見長,可能因為權力重吧。

秦石山圍着桌子走一圈,一個隨行官員,估計是辦公室主任什麼的跟在他後邊,一一介紹出席者。走到劉暢這兒時,彼此點頭、握手,跟座中其他人一樣例行公事,什麼話都沒説。這時劉暢懷疑周水沐了,這傢伙看來有些誇大其詞,秦石山對她明擺着沒有特殊覺。開飯時秦石山説了幾句話,大意是很高興跟大家見面,在座的都是本省著名專家學者,本市有個重要項目非常需要聽取各位意見,今天先聚一聚,認識認識,溝通,增進情,來請多幫助,等等。

然後舉杯。喝的是洋酒,皇家禮炮,估計開一炮值人民幣若干,少不了。劉暢不喝酒,舉杯稍抿一口了事。秦石山突然指着她,管她叫劉研究員,説劉研究員這樣不好吧,第一杯酒通常應當幹掉。劉暢把酒杯一推,説自己從不喝酒。秦石山即扭頭問周水沐,説劉同學有沒有當眾作假?周水沐頓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