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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俄羅斯套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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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在哪裏跑動呢?”他問於肇其。

於肇其説在公路上跑動。前些天下雨,轄區內省道一座橋塌了,緊急修了段簡易路讓車輛繞行。這些子天天堵車,嚴重的時候全線癱瘓,通局沒一天不捱罵的。

“老塗怎麼啦?好久沒聽你親切聲音了。”於肇其起了疑心“你那樓裏的老鼠都捉光了?突然關心起我來了?”塗森林笑,説本檔案大樓裏的老鼠不容易捉光,捉了還生,代代相傳,對付它們得有足夠的耐心。但是眼下公路上有一隻大老鼠在跑來跑去,這個他最不放心。公路上車多,不堵的時候每個輪子都跑得飛快,沒特別留神怎麼行。

“你趕緊回來,有事找你。”他説“明天我出遠差,過期不候。”於肇其説那不行,眼下他在路上,下午還有個現場會在工地開呢。

“通知會議推遲,馬上掉頭。”塗森林毫不含糊“聽我的,明白嗎?”

“到底怎麼回事?喂!”塗森林放了電話。

於肇其沒有再來電話。這小於聰明過人,他對塗森林有數。這種時候,用這種方式找他,講話這種口氣,沒有天大的事情也有地大。什麼事能急成這樣?於肇其心裏可能多少有一點譜。大小是個官,哪會像電視裏免費的青偶像劇女主角一般沒心沒肺。有些時候,不需要地溝老鼠的智商水準,於故紙檔案間鑽進鑽出,勤勉耕耘,蠢頭蠢腦的蛀蟲都會本能地覺緊張。

恭候小於前來之餘,塗森林抓緊時間辦了件事情。他叫了本局副局長、辦公室主任等數位下屬,一起到局大樓後部認真視察,看地溝,查牆縫,分析老鼠的走勢。正忙碌間,忽有一個物體從天而下,朝塗森林身上砸去。時塗森林剛彎下指着讓大家看地上一些小爪印,那物體恰從他肩部擦過,墜落到水泥地上“砰”的一聲巨響,頓時土崩瓦解,一地狼藉,樓上樓下一片驚叫。

掉下來的是個花盆。連盆帶土,還有盆中所植蘭花。該事件純屬偶然突發,不是有誰圖謀行刺本局領導。時四樓辦公室一位姓胡的年輕女職員擦洗窗户,不小心把窗台上的花盆踢下來。大樓後部通常沒有人來去,誰想那天恰好局長率隊隆重光臨。

塗森林笑眯眯,對闖了禍幾乎嚇傻的年輕女職員發表嘆。他説小胡你力氣太小了,為什麼不多使點勁?塗森林身邊那幾個人一聽都叫,説那還了得,再使點勁直接就砸到局長頭上,局長只好進醫院,沒法出國了。塗森林説進醫院怕什麼,最好這會就給抬走,讓醫生包紮捆綁一下,明天照常動身,最多説話大一點舌頭。要那樣的話,説不定還是幫一個大忙,免得塗局長心太多。

大家都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兩小時後小於遵命到達。

他們在塗森林的辦公室聊,於肇其坐的就是上午柯德海的那個位子,這叫“彼去此至”塗森林解釋説,今天的事情比較急,因為明天一早他就動身去俄羅斯。他知道於肇其去年也走過一趟,所以找於肇其緊急打聽一下行情。俄羅斯怎麼樣?好玩不?花的什麼錢?人民幣用得上,還是非得盧布和美圓?有什麼東西可以買?難得出國一趟,總得買幾顆俄國花生米什麼的帶回來,單位裏同事,親戚朋友,大家一起分享。就像好不容易把個老婆娶過來,辦喜事了,再沒錢再小氣,發幾顆糖還是必要的。

塗森林笑眯眯,很和氣很輕鬆的樣子。於肇其還沉得住氣了,他當然知道塗森林這麼召喚他,絕不是為了這個。但是塗森林不提起,他就不急着追問。他對塗森林説,去年通系統組團赴俄考察,他在那裏吃過俄餐,也吃過中餐,不記得吃過花生米。人家不像咱們會折騰,油炸水煮幹燜什麼花生米都有。俄羅斯用盧布,美圓兑換盧布也還方便,在那兒買什麼東西好?俄製重型坦克不錯,咱們買不起,也開不回來。但是可以採購的小物品小禮品不少,像巧克力、木套娃、首飾盒、亞麻布披肩,等等。不算貴,準備幾千塊錢,可以揹回一麻袋,檔次當然高不到哪去。於肇其自己在俄羅斯買的東西大約可屬中檔,是當地產的紫金項鍊,還有琥珀飾品,每件幾千個盧布,折人民幣兩三千,那東西不錯,有老婆給老婆,有女朋友給女朋友,都拿得出手。但是成本略有些高,買幾件可以,買多了吃不消,也有腐敗之嫌。

“身上帶錢啊什麼的要小心,小偷可不比咱們的差。”於肇其説。

“你讓人家洋偷偷了?”於肇其説沒有。團組裏有兩人遇上了,損失不輕。

塗森林笑,説不錯,於副局長的腦子這麼清楚,不會有損本國財產,讓人家的小偷佔便宜。但是他估計於肇其去年出國紫金和琥珀一定買多了,經費比較緊張,決定給點贊助。這一次赴俄前,他從單位裏借了點錢,打算到俄羅斯買老鼠藥。現在改主意了,先借給於肇其,幫助解決虧空。

他卻不是説着玩,當着於肇其的面他打開自己的公文包,從裏邊取出個信封放到於肇其面前,信封並不厚,一沓,信封上寫着一行字:“塗局長出差借款一萬元。”於肇其當即變

“老塗你幹什麼?”他把信封往塗森林面前一推“別開玩笑。”

“嫌少?”塗森林説“我就這些,佔十分之一,不足部分你趕緊湊去。”

“你説的什麼呀?”

“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於肇其説當然是裝不明白。塗森林不發笑。

“很好玩啊。”他説。

他把事情説了。套用現今公文免費格式,強調了相關的主題詞:半年多前、晚間,肖姓老闆、十萬元,不跑不送,原地不動。於肇其不等聽罷即情緒衝動跳將起來。

“胡説八道!”他説“這他媽誰説的?”塗森林説誰説的不重要,有沒有比較重要。

“沒的事,造謠!”塗森林讓於肇其不要急着表白,沒用。本檔案大樓只抓老鼠和蟑螂,不負責辦理官員收錢受禮的案子。此刻於肇其説什麼都白搭,純屬狡辯。舉報者非常知情,時間地點細節一應俱全,只差現場錄像為證。於肇其一口咬定沒有不奇怪,犯這種事的人都這樣。但是哪一個咬到最後?

“我要是辦案的,肯定讓你。”他説。

“老塗你奇怪了!別人我不知道,你説的這肖老闆去山西,還在那兒呢!”塗森林説,除了姓肖的就沒人知情了?獨自上門,後邊一定沒有人?真的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嗎?沒那麼簡單。這種事從來不像表面看那麼單純。

於肇其大睜眼睛看着塗森林。好一會兒,他叫道:“這話你哪聽的?”塗森林還是那句話,從哪聽到的不重要,有沒有比較重要。

“造謠!全是瞎話!”塗森林説他不聽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