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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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了申屠令,再救了碧落後,因妖力耗損而急需調養的葉行遠,將自己關在房內關了一,在這夕照映人的時分,他的廂房前佇立了一道身影。
無音沉默地凝視着久未開啓的房門。經過一的思索後,面對婚事一事,她的心仍是空的,沒有半點主張,想起他知道這事時離開的模樣,她不得不來問問他,他想拿這事怎麼辦。
可是,她對將會得到的答案沒有一絲把握,她很怕,他又將袖手旁觀,或是因此而退怯再度縮回他的保護殼裏。
指尖輕推門扉,老舊的門扇發出吵雜的聲響,鼓起全部勇氣跨進門坎內的她,靜看着自己的身影被紅豔的夕陽拉長,直曳至房內,來到陷坐在椅裏的葉行遠腳跟前。
坐在椅裏沈思的葉行遠並沒有抬首看她,下巴擱在纏的十指上,一徑地保持沉默。
鳥聲陣陣,背駝着夕陽返家的歸鳥,一眾喧譁的鳴叫聲劃過窗外,沈淪的夕陽墜落至山邊,滿室的霞光漸暗,自外頭湧進的冥滲了進來,逐走所有的彩,替換上夜的行裝。
一室的黑暗中,獨坐在椅上的葉行遠緩緩開了口。
“在過去,我從不怪她們不能為我留下,那是因為我明白人類的生命有限。”聆聽着他低沈的音調,一直握緊了掌心的無音,試着讓自己的氣息不那麼急促,自己必須止住往外跑去的腳步,留在原地好好聽聽他的心衷,以及他的判刑。
他抬起頭來,望向她的眸子像夜一樣晦暗“但現在,我已經和以往不同了,我變得很貪心。”她極力穩住話中的音韻不讓它顫抖:“你有多貪?”
“我要的不是短暫,我要的是永遠。”葉行遠渴望地凝視着她,目光似熠熠星火“告訴我,你能愛我百年、千年嗎?”
“我不能。”無音咬着,對這在人力範圍外的請求實無力完成,他的眼神漸變漸淡“那麼,在面臨死亡之前,你能誓言無論發生何事,都不離棄於我嗎?”那麼遙遠的事,誰能有把握?
無音仍是無法回答,在他急需她給一個肯定的目光中別過頭去。她不曾想過那麼遠,明以後的未來,她沒想過,只記今歡樂之餘,對於往後的子,她素來不抱期待,也不怎麼敢去想象,因為她沒有絲毫把握。
“我承認,我是個膽小表。”葉行遠自嘲地笑着,一手撫上自己的坎“因此這一回,我只想保護我自己。”這顆心,已經千瘡百孔了,它再也不起另一回合的打擊。
她是人,會老,會死,更會離開。若是這一回,他又得親眼看着她老去,看着她一點一滴地離開他的生命,他知道他是決計無法忍受的。從前他總認為他能在她們還留在世上時愛她們就很滿足了,可是來到人間愈多回,與她相處愈久,他愈來愈不滿足,也愈來愈貪心,他想把時光延長,希望她能恆久地陪伴着他,因為一個人…實在是太寂寞了。
但擺在他們眼前的鴻溝卻始終沒有改變過,申屠令點出了他一直不太願意去面對的事實,她是人,不是永生不老的妖,就算她的心是真的,她也無法改變他們的身份之別。現在放手的話,痛楚會少一點,若是帶她走,雖會有短暫的快樂,只是遲早,他們還是會落得相同的下場。
在彼此的,沉默又即將成形之前,葉行遠自椅裏起身,大步來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四神鏡。
“你要上哪?”無音在他錯身走過之時叫住他他刻意不看向身旁的她“請藏冬幫我處理這面鏡。”鏡裏的申屠令,他再壓也壓制不了多久,若是不早點將此鏡予他人處理,遲早申屠令又將跑出鏡外興風作。
“你還會回來嗎?”她問得很艱澀,想拉住他的素手,停在空中怎麼也伸不出去。
他不答反問:“你願意陪我多久?”這是要她許下承諾嗎?不曾給過人承諾的無音猶豫地看着他的側臉。
她很想答他的,可是到了舌尖的話卻説不出口,因為就算是口答應相偕到老,這份期限,也只屬於她個人,然而他的生命,並沒有期限,到時,當她的時候到了,她能放得下、走得開嗎?而被她留下的他,又該怎麼辦?
那些他曾愛過的女人們當年的心情,此時的她忽地有些明白,在堅守愛情之餘,她不知自己是否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年華老去,而他依然年輕如故,青是一種折磨,而永恆,更是一個試煉的刑期。
葉行遠緊屏着呼,甚是希望能聽見她的親口挽留,於是他默然地等待着,但她始終沒有開口,沒有要求他留下,也沒能對他説出個令他能夠再次賭一賭的答案,直至腔再也受不了這份苦悶的燒灼時,斷下決心長吐出一口氣,舉步又復朝外走去。
永遠太苦。
這點,或許已活了千百年的他早已深刻知曉,但她不過只是個凡人,僅想在有限的生命裏綻放一回而已,她沒有勇氣,與他一同分擔生命永不凋謝的無奈。
當葉行遠離去的足聲已遠,無音緩慢地回過身來,面對外頭不見光明的夜,積蓄在眼中不甘的淚水,落人了夜裏。
夢裏不知身是客,清醒方知,原是陌路人。
美夢易醒,原來他們已經走到了該説再見的時刻。
***“這東西我可收不起。”藏冬兩手環着,緊鎖着眉心直對擺放在桌上的燙手山芋搖首。
特意跑來靈山的葉行遠,沒料到得到的答案會是這樣的。
他難掩臉上的錯愕“你沒辦法處理?”在他的印象中,這個不務正業的山神一向是無所不能的,豈知藏冬竟也有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