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怨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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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罵他別里科夫。"她説:"我是不經意罵出口的,他很生氣。"隔了好一會兒,她敲着碗邊又説:"其實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知道他所説的每一個道理都是對的。但是他卻不肯重新回到十七歲來替我想想,哪怕是一秒鐘。算了,不説了,咱們走吧。"她站起來挽住我:"一會兒值勤的看見我把飯倒桌上又該罵我了。"
"你不怕嗎?"我問:"我指的是你父母。"
"怕什麼?"她奇怪。"所有的小説都昭示着我的戀愛會有這樣的一天,我既然做了,就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她説。
我挽緊了她。
"老師的消息也來得真快。"我説。
"算了吧,漫兒。"她搖搖頭:"哪怕你自認為是用銅牆鐵壁保護着的秘密,也敵不過一張嘴或者是一張郵票。"
"你的意思,若要人不積壓,除非己莫為?"
"這話聽起來很老土。"她笑:"我不全是這個意思。"過了半晌她才低低地説:"youdon'tknow,漫兒。"我猛地想起一名歌詞:"你説我像雲捉摸不定,其實你不懂我的心…"雪兒對我來説就像是一片雲,因為我不懂她的心。
湯sir叫我去辦公室時我也這麼説。
"怎麼會呢?"他糾正我:"你們做了四年多的好朋友,你應該知道雪兒同學的自尊心很強,我們教師父母去教育她反而會讓她產生一種逆反心理,但你從好朋友的角度去勸她,她一定會聽的。"
"不會,也許她一樣不會聽的。"我拒絕他。我想這件事我不能捲進去。
"漫兒同學。"他拳拳地望着我:"雪兒一直是我們高二一班的驕傲,你看,這馬上就是期末考了,早戀是要耽誤學業的呀!再説,你總不能看着她誤入歧途而袖手旁觀吧?"他擺出一副小學女教師才有的嘔心瀝血的面孔,微微向前湊了一下,讓我突地想起一面在狂風驟雨中還急切向上舒展的旗幟。"勸勸她,啊?"他再補充。
這表情讓我戰慄,我即刻敗下陣來。
"好的。"我説。
誤入歧途?幸虧他不是語文老師,否則我會鄙夷他的。
走到場上,才發現雪兒坐在那棵古老的大樹下看書。陽光斑斑駁駁地照在她寬大而柔軟的白裙子上。
"一個多麼與眾不同的女孩子啊!"我在心中輕輕嘆。
後來我們一起乘公共汽車回家。看着車窗兩邊漸漸退去的景物,我深深地到人生也是如此,有多少美麗的東西是拿不到也留不住的啊!
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説雪兒是在為自己的青爭取一點什麼?為什麼?
回到家裏我驚喜地發現媽媽給我買了一條白裙子,和雪兒的一樣潔白一樣寬柔。她很親切地説:"十七歲的大姑娘了,穿白衣服更能顯得飄逸一些。"晚上我替她吹剛洗過的頭髮,有幾白的非常刺眼。我昏頭昏腦地説:"媽媽,這次期末考我一定要爭取進前十名。"夜深了。我睡不着。想到那幾張絞盡腦汁仍然空白的數學試卷和自己輕易的承諾,我真有些絕望。
將冰冷的枕頭壓到臉上額頭上,讓那份冷一直浸到大腦裏去。"不知今夜夢中有沒有海?"我想。
還是,睡不着。
(四)雪兒今天沒來上課。
去她家找她才知道昨晚湯sir來家訪過。她在家裏"暴亂"一場後去了她表姐家。
她媽媽紅着眼對我説:"雪兒這孩子,一向倔強,這一次怎麼勸也不肯回家,漫兒,你和她最好,你幫我問問那個男孩,要什麼條件可以放過我們雪兒?嗯。"她把夏説成人販子似的,我好笑。
"阿姨。"我説"您別急,雪兒想通了一定會回家來的,我再幫你勸勸。"班上立刻沸沸揚揚起來,我真不懂,那些整天裝出一副純真面孔的人,那些上課時偷偷在看一眼就臉紅心跳的男生女生,他們有什麼資格來議論別人?
我去雪兒的表姐看她時,她正坐在那張又寬又長的沙發上沉思。
"我再也不想回那個讓人窒息讓人討厭的家了。"她直截了當地對我説:"如果你是他們派來的,我不想聽你説什麼。"
"是我自己要來的。"我説:"雪兒你別耍小孩子脾氣,再説,再説現在離家出走已經不是時髦的事了。"
"夠了!"她打斷我:"你的話一點也不幽默!你知道他們都説些什麼,他們把夏説成不務正業遊手好閒的社會渣滓,他們三張嘴加在一起詆譭我一生中最純真最美妙的情,現在你也跟他們站在一塊,來傷害我的自尊,甚至於我的驕傲!"她捂住臉,淚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