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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怨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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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啓程卻突然忘了那是怎樣的一個開始在那個古老的不再回來的夏…——席慕蓉《青之一》(一)青真的是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

的煩惱也是。

雪兒將目光投向窗外望着那片茫茫的雨霧一言不發。每每末,這兒便有這種小雨,纏纏綿綿細細軟軟地下得人心直癢癢。在你愉悦的時候,它便織出許多憧憬許多希望,在你憂傷的時候,它便纏出許多解也解不開的愁結來。

雪兒是個熱情向上充滿勇機的女孩子,一個從我們認識開始便幫着我長大的人。也許命中註定我將當一輩子普遍人。從小學到高二,無論我竭盡全力去幹哪一件事,總不能幹得出。只覺得自己的青像一隻鳥,一隻關在鐵籠子裏的美麗的鳥,怎麼也飛不到樹林裏去展風采。但雪兒不一樣,她走到哪兒,便將那份不可磨滅的熱情和自信帶到哪兒,使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她的輝煌前途並且無限仰慕起來。

這些年來我就像是一株一聲不吭的草,心甘情願地襯托着她這朵五彩絢麗芬芳四溢的花。

但現在她望着窗外的眼神是柔弱而茫的,一種在她身上從未找到過的柔弱和茫。她是那樣醺醺然地醉進這場雨裏,就如同從去年冬天起她就跌入那場十七歲的戀愛跌得途難返一模一樣。

雪兒的睫很長很長,一撲一閃間總讓人心動。從前每次透過它我都能想象到一座很大亦很靜的教堂,教堂裏滴着珠的黃玫瑰和古老的啞啞作響的手風琴。但現在那睫上掛着的是一份長長的憂傷,一動不動地掛着。讓我突然想起在黑暗中穿了白布衣舉着蠟燭款款而去的修女。

"漫兒。"她突然轉過頭來:"你還記不記得初中時我們所説的那些傻里傻氣的話?"我説我記得,我當然記得。在每一次完一首詩唱完一支歌看完一本小説以後我們都喜歡害害羞羞半遮半掩地講一些那時看起來令人忐忑不安的問題。那時她喜歡把我們班上的男生都醜化成害羞的大蝦子,有時也説説在某個星期天突然有兩個"大蝦子"去拜訪她,坐在她家的沙發上微紅着臉什麼的。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找出一些幻想來搪我在這方面的空白。其實我是很不喜歡回憶的,那樣會讓我失望透頂地發現從初一到高二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進步,當然書架上越堆越多的參考書除外。以前我是很喜歡那個竹架的,特別是夏天,摸上去清冽而光滑。但現在不了,因為它渾身上下就只散發那一大把舊書味,一直一直黴到你心裏去。

"那時你説你希望在你最失意的時候能有一個穿黑衣服的男孩牽着你的手走出失意。"雪兒説:"但我説二十歲以前我不會戀愛,到現在才明白那時的信誓旦旦多麼蒼白無力。"她的嘴角泛起一絲自我解嘲的微笑,我想那場小雨帶給她的眩惑已經消失了。

我用一種歷經滄桑的口氣説:"夏這個人理所當然是女孩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再説,愛情這東西,要去留不得,來了也擋不住。"這口氣把我自己給嚇了一大跳,我在哪本書上學到的?

趕快去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地喝,玻璃杯握在手裏是一種刻骨銘心的寒冷。我心裏"騰"地升出一種哭無淚的覺。説真的,我真恨跟雪兒討論她的態度。讓我跟她説什麼好呢?背一大通早戀的危害?還是講一大番初戀的甜

(二)從十四歲開始,我就覺自己走進了一本很乏味的小説裏,並且怎麼走也走不出來,似乎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躲在暗處的那個作家所縱着,由不得我自己。

這不,今天我又幹了一件事後想起來後悔萬分的事。

雪兒硬拉着我陪她去那個高級的設有卡拉ok的酒吧跟夏見面。剛踏上那條柔軟的淡藍的地毯時,我的心中升起一大片熱哄哄的願望。我想等到我能賺錢的時候一定要昂首地一個人來一次。

夏坐在那兒等我們。不,應該説是等雪兒。他的確很帥,我想很多十七歲的女孩見了他都會這麼想。

雪兒指着夏對我説坐吧不要客氣不要客氣他是有產階級。夏聽了只是温和地對她笑,在那樣的笑裏雪兒就像是一個純潔而高貴的公主,又像一株在朗朗的陽光裏恣意生長的小樹。我羨慕得心裏發酸。

很後悔,不該來。

他們的談話遠不如我想象中那麼漫那麼隨心所,我覺得自己像一隻100度的大燈泡,刺目地立在他倆的中間,而屋頂上那一大排的吊燈卻像魚眼睛一樣嘲着死命地盯着我。

我猛然想起校慶七十週年雪兒與夏初識的情景。雪兒有一副清亮的好嗓子,夏是歌舞團的主力吉它手,那一次他們合作得很成功,一曲《奉獻》贏得了新老校友雷鳴般的掌聲。我還記得夏漫不經心地誇她:"唱得不錯,真的不錯。"雪兒聽了只是笑,帶點羞澀的那種笑,笑着笑着像一朵含苞的花不可阻擋地開在冬的風裏。

夏問雪兒你的朋友不太愛講話對吧。雪兒説:"對呀,認識這幾年都是我嘰嘰喳喳不知疲倦地講。"説完他們便都轉過頭來望着我一眼,我趕緊難自己眼前那杯昂貴飲料加了好大一塊冰。可千萬別臉紅,我對自己説。

哎,有人愛似乎很好。至少原以為會朝氣蓬的青不會像現在一樣枯燥而呆板。或許過了多年多年以後,會有一個男孩像夏愛雪兒一樣地來愛我,來改變我的生命。我覺得愛情是最能改變人的東西,雪兒不是變了嗎?記得有一次元旦有不落名的男孩寄很貴的賀年卡給她,説她是一塊拒絕融化的冰,為此我們笑了好久,但現在的她不正歡欣欣一滴一滴地在夏的面前融化着嗎?

但那一天要等到什麼時候,到了那個時候我是否還有和今天如一的心情?

這一次他們的聚會顯得很無聊,很大可能是因為我在的緣故,當一個長頭髮的男青年跳到台上去唱一首陰陽怪氣的歌時,我們就準備離開了。

分手時夏並沒説那些希望下次再見面的客套話,我想從他的眼睛裏找出他對我當了這麼久"電燈泡"的寬恕和容忍,於是我找到了,那一瞬間我為自己的卑微到心痛。

回家的路上雪兒指着街兩邊許多新開的店給我看,什麼小香港髮廊快活林舞廳寶麗金音像簡直是五花八門,這時我才恍惚醒悟過來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沒有上過街了。我酸心地到街上吵嚷的世界不是我的,每一個繁華的角落都不是我的。我的世界只有六平方——我六平方的小屋。

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的,我習慣於將自己緊關在自己的房間裏。媽媽曾經有些惱怒地問過我:"你天天關緊關着門幹嗎?"

"學習。"我的理由蒼白無力。

爸爸很奇怪:"我們又不吵你,幹嗎非關住門不可。"我無語。可後來還是前門,但每次聽到那"砰"的一聲,便能覺到他們焦灼的目光在身後像箭一樣盯着我。"對不起。"我只能在心裏這麼説,畢竟辛辛苦苦地將我養大,我卻是這樣蠻橫地將他們擋在我的世界之外了。

可我無法對他們説我只是想要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而己。那樣他們會覺得委屈,説不定還會驚訝地反問:"世界真大呵…空間?"(三)"他氣如牛。"雪兒這樣對我形容湯sir。"湯sir"是我們全班同學對班主任的簡稱。

"你們都談了些什麼?"説這些話時我們正在食堂裏吃飯,四周鬧哄哄的,雪兒將還剩下一半的飯菜全給撥拉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