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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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掉到地上，剩餘的紅茶潑濺了出來，但那紅褐的茶水落地，在地上蔓延擴散，迅速幻化成一汪深水，她在瞬間聽見尖叫聲、爆炸聲，她驚慌的轉頭，卻看見欣欣的衣服燒了起來，驚恐的看着她，戴維在尖叫，她轉頭看見他的頭被桖掉一大塊，某個女人從破掉的門掉了出去，第二次的爆炸響起，一切都燃燒了起來，世界在旋轉，狂風與火焰一併呼嘯，噬着她——那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但這畫面如此真實，她能清楚覺到火焰襲身，覺到殘破的玻璃與金屬如子彈利刃般劃過她的身體。

那是如此痛、那麼燙，但她痛得叫不出來，只覺到現實的世界和那幻像一起飛快的旋轉着，欣欣驚慌的回過頭來，那男人錯愕的抓住了她，沒讓她摔迭在地，但她無法呼，她看着那可怕的畫面變得更加清楚，她甚至能聞到人燒焦的味道——忽然間，她意識到自己看見了什麼。

那是個預見，是即將發生的事，她知道。

她抓着他，試圖張嘴，卻吐不出正常的字句。

“不…阻止…不行…”

“什麼？”他楞了一下。

她想告訴他，告訴他她所看見的，但可怕的黑暗襲擊了她，將她捕獲，猛然將她拉進黑暗深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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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去了意識。

他不知道這女人怎麼回事，她並沒有真的完全撞上他，但她在撞到他之後，臉白得像死人一樣，額冒冷汗，全身顫抖，脈搏跳得飛快，一幅被嚇壞的模樣，大眼中滿是驚恐，而且沒有焦距。

在説出那語意不明的話之後，她就昏了過去。

她是真的昏了過去，就像斷線的布偶一樣，若不是他抓着她，她會一頭撞上那茶几。

他嚇了一跳。

“可楠？！怎麼回事？”她的朋友跑了過來叫喚着她的名字，他沒理會那女明星，只讓她在地上躺平，快速將手探到她頸上動脈和口鼻，檢查她的狀況。

那不是什麼高明的演技，她全身冰涼，冷汗浸濕了她單薄的睡衣，烏黑的瞳孔放大，而且呼、心跳都停止了。

他當機立斷的檢查及維持她的呼道暢通，迅速壓着她半luo的口，開始替她做心肺復甦術。

幸好楚欣欣沒礙事阻止他，只讓圍觀的人羣退開，讓出空間。

他一次又一次的壓着她的口，幫她做人工呼，半晌，她終於有了反應，像溺水的人一般嗆咳起來。

他讓她側着身子，她卻掙扎這要站起來。

“你暈倒了，別急着站起來，你的血壓可能太低——”

“不，我沒事…”她推開他，掙了他的手，朝四周張望，神驚慌:“欣欣？欣欣呢？”

“我在這。”楚欣欣飛快接住腿軟得要昏倒的好友。

“你待在這、待這兒…我得阻止…”可楠沒辦法多加思考，她着氣踉蹌朝門口轉身，卻只覺得頭暈目眩，黑暗再次襲來，掩蓋住一切事物，世界變得那麼黑，讓她一陣驚慌，差點再次摔倒，但某個男人抱住了她。

是他，她知道，她嗅聞得到他身上的味道，覺得到他赤luo的膛。

他將她攔抱起，沉聲道:“嘿，你冷靜點，你需要躺下來。”

“不…”她面無血，慌亂的説:“我、我不需要躺下…拜託你…我需要的是…阻止…”這女人抖得想雨中的小貓，即便無力仍試圖在他懷裏掙扎。

他抱着她走向沙發，道:“放輕鬆，專注在你的呼上，你才不會再次昏倒。”

“不，你不懂…我得阻止他們…那架直升機…”她張開那沒有焦距卻透着驚慌的烏黑雙眸，攀着他的肩頭，抖顫着雙低語道:“它會…”他聽不清楚，低頭湊向她的嘴，問:“什麼？”她在他耳邊低語。

他一怔，猛地抬起頭來。

幾乎在同時，屋外傳來一聲轟然巨響和搖晃地面的震動，那聲音如此之大，大到震壞了好幾扇玻璃窗，懷中的小女人整個身子猛地搐了起來。

屋子裏的人驚慌失措的尖叫躲避着飛散的玻璃，然後所有的人都看見那顆巨大的火球從落地的窗外墜落，幾乎在同時，它爆炸了第二次，震碎了剩下殘存的玻璃。

他抱着女人飛快轉身蹲下，用沙發遮擋，以身體替她擋住四散的玻璃。

人們驚聲尖叫着，然後有人大喊着失火了，他抬起頭來，看見一室的滿目瘡痍，原本應該有玻璃的地方只剩窗框，窗簾盒地毯都着了火，有人忙着拿滅火器滅火。

“對不起…我很抱歉…”道歉的聲音，虛弱且哽咽。

“我很…抱歉…”她喃喃説着。

他垂下眼，看見淚水盈滿她烏黑的眼，然後懷中的女人再次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