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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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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宮宴這,朝廷重臣依品級入席,前已陸續封了位分的妃嬪分列兩旁,新帝最後入宴廳,周念霜一早打點好,待內侍通傳,便跟在徐澤淵身後入宴廳。

兩人依序走上大位,徐澤淵朝周念霜笑了笑,道:“這身新服,很適合皇后。”新服早在一月前趕製,那時他們倆正鬧不愉快,他其實沒半點把握她會留下來,卻仍讓人縫製了新服。

壓入金絲銀線的紫紅新服,燦亮的牡丹花栩栩如生,開得豔麗,她膚白,紫紅新服襯得她整個人更加纖白嬌美。

“手來。”他朝她伸出手,周念霜二話不説便將手迭上他掌心。

一個月餘,兩人沒見面,掌心觸的剎那,她説不清心裏滋味。

已入席等待的美人們與朝臣沉默的看着他們,神不一,或嫉妒、或心羨、或有不滿,王上還未正式登基,卻已要百官、嬪妃尊她為後!

握緊她手後,徐澤淵朝堂下望過一圈,眾人的眼,他瞧得分明卻不甚在意,他想守護的人,誰也動不得,除非他允許。

誰想算計,也算計不過他。這段時得意過的人,八成仍以為往後依舊能得意;算計過周念霜的,以為後仍可在他眼皮底下動心機…那真是蠢到了極點,正合他意、中了他計,讓他有十足理由拔除禍患。

“周念霜”這步棋實在太好用了,可惜好用到,連他都將自己的心賠了進去。

“皇后這陣子清瘦許多,一會兒多用些膳點,本王特意讓御膳房準備幾道皇后喜歡的。”周念霜垂首淺笑,唉,演戲並非艱難,只是覺得累人。

可除了陪他做做戲,她也幫不了他什麼,不知今會有什麼事?

“謝王上關心。”她福身行禮。

“大家都坐下吧,今也算是家宴,諸位愛卿的女兒、姊妹們在宮裏伺候本王,諸位都是本王的家人,家人之間不必過於拘禮,大夥開心吃喝便是。往後,本王還需各位愛卿盡心盡力幫忙朝政。全坐下吧,皇后也坐。”徐澤淵特意朝她笑了一笑。

旁人瞧着哪裏覺不到王上的偏愛。

“謝王上。”眾人喊道,陸續落坐。

席間,隨着膳點一道道上來,飲過幾杯美酒,原本拘束的氣氛鬆緩許多。

周念霜心裏掛着事,眉目低掩地左顧右盼,那淡淡不安的模樣全落入徐澤淵眼底。

徐澤淵多飲了幾杯美酒,再進過甜糕後,他對堂下眾人道:“本王今心情好,飲多了,一會兒想到御花園走走,散散酒氣。近垂絲海棠花開正盛,諸位也同本王到御花園賞會兒花。”

“是。”他站了起來,拉上週念霜的手朝宴廳外走,一干人在後頭隨行。

被拉上的周念霜不知怎麼回事,心怦怦地跳快了,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入梧桐亭路徑兩旁各植五十九棵梧桐樹,開走在梧桐樹下的石徑,面拂過的風略微涼,往梧桐亭看出去是一片淺池,養了整潭紅菱。

不開花的時節,潭面滿布着油亮綠葉,陽光好的子,望過去像一襲柔軟水亮的綠毯子,遇上花季,白的、粉的小花開在綠葉上,小蝶輕撲,又是另一番景

入夏後,菱葉下結出一顆顆紅菱,蒸煮後即可食用,清香微甜口。

隔着紅菱潭,梧桐亭對面是片茂密的桂竹林,林子裏僅一條青石板小徑,尋常時甚少有人入桂竹林,密麻漫長的桂竹林,由梧桐亭看過去好似一幅綿密穿不透的綠佈景。

天朗氣清,湛藍晴空僅幾絲白雲浮游,光篩在紅菱潭、桂竹林上,從亭子裏遠望,景緻悦目。

徐澤淵一路拉緊了周念霜,讓周念霜行在他左側,兩人入了梧桐亭,後頭一行人也緩步跟上。

“王上不是想看垂絲海棠?”周念霜低問。

梧桐亭子裏,徐澤淵瞧了瞧對面的桂竹林,轉過來朝周念霜輕笑,左手暗暗使了點力握緊她的手,似乎是想安她的心。

“皇后記着本王説的每句話?”他語尾輕揚,“難怪本王要特別疼寵皇后。本王過去説的話,想必皇后也牢牢記着。本王近忙,冷落皇后好一陣子,皇后莫怪。”他抬起她的手,不顧身後一行人個個雙眼灼灼的盯着,將她纖白軟的手背往邊送,重重地親下一記。

那親暱舉動若由別人行之,絕對是輕浮有違禮數,然而徐澤淵一向輕浮不拘禮數慣了,後頭一干大臣們心裏不是滋味,妃嬪們更不是滋味,卻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

親吻過後,徐澤淵若無其事道:“本王剛瞧今梧桐亭景不錯,光照在紅菱潭上,那波綠葉特別好看。本王忽然想起幾月前有回同皇后下棋,皇后説了紅菱的滋味甚是可口,待入夏結了紅菱果,本王想同皇后坐上小舟採一籃紅菱,皇后可願親手蒸煮,剝幾顆香甜紅菱喂本王?”

“王上若想,臣妾願意。”周念霜淺笑,正要福身行禮,眼角卻不經意掃見對面茂密的桂竹林叢裏好似有一閃光亮。

幾乎是眨眼間,一道銀光飛箭朝徐澤淵而來,周念霜跟徐豫書練了一年功夫,功夫不算上乘,但身子靈活反應不差,眼角掃到飛箭,她幾乎沒多想便直接撲上徐澤淵,整個人緊緊抱住了他。

事情來得太突然、太快,連徐澤淵都傻住,被抱住那瞬間他怔住了,才要反應,忽有大風吹得箭身微偏,筆直由周念霜左上背穿透,箭尖由周念霜左前穿出來,抵上徐澤淵右,他僅皮膚讓箭尖刺出淺血。

頓時,尖叫聲四起,後頭的衞軍瞬時湧上。

“該死、該死的!”徐澤淵咒罵,手沒停,飛快點住周念霜幾個大止血,“你傻了嗎?這時候你犯什麼傻!我説過,你護着自個兒就成的!我沒事,我不會有事的!”點了大後,他手在顫抖,周念霜白着一張臉竟還能對他笑,她身子軟下來,徐澤淵緊抱住她讓她半躺下來。

穿透她身上的箭,得先拔出來…

點住大,血仍汩汩冒出染紅他的手,他沙啞低聲道:“你忍一忍!”

“全退下去!”這時衞軍往前,被徐澤淵斥退,“張三!你身上匕首拿來!”愣住的江植清回過神,趕緊將間匕首遞出。

“念霜,你忍忍。”接過匕首,他手顫不止,了口氣,運力削斷箭頭,一瞬間從後背拔出長箭,血不停不停冒出來,他讓她在石地板躺平。

慣使左手的徐澤淵一把撕下右臂衣裳,將布料撕成一條條,“張三!你身上的止血藥、金創藥全掏出來!”江植清又是一愣,連他身上有些什麼,死王也知道…

他趕緊將不多的藥掏出來,徐澤淵接過,全往周念霜左傷口倒,接着拿布條,一道又一道纏住冒血的傷口。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怔了,亭子內外,大臣、妃嬪們不知何時已跪滿一地。此時,有道黑影越潭飛點菱葉而來,轉眼落在周念霜倒下的身子邊。

“霜兒!為什麼要替他擋死王,今—”徐豫書抬頭瞧,想説的話剎那凝住,他看見死王右臂上的胎印…血紅龍印?

“王兄?”徐澤淵神複雜地瞧他一眼,什麼也沒説。他低頭望着周念霜,只見她慘白,似是十分勉力才能睜着眼,她費力伸手,彷佛想碰觸他。

徐澤淵拉來她的手抵在臉上,這才想起太醫,轉頭髮現後頭跪了一片,他急吼,“湯武!去傳太醫。”一旁小內監跪着慌答,“湯公公早已奔去太醫院了。”

“澤淵…”周念霜終於開口,她不知道箭穿透身子會是這樣的痛,痛到説不出話、發不出聲,好不容易痛才緩了緩,她卻覺得所有力氣正一點一點往外

聽見她喊了名字,徐豫書徹底怔住,真是王兄…

徐澤淵心裏又氣又疼,説不出的滋味攪得他心亂,握緊她的手低喊,“你是傻子嗎!我不是讓李四告訴你了,你只管護住自己就成,一切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