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身陷華山做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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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羽三人直行出幾百米外,才還刀劍入鞘,懸墜着的心方始落地。倘若五行旗不顧信義,百多人一湧而上,毒水、亂箭施放出來,這三人要想全身而退,也是大難。
高老者兀自呶呶不休,責怪師哥不該攔阻他尋那風雲使雪恥。矮老者本也不是怕事之人,兄弟倆聯手又少有敵手,七十餘載的武林生涯什麼大陣仗沒經歷過,但今總算為本門尋到一位武功高強的掌門,便不想多生事端,見好即收。師弟的脾他知之最深,知道任他羅嗦一陣也就罷了。
三人行出一里左右,忽聽前方有呼叱打鬥之聲,三人大奇,急急趕去。趕到臨近一看,卻是兩名道人與四名女尼廝殺,兩名道人劍法頗高,四名女尼人數雖佔了上風,卻已左支右絀,險象環生,每人身上都血痕斑斑,眼見已撐不過一時三刻。
高老者咦道:“武當和峨嵋素來好,怎麼門下弟子火併起來了?”矮老者搖頭道:“這兩名道士用的可不是武當功夫。”段子羽一聽被困的是峨嵋弟子,飛身而上,喝道:“峨嵋師姐們休慌,段子羽來也。”他聲落人至,一劍挑開一名道士的長劍,欺身直人,左手箕張成爪,抓向另一名道士。
兩名道士一驚,向後躍開,四名女尼苦苦撐持許久,一見有援來到,心中一鬆,兩名重傷者竟爾暈倒過去,另兩名女尼都歡叫道:“段少俠,原來是你,可找到你了。”高老者一聽,心中大是恐慌,上前忙道:“幾位小師傅,他可是我們華山派先找到的。
現今是我們華山派的人了。你們峨嵋可不能不講信義,橫刀奪…奪那個人哪。”他心思單純,早聽説各派都在搜尋段子羽,還以為各派都和他哥倆兒一樣,要搶他去作掌門呢,是以先行聲明,否則以百劫師太之橫蠻,他還真有幾分畏憚。
一名圓臉杏眼的小尼姑聽得茫然不解,奇道:“老爺子,我們是奉掌門之命來尋段少俠的,又不是要搶他,怎麼段少俠是讓你們搶進華山派的?”説到這裏,杏眼圓睜,雖是受傷柔弱之人,卻英氣照人。
高老者忙擺手道:“哪裏,哪裏,段少俠是我們聘下作華山掌門的,不是搶的,不是搶的。”圓臉小尼更覺匪夷所思,茫然道:“段少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段子羽聽説百劫師太派門下弟子尋找他,又是動,又是慚愧,聽小尼姑問起此事,也不覺面頰一紅,‘苦笑道:“這位師姐,此事説來一言難盡,幾位師姐怎麼和人打鬥起來了?”小尼姑憤憤道:“誰知哪裏鑽出來的野老道,一上來便撥劍動武,問他們什麼情由也不説,出手輕薄,下無恥。”説着滿臉羞紅,兩滴晶瑩的淚珠奪眶出。
段子羽心頭火起,冷眼看着兩名道士,緩緩舉劍道:“通名受死。”一個目光陰鴛的道士哈哈笑道:“小子,在道爺面前也敢賣狂,想是活得不耐煩了。識相的滾遠點,別礙了道爺的好事。”段子羽更不打話,劍便刺,兩名道士見他年少,渾不在意,嘻嘻哈哈地和他過招,十餘招後,兩名道士面倏變,如臨大敵,手上劍緊攻幾招,托地跳出圈子,大叫:“停手。”段子羽詫異莫名,見這兩名道士人品雖劣,劍術確是不凡,不知為何叫停。
兩名道士相視幾眼,躬身抱劍道:“不敢請教閣下尊師是哪位英雄?”竟是依足了武林禮數,狂傲嬉笑之態收斂無遺。
段子羽見他前踞後恭,也是一怔,答道:“在下並無師尊。”兩名道上面疑惑,沉片刻,躬身道:“閣下既不肯見告,我們兄弟也不敢勉強,衝着這套劍法,我們兄弟不管這兒的事了。”説罷,兩人轉身疾行而去。
段子羽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否留下這兩名道士,眼見二人奔行甚速,霎眼問已在二十丈開外,忽然前方一道青影一閃,隨之傳來兩聲慘叫,兩名道士分從左右仰面跌出,血光暴閃,摔在地上,寂爾不動。
那青影又一閃,已至近前,圓臉小尼姑歡喜叫道:“師傅。”段子羽也趨前幾步,拜倒塵埃,哽咽道:“弟子拜見師太。”百劫師太一身青布僧帽、僧袍,布履飄飄,點塵不驚,身邊並未懸劍,也不知她用什麼法子舉手間殺了兩名老道。
她來到近前,拉起段子羽,端詳了一會兒,笑地道:“好孩子,總算找到你了,可累我擔了好大的心。”段子羽見她滿面慈祥,真想不到她片刻前還殺了兩人。
聽她語氣甚是關切,便如母親對待兒子般,心中大慟,哽咽道:“多謝師太掛懷,弟子無狀,竟未能去峨嵋赴約,慚愧無地。”百劫師太嫣然一笑,姣好如少女,道:“你的事你我也知道些,待我為幾個劣徒裹好傷,咱們再談。”高老者在旁早擔了老大的心,又見段子羽和百劫絡異常,再也忍不住,大叫道:“百劫道友,段少俠已是我們華山派掌門了,你可不能見才起意,把他拉到峨嵋派去。”百劫愕然,奇道,“咦,這是怎麼回事?”矮老者乾咳了幾聲,走上前來把禮聘段於羽作掌門的事説出來,至於二人將之吊在樹上,威脅迫之舉便刪而不述了。
百劫忍俊不住,笑道:“兩位前輩真是慧眼識英雄,華山一派有段少俠執掌,重振武林那是指可待了。兩位前輩的法眼,晚輩佩服得五體投地。”矮老者面上一紅,卻也頗有得,高老者更是心花怒放,恨不得舞之蹈之一番。
四名峨嵋弟子的傷已裹好,眼見已然偏西,四處炊煙騰起,不絕如縷,遠處的樹林中暮嵐氤氲,朦朧一片。
百劫對段子羽道:“天不早,咱們我家客棧落腳,我還有許多事不明,要問問你。”華山二老就近僱了輛馬車,四名受傷弟於坐上,另外四人仍是步行。這四人俱是高手,也不見步履間如何快捷,可兩匹馬奮蹄疾馳,才趕得上這四人,看得車伕矯舌不下,車趕得愈加小心,、行出四五里路,來到一個小鎮上,在一家“玉平客棧”投了宿。段子羽囊中全是黃的金塊和潔白的明珠,一掏之下驚得掌櫃的滾,忙忙將二樓的上房盡數騰出,又備了一桌素齋,一桌水陸全席送了上來。
百劫吃完後,便要上去為弟子運氣療傷,叮囑段子羽飯後到她房中相見敍話。
段子羽便拾級上樓,來到百劫師太房前,恭聲道:“段子羽求見師太。”房門一開,開門的是百劫師太的關門弟子淨思,向他扮個鬼臉,嬌笑道:“小師叔請進。”百劫師太啐道:“師叔便是師叔,哪來大小之分,這孩子被我寵壞了,你別見怪。”百劫師太讓段子羽在她身前一張椅子上坐下,百劫伸指搭住他脈門,驀然手指一熱,竟被彈了起來,百劫雙眉略蹙,奇道:“咦,你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了?峨嵋的少陽神丹沒有這麼大的效力?”段子羽道:“師大料事如神,弟子確是眼了一枚‘先天造化丹。”百劫師大一驚,直站起,道:“那是天師教的傳世之寶,你怎麼會得到?”段子羽便把那夭午後,他正在廟前的一處平地上練功,張字真斷腿後,被顏垣等人追得無處可逃,他着不過去,把顏垣等人用九陰白骨爪抓死,然後韋一笑、範遙、殷野王紛紛找上門來,他怎麼受殷野王重拳擊傷,行將斃命,幸得張正常趕至,嚇走範遙和殷野王,用先天造化丹救了他,詳詳盡盡地述説一遍。説到歐陽九不幸死於範遙之手,更是滿面熱淚,悲慟難。
百劫臉上愛憐橫溢,伸手摩撫他頭頂,柔聲撫,如同安受了委屈的孩子。她自己也説不清,怎麼會對段子羽一見之下,便縈繞心頭,拂之不去,有一種特殊的親切,若非如此,武林中也無人能勞得動她的大駕親下峨嵋,到這裏來找他,惟恐他不按時服少陽神丹,以致內力耗竭而亡。
半晌,段子羽方收淚止位,瞥眼看到淨思正在一邊偷眼瞧他,見他望來,用小指刮臉羞他,只覺又是着惱,又是難為情。
百劫開口道:“怪道我尋到那裏,卻見修起一座墓陵,還有官兵把守,不許人靠近,聽説是什麼歐陽九的陵寢,我先還以為是朝中哪位顯貴的呢。看來這是天師教的大手筆。”段子羽道:“有人給我歐陽九叔修了陵墓?”百劫道:“天師教張正常教主貴為帝師,辦這點兒事還不是説句話的事兒,你九叔身後之事辦得如此風光,你也可安些心了。素聞張教主才高做世,能如此對你也是你的緣分。先天造化丹和夭雷劍法是天師教的鎮教之寶,你二寶並得,天師教上下也無人有此機緣。我此番找你原想為你補足內力基,再授你一些武功,如此看來,倒免於獻醜了。”段子羽起身道:“師太既有此美意,弟子也正有請教之心何不傳給弟子三招兩式。”百劫笑道,“我知你是身負九陰神功,原不必再學別武功,只是想九陰真經何等深奧,縱是武學宗師也當研習經年,方能有所得,若説參透此經秘奧,恐怕窮盡一生之力無法辦到。我怕你限於年紀,功力,不能達於上乘,而覬覦真經的人何止萬計,是以想傳你幾手速成武功以作防身之用。張正常張教主是武學上不世出的奇才,你既經他點撥傳授,勝於我耳提面命多矣。你現今武功已然不俗,不過差在火候、經驗而已,這卻是別人傳授不了的,只能自己細心揣摩,若能將這兩大武學參詳透了,實是無可限量,又何須我出乘醜,反有礙你的進修。”段子羽見她語意甚決,只得坐下,不微失望。百劫一笑,拇指與食指扣起,餘下三指略張,掌如蘭花伸出,向他拂來,姿式美妙已極,兩人相距既近,這一拂之式雖然緩慢,但已有勁風撲面,段子羽大駭,本能屈食中兩指成劍,刺向百劫掌心,百劫手指微微顫動,略一回轉,拂向他肘端“曲池”,段子羽劍指橫截百劫“內關”,兩人瞬息之間於方寸之地拆了十餘招,段子羽這才憬悟,怎麼和師大上了手,大是不敬,一疏神問,小臂的列缺已被拂中,手臂一麻,旋即平復,百劫的內力一沾即收,並未封他的道。
段子羽惶恐道:“弟子無狀,師太見諒。”百劫笑道:“傻孩子,這有什麼。你既執意要學,就學學這‘蘭花拂手’吧。”段子羽隨即明白百劫師太這是授他武功,忙拜謝,百劫伸手托住他道:“這也算不得什麼武功,你就當個玩藝練吧。”一邊把這蘭花拂手的運力法門,講給他聽,道:“這門功夫講究的是‘快、準、奇、清’,快、準、奇三字你不難作到,要着意在‘清’字上,一定要有種高雅、從容的氣度,方算練到家了。否則出手又重又狠,那便是判官筆的路數了。
可配不上蘭花清雅的名字。”段子羽連連點頭,回思百劫師太那十幾下招式,果然情雅曼妙,似慢實快,認奇準,這四字訣的功夫是練到家了“。當下也伸指扣成蘭花狀,在空中虛拂十幾下,百劫大喜道:“想不到你悟如此高,這蘭花拂手的功夫已有七八成了。”淨思在旁看得嘖嘖稱奇,豔羨不已。這門蘭花拂手是百劫師太俗家時所修的武功,是以眾弟子中只有她一人得到傳授,練了四五年,也不過在“快”和“準”上有些功夫,那“奇”和“清”字竟是無法作到,沒想到段子羽一練即會,而且練得很具有火候。
段子羽正想乘百劫師太心喜之際,再求懇到幾手武功。
忽聽樓下砰嘭之聲大作,吵鬧聲一片喧聒燥耳。百劫師太大怒,居然有人敢在她投宿的客棧鬧事,倒要看看他是否長了七個頭八個膽,起身步出。
段子羽先一步來到樓梯口,卻見兩個化子和華山二老戰在一處,旁邊還有十幾個化子,敲着破碗助陣。桌椅碗盞早成碎片,狼藉滿地。那兩個化子一使短,一人空手,四人打得難分勝負。
段子羽飛身直下,十幾個化子怕他助拳,一齊上來攔截,段子羽此時滿腦子都是蘭花拂手,見有人上來,雙手連連拂出,當真是“快、奇、準、清”四美兼備,腳下禹罡步法又滑溜異常,只聽砰砰砰的倒地聲,轉了一圈,雙手再拂出,卻走了空,定神一看,自己也是驚詫莫名。‘原來他拂住幾人道後,只想着這招式的四字訣,竟不分敵我,見人即是一記蘭花拂手,不但丐幫中人盡數被點倒,連華山二老也遭池魚之殃。百劫師太頷首微笑,直覺縱是自己出手也不過如此,而腳步之迅捷多變,似乎反要遜上一籌了。淨思在旁跳腳拍手,大聲喝彩,臉漲得通紅,興不可遏。段子羽忙拍開二老道,惶恐道:“兩位莫見怪,是我走神失了手。”二老起身,撣了撣身上灰塵,高老者大笑道:“掌門師侄,我們吊了你一回,你也把我們打倒了,一還一報,兩下扯平了。”陡然見到百劫師太一蹙眉,才覺失口,掩口不迭。
段子羽又拍開丐幫兩名八袋長老,他們原不致被段子羽一拂即倒,但當時正與華山二老斗得旗鼓相當,無心旁鶩,段子羽的蘭花拂手又使得奇快無比,以致一招受制,正心中憤恨難當,見段子羽連聲道歉,更是羞惱,道方解,呼的一拳打出,段子羽順手一拂,又拂中他脈門內關,登時渾身痠麻,動彈不得。段子羽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伸手再給他解,旁邊一長老喝道:“小子,不用你假惺惺地充好人,有膽的便殺了老子,自有丐幫弟兄為我等報仇。”百劫一怒,飄身而下,冷冷道:“丐幫有什麼了不起,扛出字號來嚇人嗎。放他們走,存本事到峨嵋找我百劫來理論。”高老者話道:“還有我們華山二老,今兒個耍得不過癮,改重行打過,”段子羽伸手拂開這二人道,回身問矮老者道:“這是怎麼回事,本派與丐幫有過節嗎?”矮老者苦笑道:“以前沒有,如今可是有了,這些人闖到這裏提着掌門的名諱找你,你想,我們華山派掌門的名諱豈是容人亂提的,再説他們找你還不是要奪你的真經,我們兄弟和他們理論,三句話沒説上就動上手了。”段子羽心中恍然,不由得哭笑不得。一派掌門怎能和帝王相比,竟要旁人來避諱,多半是二老酒吃多了,存心鬧事求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