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二儀門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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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離右道,靜了靜心情,他竟笑了笑,接道:“若是平伯突然看到我們一前一後走回家中,他一定很高興,也許,他的病會立即好了一半也未為可知。”
“不,平伯一高興,他的病一定會全好的!那時,我們就再也不用平伯為我們心了。”兩個少年知道他們將要做的事其實危險至極,可以説死亡也許只是旦夕之事,所以他們不能不以憧憬美好結局的方式給予對方勇氣。
他們卻不知道,此時此刻,在離他們十幾丈遠的地方,正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那眼神無限深邃也無限冷漠,這種冷漠不是因自私而萌生的,而是在經歷了無數的大愛大恨、大喜大悲之後,近乎大徹大悟的冷漠。
這幾乎已不可能是屬於人類的目光,因為即使在面對離左、離右作出如此驚人的選擇時,那眼神的冷漠竟沒有改變一絲一毫。
甚至,那雙眼睛的眼神中還增添了嘲諷與輕藐之意。
彷彿,此刻他所看到的只是兩隻無足輕重的蜉蟻,在對命運做着毫無意義的抗爭。
擁有這雙無限深邃也無限冷漠的眼睛的人被掩於密密層層、重重疊疊的枝枝葉葉組成的陰影之後,彷彿他的眼睛就是那團陰影的眼睛。
只是,陰影是沒有思想的,而掩映於陰影中的人卻有。只是,他的思想、靈魂一定是如同陰影一般,陰暗、神秘、深不可測。
否則,他絕不會在目睹眼前的一幕時,還能無動於衷地漠視。
莫非,他的心已冷如鐵,堅硬如鐵?!
但,在冷而堅硬的寒鐵鑄就之前,它曾有過熾熱與沸騰。
那麼,他的心呢?
是否也曾熾熱,也曾沸騰?!
那雙眼睛靜靜地注視着離左、離右的一舉一動。
他看到了兄弟二人慢慢地爬近那把跌落地上的刀,拾起刀的人是離左。
刀握在離左手中,兄弟二人卻有了小小的爭執,因為他們兩人都執刀完成最後的舉措——用刀將兄弟二人的身體劈開!
無論如何,這也稱得上是一驚心動魄的舉措,尤其是要完成此事的是兩個少年!
但,那雙冷漠的眼睛竟未因此而有所改變!尤其是當離左、離右為由誰執刀而發生小小爭執時,那冷漠的眼神中隱含的譏嘲之意更甚。
而此時離左、離右在經歷小小的爭執之後,以他們一貫常用的方式結束了這次爭執。離左、離右兄弟二人雖然一向和睦,心靈相通,但在一些常細節中難免會因為兩人連體而必須分先後主次,他們便漸漸地習慣了以
籤的方式作決定。對深居於山林之中,又行動不便的他們來説,也能從中找到一些樂趣。
用樹枝削成的兩一長一短的籤兒兄弟二人一直隨身攜帶。他們取出籤兒,以他們慣用的方式作出關係着生死的選擇。
最後,刀落在了離右手中。
刀很沉實。
若要儘量減少痛苦,就必須爭取一刀就將雙方成功劃開。而兩人軀體相連的部位自腋部以下到部,相連的那團贅
正好被兩人兩隻緊挨着的手臂擋住,如此一來,無論最終二人生死如何,至少有一人的一隻胳膊必廢無疑。
離右將手中的刀握得很緊,他的指關節已泛白,讓人到此時他並不是用力握着的一把刀,而是用力扼住了對他們殘酷無比的命運的咽喉。
離左將可以止血的草藥或以鐵撅子砸碎,或嚼爛,等他做完這一切之後,他這才對離右道:“開始吧!”離右左手與離左的右手緊緊地握了握,然後分開了。
離右長長地了一口氣後,刀光倏揚,劃過一道驚人的弧度後,向兩人之間全力劈下…
聽殞驚天説到此處,伯頌忍不住驚呼一聲,臉現不安之。
其餘的人也是屏息凝氣,大氣不出,心靈皆被一種無形的東西所深深震撼。
殞驚天看了伯頌一眼,道:“你放心,最終我師門兩位先師祖都活了下來。”伯頌長吁了一口氣。
戰傳説心道:“若是他們這一次仍是失敗,那可真是蒼天無情了。”殞驚天道:“我師門先祖的那一刀重重砍在了自己的臂上,長劈而下,一刀將相接了十四年的兄弟二人的身軀分開了,但離右先師祖卻傷得太重,那一刀,他分明是要犧牲自己,成全自己的兄弟,所以那一刀向他自己這邊偏了很多,而且是又快又重,他是不想給自己兄弟有攔阻後悔的機會!”説到這兒,殞驚天的雙睛有些濕潤了,眼中有晶瑩的光芒在閃爍。
密室裏一片沉寂,落針可聞。
戰傳説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震撼其心靈的,除了離左、離右二人隱藏在醜怪軀體下無私而崇高的靈魂外,也為殞驚天眼中的淚光所震撼。
此時,他已完全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真正的殞驚天。
而殞驚天的悲傷,既是因他師門先師祖,更是為他的兄弟殞孤天。
最後,還是殞驚天自己打破了沉默,他接着道:“其實他們傷口之可怕,那些備下的止血草藥本毫無用處,先師祖離右幾乎是一下子失去了小半個身子,立時暈厥過去,而他的兄弟傷口的鮮血也洶湧而出,
本無法止住…”
“是在那陰影中的人救了他們的命,對嗎?”鐵風忍不住道,當然,不僅是鐵風,密室內其他的人也是作如此猜想。
殞驚天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戰傳説心道:“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説,更是他們自己救了自己,以他們的勇氣與無私,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打動。”殞驚天繼續道:“兩位先師祖不但獲救,而且還由此與武道結緣,成為擁有不凡槍法的宗師級高手,並最終創立了二儀門。不過,那一刀使先師祖離右形狀殘缺得驚人,若是被世人見到,必會驚駭,所以他老人家一直隱於二儀門之後,暗中輔佐兄弟。如今,世人只知二儀門的先祖師離左,卻不知他老人家的兄弟,而他們二老念念不忘手足之情,為此,二老定下門規,規定二儀門只可招雙生兄弟為門中弟子,而且分顯堂弟子與隱堂弟子。”至此,眾人對二儀門的來龍去脈已大致瞭解,也明白何以坐忘城中人只知有殞驚天,而不知有殞孤天。但眾人的心緒卻並未因此而寧靜下來,每個人心頭都泛起一個疑問:那救了離左、離右的卻是何人?以離左、離右殘缺之體,他竟能使他們成為開宗立派的宗師級人物,可想而知此人的自身修為該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殞驚天當然不會不知眾人的心思,他道:“有關二儀門內分顯堂、隱堂的事,依二儀門的門規,本不許外傳,今我已破例。至於將我師門創門師祖救下的前輩的身分,也許連兩位創門師祖也不知,也許他們雖然知道,但對後輩守口如瓶,所以如今二儀門的人無一知道那位前輩異人的身分。”頓了一頓,他又接道:“也許雙生兄弟之間因為在懷胎時血脈的相通,所以分體之後,彼此間常有神秘
應,即使相距甚遠,對方有什麼鉅變,都會讓自己心緒不寧。前幾
我因有重要事宜必須離開坐忘城,途中忽
心神不定,故立即火速返回坐忘城,孰料終是…來遲了。非到萬不得已,我們不願讓外人知道真相,所以在沒有確知二弟被害之前,我不能拋頭
面,以免引起城中混亂。如今,我已自伯頌口中知曉我離開坐忘城後的種種變故,此次將諸位邀來,就是要與諸位共商大計。”説到這兒,他一擺手,道:“入座吧。”眾人入座後,鐵風疑惑地道:“如今我等連城主先前是何時離開坐忘城的,也無法確知了。”殞驚天道:“自南尉府圍殺黑衣人一戰後,我就已離開了坐忘城,此後你們見到的‘城主’實是孤天。”説到這兒,他向戰傳説拱手施禮道:“陳公子,方才因諸位對我真假莫辨,故殞某也不便向陳公子謝過救我女兒之恩,請陳公子恕我失禮。”戰傳説忙還禮道:“不必客氣。對了,在下有一疑惑,不知能否相問?”
“陳公子但説無妨。”殞驚天道。
“請問殞城主,當劫擄了城主愛女小夭的人究竟是誰?”戰傳説道。
殞驚天略作沉默後,道:“是殞某自己。”戰傳説微微頷首,道:“在華藏樓中,殞二城主曾告訴在下擄劫小夭姑娘的是他自己,當然,當時他的身分還是坐忘城城主,所以,殞二城主與殞城主的話是不謀而合,完全一致。若非如此,恐怕在下還會懷疑你是不是真正的城主。”藉此問最後確定對方身分的真假,正是戰傳説的目的所在。如果此殞驚天有詐,那麼他就絕不會知道這一點。
而戰傳説與殞驚天的這一番話,讓貝總管及四大尉將大吃一驚!此事定是殞驚天在離開坐忘城後,設法告知殞孤天的,他們一直暗中聯絡,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而之後殞孤天就受了傷進入坐忘城,此事他連貝總管及四大尉將也未告知,只是在“華藏樓”中對戰傳説提過,難怪其他人這麼吃驚了。誰會想到當時得滿城風雨的人,竟會是城主殞驚天自己所為?
戰傳説想到了自己若説出此事,恐怕有揭密之嫌,也許會使殞驚天與他的部屬不睦,但殞驚天的出現又太出人意料,若不以這種方式試一試,戰傳説終歸有些不放心。此時見伯頌、鐵風、幸九安、慎獨、貝總管無不是錯愕不已,戰傳説頗不安。
殞驚天也沒有再對幾人隱瞞下去之意,當下他就將此事的前因後果説了一遍,最後道:“當時我這麼做是既不能輕易與皇影武士的提議相悖,又不能隨隨便便地就對陳公子下手,才出此下策。後來我所看到的情形,以及眾位在華藏樓一戰後所查到的事實都足以證明,應該被殺的人是尤無幾、甲察二賊,而不是陳公子!”提及尤無幾、甲察時,殞驚天又想到殞孤天的死,怒焰頓熾,聲音也不由提高了些。
略略平靜了心緒,殞驚天接着道:“殞某之所以把陳公子請來,一則是為了向陳公子致謝救我女兒之恩,二則殞某聽伯頌説你對貝總管提過自己之所以被甲察、尤無幾追殺,是與劫域有關,故想向陳公子問個仔細:陳公子究竟是如何與劫域結仇的?並非殞某有意刨問底,而是需得如此,殞某才能決定坐忘城該何去何從。”戰傳説道:“若不是為掩護在下,也許尤無幾、甲察未必會對二城主下毒手,在下也急盼能查明真相,使二城主九泉之下能瞑目。在下但有所知,必言無不盡!”眉目之間頗有慨然之
。
殞驚天口中未説什麼,心裏卻暗自點頭,忖道:“此子如此,也不枉我二弟為了護你而亡。”歌舒長空、尹歡在乘風宮的一戰,使戰傳説已沒有為他們隱瞞什麼的必要了。不過在隱鳳谷中發生的事太多太複雜,其中不少的背後都隱有驚人的秘密,或是與爻意有關,所以戰傳説只揀與劫域哀將有關的事敍説一遍。